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子明的声音有些嘶哑了,显然气力不继,但见袁崇焕焦急的表情,还是强撑着回答道:“这末将就不得而知了。当时我们兵分两路,由我与王将军率所有人马往南突围,而唐大人则率数百骑往北突围,但之后我们便与金军展开了大战,也就顾不得注意唐大人他们了……”
    “这也就是说唐大人很有可能已经逃脱出去了?”袁崇焕满是期待地看着他问道。
    “嗯,因为我们将金军的主力全部吸引在了南边,所以唐大人说不定真能从北边突围出去。不过他想要回来却也没有这么容易,毕竟那里已经都被金军给占领了。”
    现在只要有一线希望,袁崇焕都宁可相信唐枫还有生还的可能,他点了点头让甄子明好生养伤之后,便出了军营回指挥所将他们所发生的一切写好了一份军报送去了山海关向高第禀报。虽然他看不惯高第那贪生怕死的作风,但他终究是辽东最高的军政首领,如此大事当然不能不向他做出交代了。
    两日后,袁崇焕也没有等到唐枫他们安然归来,反倒是高第很快就回了一封书信来。在信里只字未提他们不守军令,擅自出战之事,而是大大地赞扬了一番宁远城的将士抵抗金军的无畏精神。然后信里又说让袁崇焕带了人马在宁远成化中好生休养,所有事情他高第都会替他们办好的,不日还会有朝廷的奖赏送来,叫他们安心守城。
    这封半像公文命令,半像朋友间的私信的信件让袁崇焕觉得有些莫测高深了,但既然上官有令了,他也不能不听。虽然之前他和唐枫抗了高第之命,没有将人马从宁远撤走,但那是形势所迫,他倒还不至于完全和高第将脸撕破。
    但是在三日之后,袁崇焕就不得不与高第正面为敌了,因为他得知了一件事情。在他还以为高第会如信中所说的一样将战事如实报奏朝廷的时候,赵率教派了亲信之人送来了消息,称那高第颠倒是非,将击退金军进攻的功劳完全揽到了自己身上,这也就罢了,他还将那路冒进而全军覆没的三万人马的过失全部推到了失踪的唐枫和战死的王凯的身上。说他们不肯听从他高第的劝告,擅自带兵出城前去追击后撤的金军,致使三万大军尽数被歼,使得原来的大胜成了小败。
    在听到此事之后,即便是袁崇焕也忍不住破口大骂了高第几声,但他却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毕竟对方才是辽东最高的军政官员,朝廷当然信他多过相信自己了。但若让袁崇焕就此闭口不言,却也无法做到,在考虑了良久之后,他终于决定如当年向朝廷上书点出王在晋的错误一般,再次越级上书朝廷,将在辽东的战事以及高第的所作所为都上报给朝廷。只有这样,才对得起战死在宁远城中和城外的将士,才对得起一心守城杀敌,最终却连生死都还不得而知的唐枫。
    为了使自己的这道奏疏能够引起足够多的朝中大员们的注意,袁崇焕还找来了宁远城中所有的武官,让他们在这道奏疏之上也签字画押。那些将领早就看不起高第的所作所为了,一听他在战后不但抢夺战功,还污蔑有功之人,更是群情激愤,二话不说就全在那奏疏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不会写字的则画上押。
    将这一切都做完了之后,袁崇焕才将这道奏疏让人以快马日夜不停地送去了京城,投到兵部去。他就不信这个高第能做到一手遮天,将一切都颠倒了过来。
    此时的高第则正满心得意地等着一切尘埃落定,等着朝廷在收到了自己的奏疏之后对自己大为改观。之前在知道宁远击退金军时他是有些害怕的,怕一旦事情的真相公布之后自己不但做不成官而且还会被人攻讦而入狱。但在知道那个监军唐枫随军追击生死不明之后,他就知道一个大好的机会来到了。唐枫也是阉党中人,而且深得辽东将士的拥护和信任,如果他上书朝廷的话就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了。但如今这个最难应付的人却已经死了,自然无法威胁到自己了。一个死人自然无法和自己这个活人比的,魏公公他们想要控制住辽东的军权自然要利用自己,而趁着这场胜利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想必他们也不会推辞的。毕竟顺水人情,锦上添花的事情大有人会去做。
