“老贼,同为汉儿,何故诈骗我等!”徐统喝道。
    李谷闭目仰头,眼中流泪。
    其中痛苦,溢于言表,显见出卖徐统等人,他的心中也颇不好受。
    人群中,李仁爱越众而出,大笑道:“此个村庄尽为我等控制,岂能由得他说不!”
    “好好好!”徐统怒目而视,道:“若是国内知晓此事,必然杀曹妙,为我殉葬!”
    “贼子,安敢欺辱于朕!”
    喝骂中,李仁爱抽出宝剑,疾步往徐统冲去,就要斩杀他于当场。
    曹妙是谁?她乃是前西夏枢密使曹价之女,李仁爱的太子妃。
    因为走得急,实在是带不了太多家眷随行。
    作为表率,李仁爱留下了曹妙。
    结果不必多说,明军进入兴庆府,曹妙成了徐统的侍妾。
    此乃夺妻之恨,李仁爱虽然不说,其实如何能够释怀。
    且,西夏被灭,李乾顺死于乱战之中,此等国仇家恨,真是如蛇虫噬心,日日夜夜折磨着李仁爱。
    还有夺母之恨。
    方天定睡了耶律南仙,此乃明军上下津津乐道的笑谈,然而对李仁爱来说,这不止是仇恨,还有无法洗脱的耻辱。
    身为七尺男儿,上不能安邦定国,下不能保全家庭,如此活着,岂非是一场折磨?
    因此徐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李仁爱暴跳如雷。
    见李仁爱持剑冲来,徐统哈哈大笑,道:“好兄弟,下辈子再一起快活啊!”
    “好,大被同眠睡西夏皇妃,岂不快哉!”郝思文知晓他的意思,大笑着接道。
    “啊~”
    怒吼中,李仁爱瞪着血红的眼睛,状若疯牛,就要杀人。
    “贤侄且慢!”耶律大石喝阻道。
    李仁爱闻声止步,恨声说道:“叔父,不杀此獠,绝不甘心!”
    “贤侄岂能不知,此乃他们激将求死之计?”耶律大石沉声说道。
    看李仁爱仍然愤恨难平,耶律大石又劝道:“此乃我等生擒的第一个大将,意义重大,正好用来打击明军,振奋我军。
    待其作用耗尽,仔细炮制不迟,贤侄自可以亲自动手。”
    李仁爱冷静下来,挥手喝道:“来人,剥光衣甲,仔细绑好咯!”
    “是!”
    应和中,百余蛮兵持着牛筋绳上前。
    “兔儿爷,龟公奴,来杀爷爷啊!”
    “李乾顺坟头绿草深深,你这不孝子如何不来报仇!”
    激烈的挣扎中,徐统郝思文二人不断污言秽语,只要激怒李仁爱来杀。
    只是李仁爱仿佛听而不闻,全然不动。
    蛮兵又多,抱腿的抱腿,拖胳膊的拖胳膊,不一刻绑成了粽子样。
    “大王!”李谷噗通跪倒在耶律大石面前,磕头道:“小老儿已经诱得明国大将来此,天军也生擒活捉,恳求大王放了村中老小!”
    “来人,提出村中老小。”耶律大石喝道。
    不一刻,一群蛮兵挥刀舞枪,驱赶着二百余百姓到了近前。
    “爷~”
    “爹~”
    “娘~”
    哭爹喊娘,一片吵闹,然而尽皆说的汉话。
    徐统仔细打量,从容貌上看,都是汉家百姓无疑。
    耶律大石道:“村中有口凡二百一十二,此刻丁口二百零九,缺三,何在?”
    李谷伏在地上,颤声道:“离村三人,乃是猎手,大军进驻时,恰好外出。
    我等安分守己小民,见了如此多大军,如何敢回?”
    “你这老头,事到如今不说实话!”哂笑一句,耶律大石道:“有人招供,三人中,有两人乃是趁乱出走的,你还要隐瞒?”
    “小老儿不敢,小老儿都是实话啊,大王明鉴!”李谷不断地磕头。
    虽然心中恨急了李谷的出卖,然而满头白发的老者苦苦哀求,徐统心中也是难过。
    “耶律大石,尔为一国之主,却和一群百姓为难,实在没有君主气度,没来由让人小觑!”郝思文冷笑道。
    “小觑?”耶律大石冷笑,道:“朕乃亡国之君,如同丧家之犬寄人篱下,谁会高看一眼?”
    如此直接干脆,郝思文语塞。
    李谷磕头道:“大王曾经许诺,我等诓骗得明军大将入内,便放了我等的啊!”
    “骗你的,你也相信!”耶律大石冷笑。
    “耶律大石,君王言而无信,活该你失了天下,变成丧家之犬!”徐统骂道。
    “是啊!”耶律大石叹道:“是故,你我在此相见,岂非我这个篡位之人的报应?”
    如此油盐不进,实在是让徐统等人无话可说了。
    “放走尔等,岂非暴露我军位置?我等可打不过明军!”耶律大石轻笑道。
    “不敢,我等只住谷中,大军离开之前,绝不出谷半步,求大王开恩,留我等性命!”李谷磕头,只是哀求。
    把手一挥,耶律大石轻喝道:“都杀了,一个不留!”
    “陛下,其中女子,是否留下?”有契丹将问道。
    “我军八万余人屯驻于此,区区百余女子,如何分配?未防败坏士气,一起杀了。”耶律大石吩咐道。
    虽然目的是为了维持士气不坏,然而耶律大石的命令,对村中女子也是个解脱。
    留下的目的,不外乎充作军妓,供军兵发泄。
    想想这里八万余军兵,百余女子要遭受多少折磨?
    定然都是凌辱致死的下场,真不如一刀送命来的痛快。
    见无幸免的可能,李谷转向徐统,磕头哭道:“将军,悔不该听信蛮人之言,致使你等失陷此地,实在是罪有应得啊!”
    徐统等人都是心痛难言。
    家人乡亲被拘为人质,哪怕知道不对,也要按着仇敌安排做。
    如此,换做任何人处在其中,恐怕也是万分纠结。
    其行可恨,其心可怜,其情可解,实在是一场悲剧。
    “老丈,待下辈子,我大明定然已经全取了天下,再无此等悲惨之事发……”
    郝思文话未说完,只听得噗嗤一声后,又是一声惨叫。
    刀枪齐下,二百余村民顷刻间被屠戮一空。
    “还有一个,杀了一起拖过去,总能起出百十斤肉来!”
    狞笑中,一个契丹兵提刀走到李谷跟前,把他戳死在地。
    李谷双眼圆睁,直直地盯着耶律大石看。
    其中愤恨,虽死不绝。
    两个蛮兵抬着一具尸体,自去割肉煮食。
    徐统几人看的目眦欲裂,却被绑缚的颇紧,完全无计可施。
    “来人,压下去,明日再与方天定那厮说话!”耶律大石吩咐道。
    闻令,有蛮兵走来,抬起徐统等人就走。
    砰~
    噗嗤,蛮兵脑袋迸裂,徐统重重砸落在地。
    虽然摔的生疼,然而徐统心中不惊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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