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钧旨,着令立刻斩杀贼将时迁,以儆效尤!”
    “呜呜呜……”
    时迁剧烈挣扎起来。
    只是双手双脚都是浸湿的麻绳捆绑,手法又极其高超,如何能挣脱的落。
    刽子手狞笑着饮了口烈酒,随即全部喷?到时迁身上。
    “冤有头,债有主,下令杀你的乃是当朝通义郡王,若有冤屈,自去向他老人家申诉。”
    说完,刽子手扯落时迁口中的破布,又道:“有什么遗言赶快说,说完好上路。”
    时迁大叫道:“宋江,若非我助你杀了晁盖,尔安能入主梁山,今日杀我灭口,焉得……”
    话未说完,刽子手手起刀落。
    噗嗤,鲜血喷溅。
    大好头颅飞出,落在地上咕噜噜滚出丈余方才停下。
    满腔的不甘和怨愤,尽皆随着热血泼洒到了地上。
    真是死不瞑目。
    阵前,看时迁被斩,全军将士无不咬牙切齿。
    同袍就在眼前被斩杀,诸人如何不怒?
    都想要立刻报仇!
    然而准备尚未就绪,还不能发动进攻,只得耐着性子等待。
    不过,时迁死前所说声音颇大,众人都听的清楚。
    想时迁一个偷鸡摸狗之辈,因撞着石秀杨林杀潘巧云,便一起上了梁山。
    路过祝家庄时,时迁因要讨好石秀二人,便把店家的报晓公鸡偷了吃了,结果被祝家庄拿下。
    为求活命,时迁假报梁山身份,指望恐吓祝家,好的释放,却引得祝家与梁山放对。
    而当时的梁山之主晁盖,听闻时迁是因偷鸡被捉,暴怒便要斩杀石秀二人以正梁山威名,宋江苦劝方得谅解。
    “若是时迁所说为真,大约这便是引子。”萧嘉穗说道。
    朱武道:“宋江号称及时雨呼保义,然而非甘居人下之辈,暗杀晁盖确实有可能。
    而且细细回想,晁盖之死,的确颇多蹊跷处,如今听时迁的遗言,应该是宋江下手无疑。”
    方天定微微颌首,道:“若朕记的不差,目下宋江首席军师,乃是晁盖养子晁天养,未知他听到这话,有何反应。”
    萧嘉穗道:“因为其一直对宋江忠心耿耿,我等并未派人接触,如今倒是可以接触一二。”
    众人倒是没有怀疑时迁所说的真假,盖因没必要。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真,时迁有必要说假话来恶心宋江么?
    貌似也不是没可能,毕竟时迁觉得自己死的憋屈,所以故意谎话扰乱人心。
    宋江真怕众人这样想。
    卢俊义还好,他是在晁盖死后才上的梁山,并无情义纠葛,因此无妨。
    吴用嘛,最早随同晁盖智劫生辰纲,后一同上梁山,火并王伦发展壮大。
    只是随着宋江入主,吴用也抛却了旧主的恩义,直把宋江当带头大哥,死心塌地地跟着效劳。
    张横石勇虽然认得晁盖,却是宋江的绝对心腹。
    至于花荣,那就更不用说了。
    若真是宋江下手暗算晁盖,那实施的,只可能是小李广,旁人也没哪个箭法。
    但是,阮小七可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万一真的听信的时迁的话,阮小七必然不满,直接跳反也是可能的。
    杨志、孙立二人,心思倒是不好琢磨,不过背心离德,也是很有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宋江怕晁天养心怀不满。
    宋军眼下的局面确实艰难,还能勉强维持。
    这都是晁天养的功劳。
    当初,晁天养便料定赵佶肯定要让出开封与洛阳退守关中,因此宋江才能每次快明军一步,一路跟到了关中来。
    据守潼关时,晁天养又断言种师中定然投降,让宋江早做打算,准备随时跑路。
    果不其然,种师中悄悄地降了。
    幸好听了晁天养的,宋江再一次溜之大吉,顺利脱身。
    若非晁天养努力谋划,说不得赵佶早被堵住了,安能据守萧关,与明军对峙。
    宋江偷眼看去,只见晁天养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咳嗽了一声,宋江道:“贤侄,斩杀时迁,激怒明军来攻,好消耗其力量,乃是你的计策。
    如今时迁已死,明军尚未动弹,是何道理?”
    这纯粹是没话找话了。
    他也是久经战阵,如何会看不出明军正在做进攻前的准备。
    但是,宋江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总不好直接说晁盖不是我干掉的,我宋江不是贪念权位杀大哥的人。
    这样说,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显得太过心虚了。
    晁天养乜了宋江一眼,未曾说话。
    这一眼,看的宋江心里七上八下的。
    若非知道实在离不开晁天养,宋江都有心让人直接拿下。
    吴用见状,打圆场道:“贤侄,切勿中了贼人的离间计。
    尔父与郡王相交莫逆,直把性命相托的关系。
    郡王上山,屡次把寨主之位相让,郡王都是坚持不受。
    若是为了掌权,郡王直接领了寨主之位就是,没必要暗杀晁天王,万一暴露,岂非画蛇添足?”
    “叔父说的有理,小侄自然知道。”晁天养不咸不淡地说道。
    话里全无半点波动,实在听不出他的心意。
    宋江暗自皱眉,却不好解释。
    吴用也是无奈,也不知道如何劝解。
    时迁临死前一嗓子,确实让梁山众人心思浮动了起来。
    离间计这东西,关键不在于对方说了什么,而在于自己人如何想。
    自己不信,对方说的天花乱坠也无用,本来就有怀疑,都不需要对方说话,自己就会有动作。
    说到底,还是晁盖死的有蹊跷,让人不得不怀疑宋江在其中做了手脚。
    另一边,燕青已经抱住了阮小七,说了如吴用相同的一番话。
    本来就不爽,听了时迁的话,阮小七当时就发作了性子,要去与宋江理论个明白。
    燕青如何能放?当即拦住苦劝。
    阮小七道:“当时事,宋江不欲落草,只想等大赦时重新为良民,是故不接寨主之位。
    后来迫不得已落草,再接寨主之位,岂非显得他是出尔反尔的小人,只有杀了晁天王,他才好顺势接掌寨主。
    再则,晁天王不死,招安势必不成,这如何合得宋江心意?
    再说,时迁一个要死的人,有必要出言陷害宋江么?”
    这番话逻辑严密,符合实情,燕青竟然无言以对。
    看了眼明军,燕青道:“兄长且自忍下,待应付了明军进攻,再去理论不迟。”
    阮小七也知道此时不是吵架的时候,只得按下心思,准备接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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