    想到将来自己在辽东一呼百应的盛况,高第眼中的笑容变得更盛了。当然他并不知道,在他的身边有着好几双仇恨的目光正盯着他,他的一举一动都没有躲过这几双眼睛,包括他秘密派人送去京城的那道奏疏……
    第174章阉党的取舍
    两道从辽东送来的奏章被众官员传看了之后便又放回到了书案之上,众人开始在下面小声地议论了起来,而也有不少人的目光则瞥向了在上高坐的那个肥肥白白的宦官的身上,等着他做出一个决定。这里是魏忠贤的府上,如今朝中的重臣都已经是他的党羽,朝廷政令噤都出自他的一句话,遇到如此重要的事情,他们当然也等着魏公公拿主意了。魏忠贤在轻咳了一声,使下面的议论之音停歇之后,才慢慢地道:“诸位都看了这两道奏章了,不知你们认为咱们该如何屈处此事啊?还有改如何上禀皇上,下安民心,以尽咱们身为臣子的责任呢?都说一说吧,给咱家一些建议。”
    虽然众人的心中都有一定的看法,但是在尚未明白魏公公以及其他几名内阁辅臣的意见之前,可不敢随便提出来,所以大家都拿眼看向了崔呈秀等几个最得魏公公信任的官员,等他们说出主意后自己再进行附和。
    在静了片刻之后,崔呈秀才说道:“回公公的话,下官以为我们自然应该将辽东经略高第的奏章作为依据上呈给皇上了,毕竟他才是辽东军政主管,此战之所以能挡住近二十万的女真大军也必因为他指挥得当了。”
    魏忠贤稍一点头,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便看向了其他人。那些人见这个阉党中的智囊已经开口了,便只当魏公公的意思就是如此,便也纷纷随声附和,都认为应该采信高第的奏报,至于那个宁前道袁某人的奏报当然不必当一回事了。更有人言道:“公公,这个高第乃是公公取得皇上信任后第一个推荐到辽东去的人,他能立下如此大功自然多靠公公您的慧眼识才,而那袁崇焕则不然,为了公公您的声望,我们自然也应该将功劳归于他高第了。”这里都是阉党的干才,有些在外不能明说的话,在这里是可以说出来的,反正也没有人敢将之泄露了出去。
    正当这个时候,魏广微却突然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公公,下官却以为应该采信那袁崇焕的奏报!在不久前就有监军唐枫上了参奏高第的本章,说他只知将辽东人马都撤到了山海关去,而且在宁远被围时不知援救。如今战事一了,他高第却将大功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恐怕就连皇上也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说辞的。所以下官以为,这次我们用来上报呈奏的还是选这袁崇焕的奏报比较妥当。”
    崔呈秀闻言不禁皱了下眉,他也知道此事的确有些为难,便也不再坚持了。而这时顾秉谦也说道:“魏大人此言甚是,我们此时不能再因为他高第是由公公举荐的便自让他蒙混过关了,在此次战斗中他实在是太也不堪,大大地丢了公公的面子。反倒是那个唐枫,在这袁崇焕的奏报中显得很是了得,若没有他在宁远城中的指挥与安排,想破女真二十万大军也没有这么容易。所以下官也以为当采信袁崇焕的奏报。”
    那些官员见到他们两个大人都是这样的看法,立刻就都看风驶舵地改变了自己刚才的看法,纷纷建议魏忠贤将袁崇焕的奏报作为依据。崔呈秀此时也知道自己有些考虑不周了,但是对唐枫的顾忌使他虽然知道唐枫生死不明还是说道:“公公,话虽然这么说了,但尚有一事我们是要考虑的,那就是如果照袁崇焕所言的那样上奏的话,高第这个辽东经略的位置可就无法再坐下去了,我们又从哪里去寻一个取代他的人来呢?”
