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解明空,此刻仍然紧闭双目,没有睁开自己的眼睛。
    她面无表情,如罩寒霜。
    五指并拢,立掌如刀,在虚空中划过。
    顿时,包围的四龙四虎之中,由水流所化的一对龙虎,化为冰雕。
    然后齐齐从中央折断,被腰斩!
    女帝身形一转,便又是一刀劈出,再断风暴所化的龙虎。
    宁帝见状,不慌不忙,双掌见招拆招,四象所化四龙四虎再次出现,仍然同女帝战作一团。
    他看清楚燕赵歌长相之后,似乎并不意外。
    稍微沉吟片刻后,宁帝轻笑一声:“解道友,今日看来只好先到这里了。”
    他双掌向前齐齐一平推,地、水、火所化之龙虎,一同迎向女帝。
    然后,风龙与风虎则齐齐落在他脚下,托起他以极快的速度,瞬间远去,离开这片幽垠之地。
    燕赵歌略微眯缝一下眼睛,因为他感觉,宁帝离开前,似乎看了他一眼,目光意味深长。
    虽然没有明确讲过,但通过高雪泊、龙汉华他们隐晦的提示,燕赵歌知道,在碧游天,宁帝向来为老祖师马首是瞻。
    碧游天那位老祖师,是无当圣母一脉传承,而宁帝重现金灵圣母部分道统传承,但这并不妨碍宁帝向之靠拢。
    同时,宁帝与云征大帝素来走得很近。
    毫无疑问,他属于对界上界极为敌视的那一派人物,多年以来,没少跟界上界强者冲突摩擦。
    看着他,燕赵歌几乎是瞬间想到许多东西。
    似宁帝、云帝等人,怕是相当乐于见到界上界大内讧,甚至于分裂。
    燕赵歌一家若是投身碧游天,他们也未必不能接受。
    而界上界因此内乱分裂,则是更合他们心意的事情。
    仇怨颇深的剑皇越震北如果不容于界上界,那他们更要拍手叫好。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阻止燕赵歌等人找到辰皇支持或调停,显然很有必要。
    他们都不需要做很多,只要暗中告诉女帝解明空,燕赵歌曾经同楚黎黎有过往来,就很可能激怒女帝,使其从中作梗,坏燕赵歌的好事。
    虽然不知道燕赵歌帮楚黎黎带信,但只是有往来这样一件事,在眼下燕赵歌寻找辰皇的节骨眼上被捅出来,就够燕赵歌喝一壶了。
    当然,他们势必彻底开罪燕赵歌父子,后患无穷。
    哪怕,燕赵歌和燕狄,目前还只是武圣。
    但他们的报复,尤其是随着时间推移,以后的报复,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
    这对宁帝等人来说,是得不偿失的事情,毕竟他们同燕赵歌父子本身并无仇怨。
    可宁帝临走前那一眼,还是让燕赵歌有些介意,直觉感到不太妙。
    “难道说是因为……”他心中念头转得虽多,但也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眼见女帝解明空并没有非要留下对方不可的意思,燕赵歌便也乐得袖手旁观,目送宁帝远遁。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女帝同样没有追赶的意思,收手而立,闭合的双目转而“看”向燕赵歌:“又来寻你妻子?”
    她稍微顿了一下:“算算日子,你天机阁的拍卖会该早已结束,我先前确有要事需办理,分身乏术。”
    燕赵歌是金曜太白上尊燕星棠的后人,女帝方才解释一二,隐含道歉之意。
    不过,燕赵歌听她话里意思,却似乎对先前界上界发生的一切,仿佛一无所知似的。
    “女帝陛下,实不相瞒,我这次入九幽,乃是为了寻找辰皇陛下。”燕赵歌思索一下后,如实说道。
    女帝身上本来都已经再次渐渐结起冰霜,眼看着要将自身冻封。
    但此刻听见燕赵歌的话,周身冰雪陡然散尽。
    她眉毛蹙起:“你找家师?”
    “为了救家母,家父斩杀东方至尊天一道人。”燕赵歌坦然说道:“而我,杀了地至尊王正成。”
    听闻天一道人被杀,女帝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而听到燕赵歌已经杀死地至尊王正成后,她蹙起的眉毛轻轻一扬:“隐皇陛下仍然闭关未出吗?”
    “不错。”燕赵歌颔首,然后将事情大致经过,尽皆如实相告。
    “隐皇陛下,肯定相助地皇陛下。”女帝听完之后,点了点头:“难怪你要寻找家师。”
    燕赵歌趁机问道:“不知辰皇陛下如今何在,可方便出面?”
    “家师恐怕帮不上忙。”谁知,女帝直接给出了拒绝的回答。
    不等燕赵歌继续开口,她陡然反问道:“剑皇陛下既然尚未返回界上界,你从何处得知,家师尚在人世,并且下落同九幽有关?”
    “从令堂那里?她所知应该比较有限。”女帝漠然说道:“地至尊王正成的口风很严,即便自认胜利在望,也不可能泄露家师的消息给你。”
    她“看”向燕赵歌:“几年前,碧游天那边有消息传来,你曾经去过那里……”
    “楚黎黎,是不是在碧游天?你见过她?”
    燕赵歌被女帝一对闭合的眼睛“盯”着,不禁有苦笑的冲动。
    他先前的猜测应验了。
    女帝解明空虽然奉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处事态度,对什么似乎都漠不关心,但那只是因为她没兴趣参与罢了。
    事实上,很多事情,她都心中有数,只不过常常处于备而不用的状态。
    当她想要弄明白什么事的时候,她比很多人都敏锐。
    宁帝对这一点,似乎比较了解,所以他根本不用出言挑拨。
    燕赵歌去过碧游天的消息,当年界上界高层强者,都大多知晓,只不过不清楚细节而已。
    不过,对于此刻的女帝解明空而言,似乎也并不需要知道细节。
    她眼下也是猜测,燕赵歌当然可以否认。
    反正自家老妈肯定帮着圆谎,而地至尊王正成那边更是死无对证。
    但着实没有否认的必要,以后拆穿太容易了。
    不过嘛……
    “确实在碧游天见过一位楚前辈。”燕赵歌面露诧异之色。
    避重就轻还是很简单的,帮送信的事情,更是可以闭口不谈。
    这个事,解明空还这没地方找人对证,除非楚黎黎卖了燕赵歌。
    虽然看起来很没谱,但那位黎婆婆总不至于干这么没脑子的事情。
    所以燕赵歌很淡定:“怎么女帝陛下您竟然不知道她在碧游天吗?我以为你们是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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