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銮殿出来,花爱雨就没有说过话。不知道他是不想说,还是不懂说什么。或许,他现在的确是什么也不想说。遇到这样的事,谁的心情会好呢?
    距离萧楚被斩首,只剩三天了。这整整的七天时间,花爱雨什么也不做,甚至是饭都很少吃。但是,他没再去天牢,也不提关于萧楚的事。这期间,他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坐着,除此之外,就是练武。
    如果林倩在,她也许能驱除花爱雨心中的阴霾,但是现在花爱雨最需要她的时候,他不在。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更让花爱雨伤心呢?
    夜深了,过了这个晚上,离萧楚行刑就只剩两天了,这么短的时间,还能做什么呢?难道就这样看着萧楚的人头落地吗?
    花爱雨当然不肯。他似乎学会了冷静,不然在金銮殿的时候,他早就冲过去给那个老皇上一拳了。不过,他很清楚,面对这些强大的力量,他是那么的弱小,他根本就无能为力,所以,他只能等,等一个绝佳的机会。
    花爱雨摸了摸自己左眼的那个伤疤,心情更加沉重了。这个伤疤,是当时在群峰岭和萧楚战斗时,萧楚用扇子划伤的。萧楚虽然已经手下留情了,但是却也永远的在花爱雨的眼上留下了这一道伤疤。如果这次萧楚死了,那么这道伤疤,就是萧楚留给花爱雨的唯一的礼物了。
    诸葛延玉来了:“你不想他死,对吧?”
    花爱雨什么表情也没有:“我不会让他死的。”
    诸葛延玉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一个人,你能救他吗?”
    花爱雨道:“不过,去的人太多,不是好事呢。”
    诸葛延玉道:“如果他们都愿意呢?”
    诸葛延玉还是看出了花爱雨心中的想法。他知道,花爱雨是不会放下萧楚不管的;他也知道,花爱雨是不会让其他人冒险的。所以他很肯定,花爱雨一直在想着自己去救萧楚。而且,他还学会了思考。
    思考,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花爱雨一直都不会,但是这次,他却会了。他想着怎么去瞒过众人,也想着怎么去救出萧楚。但是,他还是瞒不过大家。
    花爱雨愣了一下,扭过头去,该来的人,都来了:李啸、江白梧、郝文光,连小白也来了。他们站成一排,什么话也没有说。
    诸葛延玉道:“我们,也是一家人呢。”
    李啸一干人等都上前来,然后伸出手掌,一个接着一个放在一起,然后握成一团:“我们都是一家人。”
    花爱雨笑了笑,然后也把手掌握上去:“那就一起去吧。”
    众人回到房间,把门窗都关上。在皇宫里,步步杀机,稍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他们绝不敢大意。
    诸葛延玉拿出一张地图,摆在桌子中间:“这是京城的地图,如果我们想要在皇上的眼皮底下救出萧楚,就一定要有一个完美的计划。”
    江白梧道:“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诸葛延玉道:“刑场在皇宫南方,天牢却在西南方。三天后,萧楚将会从天牢被押出,然后奔赴南郊刑场。”
    江白梧若有所思:“这么说来,我们最好就是在路上动手了。”
    诸葛延玉点头道:“没错。到时候,杨修义会在天牢门口把萧楚交给监斩官,我们只有在这之后才有机会。”
    郝文光也很是同意:“没错,杨修义武功极高,即便是我们所有人联手,都未必打得过他,所以只有萧楚不在他手上,我们才有机会成功。”
    诸葛延玉道:“从天牢里出来,到达刑场的唯一途径,就是王府大道。在王府大道的尽头,是一个十字路口,过了这个十字路口,再往前就是刑场了。”
    小白道:“那我们就在王府大道动手?”
    诸葛延玉摇摇头:“不可。王府大道只是一条大道,就算我们救了人,也不容易逃脱。我们最好下手的地方,就是尽头的十字路口。”
    李啸道:“即便是这样子,我们的力量也太悬殊了。”
    诸葛延玉却是胸有成竹的道:“人不在多,而在精。不过现在我们需要知道,押送萧楚的有多少人,都是什么人,知己知彼,我们才会有胜算。”
    郝文光道:“这个我知道,监斩官就是燕王。”
    李啸长叹一口气:“前不久我们还是结义兄弟,没想到才几个月,就要手足相残了。是皇上太残忍,还是燕王太无力呢?”
    诸葛延玉道:“帝王之家,就是很多无奈的。所以诸多帝王将相之人死后,都喊出一句话,‘下辈子但求不要再生于帝王之家’,这就是无奈啊!”
    江白梧道:“燕王监斩,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诸葛延玉点头道:“这话不错,我看燕王绝非不仁不义之人,皇上要他当监斩官,他也是被逼无奈的,到时候倒利于我们救人。”
    诸葛延玉再问:“除了燕王,还有什么人同行?”