    这话才点到了重点上,众人一下子就静了下来,阉党众人可还是清晰地记得就在半年前的那两次寻找适合的经略人选的事的,如果高第真的无法再任此职,恐怕他们又要为此而头疼了。崔呈秀见在座的人被自己的话说动了,便更进一步说道:“而且各位莫要忘了,这个袁崇焕可是孙承宗一手提拔起来的。若是高第有罪,而他却立了功的话,就是表明他孙承宗更适宜做这辽东经略,到时候皇上说不定会再次起用孙承宗为辽东经略,那样我们之前想尽办法将他从这位置上赶下来的气力可就都白费了。而袁崇焕所着意提到的唐枫却是带了人马追击金军不知生死,他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还不如继续让那高第做这辽东经略呢。”
    “这……”说实话,魏忠贤适才已经被魏广微他们的说辞给打动了,但现在一听崔呈秀的话后,却又有了犹豫,他的确不甘心就这样让孙承宗再次上位,那对他们来说是很不利的。而那唐枫原来就因为月前之事让他在心里存了一点猜疑,现在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实在没有必要因为他而使自己头疼的道理。可是顾秉谦的话却让他又不得不重新考虑:“公公,此一时彼一时也。半年前的情形与现在的情形已经完全不同了,现在我们根本不必担心这辽东的十多万大军究竟是不是在我们的人控制之中了。”
    “此话何解?”见他如此自信地说出这话来,魏忠贤便来了兴趣,忙问道。
    “半年前,我们才刚将东林党铲除,朝中尚有不少与我们为敌之人,一旦让他们与边关的将领勾结的话对我们便很是不利。可是如今,公公上得皇上的宠幸,下得百官的拥护,朝廷上下都是我们的人,怎可与半年前同日而语呢?现在若有边关将领想要有什么不轨的企图,那就是真的造反作乱了,朝中百官都不会同意他们这么做的。而且经此事后我也看到了一点极为关键的,那就是无论辽东有多少兵马,却还是受制于朝廷的钱粮调拨的,若是他们不肯听命行事,只要我们不发军饷,那些守边的军士就会替我们将那个将领除去的。所以无论是什么人坐上辽东经略的位置,到了今时今日我们都已经不必放在心上了。”
    “不错,不错!咱家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呢?”魏忠贤立刻笑着连连点头,显然是已经被顾秉谦的说辞给打动了。顾秉谦的话却还没有说完,在喝了口茶后,他又继续道:“而且那袁崇焕的奏报中可是有上百名将领共同署名的,足可见他们对此事的看重。而那高第经此事后必不见容于辽东众将士,我们根本无需再去保这么一个无能而又无用的人了。再有就是袁崇焕奏章中所提到的唐枫,各位不要忘了,他也是我们举荐去的辽东,他能立下如此大功劳,也是我们重用他的缘故,所以采信这道表章,对我们也不是全无好处!虽然他现在生死不明,但是若他并未死而回来的话,在得知此事之后必会心存感激,从而死心踏地地为公公办事。即便他真的死在了战场上,我们也可借他来向天下士子做一个表率,表明当今朝廷是不会亏待那些有功之人的。所以下官以为,采信袁崇焕的奏章比之高第的对我们更为有利!”
    “好!咱家已经决定了,就将袁崇焕的奏报呈奏上去,公之于天下,只是这个高第咱家又该怎么对付他呢?难道将他锁拿回京吗?”魏忠贤有些为难地问道。
    “这个高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是将他革职也是轻的。不过他却还有一定的用处,那就是让辽东的军士归心。只要公公重惩此人,辽东的将士们必会感念公公的公正严明,那么今后即便换了他人做这辽东经略,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害处了。”顾秉谦笑道。
    “顾大人果然是咱家的左膀右臂啊,如此行事一石数鸟,既收买了辽东守军之心,又让朝中官员知道咱家一心为公,的确是妙计,就按你说的办吧!”魏忠贤喜得咯咯地笑了起来,其他的官员见状也忙着溜须拍马,大肆赞叹了一番。
    当魏忠贤将此事上奏天启帝时,就连正在忙着做木工的皇帝也龙颜大怒:“好他个高第啊,朕让他经略辽东那是多么大的一个信任,他倒好,不但不肯为朝廷尽心尽力,一心只想着自保,而且还疾贤妒能,将过错都推到了那些有功之人的头上,真是岂有此理!
    “魏忠贤,你立刻去将这个贼子给朕抓来严刑伺候。还有,那个唐枫为国尽忠,如今连生死都不知道,朝廷也不能亏待了他,拟一个封赏出来吧。”
    “老奴已经和内阁几名辅臣商量好了,这个唐枫虽说只是普通进士出身,但是却是有真才干的,而且数次立功,朝廷自然应该封赏。如今他只是一个六品的御史,臣等的意思是升他为兵部员外郎,从五品的官阶,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那就依你们的意思去办吧,莫要亏待了如此忠臣。若这个唐枫真的战死了沙场,你们可要记得再将他的官身提高一些。”
    “老奴遵旨,这就着人去唐枫府上将皇上的封赏宣了出去,也好让他的家人谢恩!”魏忠贤立刻领旨道。
    第175章一路向北
    凛冽的北风吹在空旷的,落满了雪的草原之上,更吹得尚在空中飘落的雪花向他处飞去,这下了两日的大雪此时已经渐渐地停了下来,但是在这往日郁郁葱葱的草原上却依旧是没有一个人影,甚至于没有一只动物的踪迹。这次的大雪已经将可能出现的动物都给赶回了巢穴之中,而在这附近的蒙古牧民也已经避开了这风雪,去到了更为安全的所在。
    就在这个时候,从南面奔来了一支百余人的骑兵队伍,马蹄踏在雪地上的嚓嚓声很快就打破了原本宁静的雪地草原,使这一幅“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场景多了几分生气。只见这百余骑差不多都穿着大明卫所中驻军的制式衣甲,但是他们跨下的马儿却是矮小壮实的蒙古马,那马上所佩带的马具也很是简陋,和他们身上所穿,手中所拿的武器很不相趁。
    在这百多人中,最为惹人注意的便是一名铁塔般的壮汉,他的身形看上去和那跨下的马儿很不协调,似乎随时都会将马压垮,而更扎眼的则是他手里提着的一柄长达丈许的斧子。而在他的身边则有着一个与他相映成趣的,身材单薄的年轻人,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并不合身的皮袍,纵是如此,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一点血色。这一百多人的骑士队伍便是唐枫,以及其他从金军的围追堵截里杀出来的明军剩余人马。
    这是他们冲出金军伏击包围后的第十日了,他们的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带了些伤,除了被他们着重保护的唐枫和身手极其了得的吕岸除外。虽然当日他们依靠着骁虎骑的迅猛攻势冲破了金军的拦阻,但是却再次碰上了从北边闻讯赶来的金军的围杀。好在他们这力量百多人目标较小,这才几次都躲过了对方的大举围捕,而后他们便跳出了金军的包围圈。
    但是他们的身后却始终有着数支金军的追击,无论怎么样都甩不掉他们,这是因为金军都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战士,在追逐中他们显然是占了优势的,而且在之前的几日里辽东各地都下过大雪,所以当这百余骑经过之处便留下了明显的痕迹,这让他们更是无所遁形。前面五日里,他们不断地与金军战斗,即便是暂时摆脱了金军也很快被他们找到,然后就是又一次的厮杀。眼看着众将士都已经精疲力竭,就要认命的时候,天突然降下了大雪,这样一来就掩盖掉了他们的踪迹,这才让这百余人得以暂时逃过了金军的围杀。
    在之前一场场的战斗厮杀中,虽然这些骑兵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却也难敌数倍于自己的敌人,所以他们的伤亡也不小。即便是骁虎骑这样可以与女真的海东青一较长短的人马也战死了三十多人,如今跟在唐枫身边的人除了七十来个骁虎骑成员之外,便是那最为了得的普通骑兵了。当然几场战斗下来他们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在马匹和干粮上他们得到了最为需要的补充。
    从宁远杀出来时,他们的身上就没有带多少干粮,而从锦州附近突出重围时他们更是没有一点可以食用的干粮。好在一路上通过杀死那些尾随而来的金军骑兵,才使他们抢到了不少的肉干等粮食,这才能让他们支持到现在而不倒。同时他们跨下的战马也早换成了金人的战马,也就是蒙古种的短腿马,这样一来对他们不断往北行进也创造了不错的条件。要知道马力终有尽时,若是只靠之前的那些马的话,几日前他们就会被金军追上了,但抢下了这些马匹后,他们才得以继续往前。而在这厚厚的雪地之中,短腿的战马比明军所用的长腿战马更为合适,至少它们在奔跑时速度更快,也更为安全。