    郝文光道:“还有的就是天蓬天心和空亡三人。”
    诸葛延玉道:“当时的二十个新元之子,鼠童已经在死亡之林死亡;虎童和船越武劫还有那个西域来的阿安,又无故失踪;经过青岩关一战,山田伊文和佐藤美伊又都不能再露面;柳家父子的叛变,柳百叶也已经被除名;绝情和红花,又都不是会留在朝廷之人;秋静文和秋静雅又都去相助攻打阎王殿,再除去我们现在这几个人,朝廷可以依靠的,也就他们几个了。”
    李啸道:“燕王我倒不担心,不过天蓬天心还有空亡,他们虽然也是新元之子,但是他们的武功,更在我们之上,这个的确是个麻烦。”
    诸葛延玉道:“如果要你们一对一打败他们,的确是有难度,不过要拖住他们,就没那么难了。”
    小白道:“这个我懂了,毕竟,我们人多。”
    李啸道:“人多?我们就几个人,怎么人多了?”
    诸葛延玉呵呵一笑:“的确是他们人多,不过能用上场的,就是我们人多了。”
    江白梧摇摇头:“我还是不懂。除了刚才说到的几个高手,一起的至少也有几百护卫,我们才几个人,怎么样才能拖住他们。”
    诸葛延玉道:“明天就这样,李啸去拖住空亡,江白梧盯住天蓬,郝文光拦住天心,至于燕王,就交给小白姑娘,花爱雨就负责去救人。”
    小白道:“为什么要我去对付燕王,伤了他我怎么办?”
    诸葛延玉笑道:“因为你是干爹的孩子。”
    小白得意一笑:“就冲你这句话,我答应你了。”
    李啸道:“那剩下的几百护卫,怎么办啊?”
    诸葛延玉道:“这个,就交给欧阳正了。”
    众人诧异:“欧阳正?”
    花爱雨道:“你是说,歪鼻子?”
    诸葛延玉点点头:“到时候,他会想办法拦住那些人的。你们只要看到护卫队停下来,就马上出手。一旦花爱雨得手,就马上撤退。”
    江白梧道:“万一有什么意外呢?”
    诸葛延玉道:“那样也得撤,拖下去,一个也逃不了。”
    郝文光道:“那怎么撤?”
    诸葛延玉道:“当然是分头撤退。到时候,你们各自逃跑,花爱雨就和萧楚一起逃,然后在京城的八角楼会和。”
    李啸道:“八角楼?”
    江白梧道:“京城虽然主要是神剑门的力量,不过别忘了,我风雨楼也是势力遍布武林的,八角楼就是我们风雨楼在京城的一个据点。”
    诸葛延玉道:“具体的计划我再说一遍,在王府大道的尽头,有个十字路口,到时候,欧阳正会在那里制造混乱,押送萧楚的队伍,一定会停下来,你们一定要看准机会,及时出手,救了人就马上走。”
    花爱雨道:“你是怎么认识歪鼻子的?”
    小白替诸葛延玉回答了:“诸葛家族和欧阳家族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家族,生意上肯定也有来往,他们认识,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诸葛延玉道:“小白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一说就中。”
    小白一挥手:“得了,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时间不多了。”
    诸葛延玉道:“具体的计划,都知道了吧?”
    众人齐声道:“知道了。”
    诸葛延玉道:“那就这样了,都散了吧。”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也显得底气不足了,似乎心中有所担忧。其实,谁又不担忧呢?
    李啸没有去睡,他还有自己的私事要处理。皇宫内院,紫衣公主也还没有睡,她似乎在等人,又似乎不是,不过脸上的忧愁却很明显。
    李啸来了,来到门口,他就看到小红了:“公主睡了吗?”
    小红道认出了李啸:“公主还没睡。”
    紫衣听到有人说话,问道:“小红,谁在外面?”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动听,但是却明显忧伤了很多。
    李啸心头一震,这个声音,他不会听错,是紫衣的:“李啸求见紫衣公主。”
    紫衣霍地开门,早已经泪流满面,然后整个人扑上去:“你终于回来了。”
    李啸也紧紧的抱着她:“怎么还像个孩子呢,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小红低声提醒:“公主,这个,到里面去…”
    紫衣收回眼泪:“去你的,好好看着,谁也不许进来啊!”
    两人一见面,就少不了你依我浓的倾诉相思之苦,不过李啸马上就把话题打开了:“我过两天就要走了。”
    紫衣一脸疑惑:“走了?你又去哪里啊?”
    李啸道:“这次走,也许我就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紫衣不解:“为什么?你不是说等建功立业了就会娶我的吗?”
    李啸很是难过:“我也想,可是,这一次,我也没有办法。”
    紫衣似乎懂了:“是因为萧楚?”
    李啸点点头:“我们是结义兄弟,我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死掉,所以…”
    紫衣又哭了:“所以,就只能对不起我,是吗?”
    未等李啸开口,紫衣又马上扎进他怀里:“如果你是个连兄弟都不顾的人,我又怎么会喜欢你呢?去吧,无论如何,我都会等你的。”
    李啸眼角模糊了,微微抬头望着窗外。有这样一个温柔高贵,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喜欢着,还有什么遗憾的?也许,所谓的遗憾,就是不能一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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