    当然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风雪除了帮唐枫他们掩盖行迹,使他们能够逃脱金军的追捕,也为他们添加了些许的不利,那就是他们如今只能辨别出一个大概的方向,却无法判断自己究竟在哪里了。不过看周围的地势和那白雪覆盖下的那些干枯的牧草,他们应该已经进入到了草原的深处,甚至是已经来到了蒙古人的腹地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他们现在也不知道身后究竟有没有还在死心追赶的金军骑兵,只能不断逆着对方的想法往北而来。
    眯着眼,看了看前面白茫茫一片的空旷处,唐枫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他实在想不到自己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刻,众人可以说已经完全迷了路,即便身后没有金军的威胁,他们想要回去宁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不过他也有些庆幸,好在自己前段时日里没有停止每日的吐纳,这才使自己的身体比以前强壮了许多,不然恐怕早就因为这严寒的天气,和不断的奔波而得风寒动弹不得了。
    正当唐枫想着这些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咕咚一声,却是一名骑兵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所有人都停下了马来,更有离他近的军士上前查探他的情况,一看之前才发现此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又受不了这恶劣的天气而冻僵了。这一路上已经有好几人因为受伤后得不到救治而倒毙了,众人的眼中依旧露出了一丝伤感,在这段时间的逃亡中,所有人之间都建立了生死与共的友谊,现在看到一个兄弟倒地而死,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是伤感。
    因为怕其他人也脱力倒下了,唐枫便命众人先下马休息一下,取出从金军尸体上夺来的肉干啃了起来。众人嚼着干硬的肉干,抓起捧雪来和着吞了下去,每人的脸上都没有什么笑容,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有人在吃了自己的干粮后,便将那匹和战士一同倒下的战马也给宰杀了,他们需要更多的口粮来支撑下去,即便是与骑兵有着极深感情的马匹,现在也不得不杀了它,食用它的肉了。
    “我们现在剩下的食物已经不多了,照这情形,我们得先进草原的深处,找些小部落弄些吃的才能挺过去了。”在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后唐枫对身边的一个骁虎骑的将士说道。他所说的弄当然不是问人要了,而是抢,既然当年蒙古人强大时能够劫掠汉人,那他们现在自然也可以去抢夺他们的食物来使自己活下去了。
    这个名叫宋喜的骁虎骑队长一点头道:“大人说的不错,如今为了自保我们必须继续往北,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地甩掉追在我们身后的建奴。靠如今我们身边的这点粮食,是很难回头了,即便路上没有了金兵的围堵也不可能。不过……”他有些犹豫地道,“大人可想过没有,这草原上的蒙古人可是居无定所的,我们很难找到他们的聚集地啊。这一路上,我们都不曾见到有蒙古人的踪迹,看来这场大雪已经将他们逼得迁居到其他地方了。”
    “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了,除非我们敢回头再去找建奴打劫,不然也只有饿死一条路可行了。说不定上天眷顾我们,会让我们在食物耗尽之前找到一个小部落。”唐枫说道。
    众军士全部同意唐枫的意思,为了活命,他们只有想尽一切法子去找到那些不知迁居到了哪里的蒙古部落,从他们的手上去将牛羊、马匹去夺过来,使自己能够活下去。在用过了饭后,唐枫又有些不安地道:“也不知道甄子明和王凯他们怎么样了?希望他们吉人自有天象,能够带着大军从建奴的围堵中杀回去。”
    “大人放心吧,虽然建奴作战凶猛,但是我们大明的将士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当时我们冲出重围时曾也吸引了不少的建奴追赶,或许我们也能替他们分担一些阻碍。”吕岸安慰道。说着话间,众人再次翻身上马,继续往北行去。
    在又向北行了有半日路程,眼看着天都要黑下来的时候,突然有一名打头的骁虎骑战士回身跑了过来,兴奋地道:“大人,我看到前面有一条河,看来我们很有可能在短时间里找到一些蒙古的小部落了。”
    众人闻言精神为之一振,他们可是知道的,即便是居无定所的蒙古牧民的迁移也是有着一定规律的,比如他们选择的居住处多是沿着河流的,这样牲口和牧民才能找到水源。现在既然这里有一条河,只要溯着河流往上游或是下游寻找,就有很大的机会找到蒙古人的聚集地。
    唐枫的脸上也难得地显出了一丝笑容,说道:“那我们就赶快沿河往上走吧,说不定今天晚上我们就可以在蒙古包里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正当众人兴高采烈地往前去的时候,吕岸却发现这些人中有一个真实身份是锦衣卫的骑兵正在对自己打着眼色,似乎有事要说,他不着痕迹地走了过去悄声询问。那人小声道:“百户大人,卑职记得当年打探消息时曾来过此地,这里唤作科尔沁,有一个蒙古部中的一个大部落就驻扎在附近,可不是大人所想的那些小部落啊。还请大人向唐大人言明,小心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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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6章噩耗
    解惑在这一个月来时刻都保持着警醒,因为就在他去了信王府后不久,在唐家宅院的附近就总是出现一些形迹可疑,鬼鬼祟祟的人。刚开始时他并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中,因为无论是身手还是其他这些人在他的眼里都不堪一击,如果他想要除掉这些人的话只是举手间的事情。但是为了不至于影响到夫人柳慧的正常生活,只要这些人没有做出什么危害到唐家的事情,解惑还是决定忍下来,对他们视而不见。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解惑却发现这些人的目的不是打扰唐家的人,而是监视他们。因为心中好奇,在一个夜晚他跟踪了一名离开禀报情况的窥探者。这才使他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锦衣卫。解惑知道自家的公子也是锦衣卫,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这么做,或许是与自己之前去见信王和孙大人有关系。这就让他隐隐地有了一种感觉,似乎远在辽东的公子唐枫会有什么麻烦。解惑很想立刻赶去辽东保护公子,但是现在这情况他却也不能离开夫人。虽然现在看来,这些锦衣密探没有伤害夫人的意思,但他却不能保证这些人会不会突然对夫人不利。唐枫之前让他和孙承宗回京城的时候就曾吩咐他要好生照顾夫人,他当然不能违背了公子的意思而舍夫人于不顾。
    正当解惑有些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这一日里那些布在宅院四周的锦衣密探都不见了。在一夜之间,那些在白天扮作行人、商贩,晚上扮作打更的,或是索性趁夜窥探的人都不再出现了。这让解惑觉得很是奇怪,可他却没有一点欣喜的感觉,反而在他的心里的不安更重了,究竟是为了什么却实在是猜不到。
    然后在又过了两日之后,便有朝廷的人突然来到了唐家的门前,那是一个小黄门,他居然是来向唐家的人宣读圣旨的。当柳慧、解惑和几名家中的仆从都在堂上跪了下来之后,他才展开了尺许长的一卷黄色丝绸,朗声宣读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我大明立国已二百余年,四夷未有不归心者,唯辽东女真……”
    这些由大学士们所草拟的说辞别说是解惑、柳慧了,就连唐枫在这里也未必能够全部听懂,所以那个黄门在那照本宣科,而跪在下面的人却是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那些个之呼者也是什么意思。
    直到那黄门读到:“……今有御史唐枫者,功忠体国,屡立战功,拒敌于国门之外,朕心甚慰……”之时众人才知道了这道旨意的中心意思,那就是表彰唐枫的功劳,这让众人都松了口气,同时也为自家老爷得到皇上的如此夸赞而感到高兴。但他们还没有高兴多久,后面的噩耗却到了:“……然天妒英才,因其立功心切出城追寇,乃为寇所围,生死不明,实乃我大明之不幸也。虽则如此,然其功不可没,故特升其为兵部员外郎之职。更有其妻柳氏者,持家有道,贤良淑德,故恩封为七品诰命……”那黄门依旧在那摇头晃脑地读着圣旨上的话,但是下面跪听的一众人等却已经个个面色大变,在听说唐枫生死不明之后,其他的什么封赏他们已经全部听不进耳去了。
    “……钦此。各位谢恩吧!”好不容易地,那小黄门才将圣旨给读完了,他一收遮在自己面前的圣旨,笑着看向下面说道。但是入眼的却是一批已经呆楞在地的唐府中人。“各位谢恩吧!”那小黄门在等了一下不见众人有什么反应之后,便再次提醒道,这次的声音高了不少。这才将柳慧从悲伤和担心中给惊醒了过来,她忙一个头磕了下去,道:“臣妇柳慧多谢皇上的恩赏!”这时其他人也才纷纷拜了下去。
    接过了圣旨后,柳慧接过了管家递来的几两银子交到了那小黄门手上,然后才艰难地道:“敢问这位公公,我家老爷他在辽东究竟出了什么事?”那小黄门闻言翻了个白眼,心说我读了半天原来你什么也没听进去啊,但看在对方还算上道,而且自己也不好对一个妇道人家发怒,便说道:“唐大人因为一时不慎,在追击败退的金军时落进了他们的埋伏,之后便没了音信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啊!”柳慧虽然刚才已经听出了那个意思,但只当是自己会错了意,现在知道了确是此事后,终于有些接受不了了。
    “夫人!”还是解惑手脚快,在柳慧软倒之前已经上前将她扶住了,然后将他交给了一直伺候柳慧的丫鬟韵儿之后,才一把拉住了那小黄门的手,急声道:“我家公子他究竟是怎么会被金人埋伏的,你快说明了!”
    那小黄门见这个书童打扮的人居然如此无礼,便想要发怒,不想还没等他撂下脸来,手腕上便传来了一阵阵的疼痛之感,他立刻惨叫了一声“疼!有什么话你放开了我再说也不迟啊!”原来解惑一心急,手上的力量就使得有些大了。经他这么一叫,解惑才想到了自己的身份,立刻松了手,然后满是焦急地看着对方。这时小黄门已经不敢口出恶言了,便老实地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在宫里也不清楚,不过听说是金军来攻我辽东,唐大人率军守在宁远,还将他们给击退了。后来在追击敌人的时候中了他们的埋伏,唐大人以及追击的数万大军都被金人所包围。三万大军全军尽没,只逃回了没几个人,而唐大人和其他几名将领则一直没有回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送走了传旨之人后,整个唐家都陷入了一种悲伤的情绪之中。虽然这里的仆从有的是柳慧从老家带来的,有的是新买不久的,和唐枫没有深厚的主仆之情,但是一想到家里的顶梁柱出了事,众人也不好受,而且看到夫人这个样子,他们就更不是滋味了。
    这时,在后院柳慧在休息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终于有些恢复了,她便将解惑叫了来,命他去其他处打探一下消息,也好对事情的经过有个更清晰的了解。这一点解惑是早就想去做了,只是因为担心柳慧的情况他才留在家里照应一切的。在听了柳慧的话后,解惑便道:“夫人你在家中等着,我很快就会将事情的经过打探清楚。”
    解惑能有这么大的把握当然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该去见什么人询问了,这个人便是孙承宗。经过和孙承宗一路返回京城的相处交谈,以及一月前的那次事情,解惑很明白虽然他已经离开了辽东,但是对那里的影响力却依然很大,而且对那边的情况也是了如指掌的,所以他想要探听唐枫的情况当然得去见孙承宗了。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解惑便再次进入到了孙承宗的府上。虽然他的很是突然,但是孙承宗却没有一点惊讶的表现,他见了解惑后道:“老夫等你也有好几日了,看来是直到今日才有人将唐枫之事说与你们知道的吧。哎!”说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见他这么说话,解惑自然就明白孙承宗是知道辽东所发生的一切的,便忙问道:“孙大人,你说我家公子他究竟会不会有事?还有,我只知道之前公子被困在了宁远,后面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您还是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吧,我也好有个打算。”
    孙承宗看着焦急的解惑,心里也为唐枫有这么一个忠心的伙伴而感到高兴,于是便将他所知道的自从高第上任后辽东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的确如解惑所认为的那样,虽然孙承宗人已经不在辽东,但那边所发生的事情他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在听完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解惑的眼中腾地一下就冒起了一股怒意:“孙大人,照您这么说的话,我家公子这次遇险都是因为那个叫高第的人的缘故了?”
    孙承宗道:“是啊,若他能按老夫之前的布置守辽东的话,那些建虏就未必能这么轻易退军了,更不要说在后退时设下伏兵了。而且此次他还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而将过错推于唐枫,若不是一些我们不得而知的缘故,只怕唐枫他即便为国捐躯了也会受到惩处!”
    “这个小人!”解惑恨恨地说道,但随即他又将注意力放到了唐枫的生死之上:“那大人您说我家公子这次究竟会不会有危险?他现在究竟身在哪里?”
    “这个老夫也不得而知了。唐枫在被建虏包围之后,便从北边突围而出了,之后的事情就是辽东的守军也不晓得。不过至少在三日之前他还是没有回到辽东的。老夫想来,他或许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却未必能很轻易地回到辽东我们控制的地域之内,甚至他已经到了更北的所在也说不定!”
    解惑在知道唐枫活着的机会还很大之后,总算是松了口气,而后他就下了决心要回到辽东,甚至去更北之处寻找公子。
    第177章草原偶遇
    在听了解惑带回来的消息之后,柳慧的伤心之感才稍稍得到了平复,但她的担心却是更甚了。柳慧不自觉地就想到之前自己和他在歙县时虽然没有现在这样的大宅子,只能在县衙的后院居住,但是那时候两人却能经常厮守,唐枫如今身份是得到了提升,但是自己却与他分别了一年有余,现在更是不知身在何处。如果自己可以选择的话,柳慧只想自己的丈夫可以平安地在自己的身边,至于他究竟有多大的出息都不要紧。
    可惜这一切却都无法改变了,从他来到京城之后便注定了。想到这一切,柳慧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同时在心里盘算着作为妻子的自己能够帮着唐枫做点什么。她刚想问问解惑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解惑满脸犹豫地皱眉看着自己,在微一愣后,她就猜到了解惑的心思。柳慧一笑道:“解惑啊,你是不是想去辽东寻找公子啊?”虽然唐枫早已娶了妻,成了家,但在解惑的眼中他依旧是自己从小服侍的公子,所以称呼上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解惑听到柳慧的问话,才猛地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他略一点头道:“夫人猜的对,我的确想去辽东,将公子找回来。倘若他真的……,那我也要将害他的人给杀了为他报仇!”说到这里他又苦恼地一皱眉道:“可是……我如果离开的话,夫人身边就少了一份保障了,公子之前就曾吩咐过我,让我好好照顾夫人的,我不能不听公子的话……”
    “你去吧,我认为你应该去辽东找夫君!”柳慧还不等解惑将话说完,便说道,“家里的事情你大可放心,现在我们府上已经有了不少的仆役,都是签了契约的,他们必然会一心一意为我唐家做事,而老爷现在也已经得了皇上的封赏,地位已然不同,连我也被封了诰命,我想在京城是不会有什么麻烦的。你只管放心地去辽东,一定要将老爷给救回来!”
    解惑的心里早就下了决心去辽东了,所缺的就是柳慧的一句话而已,如今听她都这么说了,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推辞了,他郑重地一点头道:“夫人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去将公子找回来的!我在安排一下之后,明天便离开京城赶去辽东!”
    在晚上仔细查看了宅院周围也没有再发现那些锦衣密探之后,解惑已经可以肯定因为唐枫的失踪和皇上的封赏,那些原来监视唐家的人都已经不会再来了。但他还是不能太过放心,便再次夜入孙府,请孙承宗在自己离京的这段时日里代为保护一下唐家的人。对这个请求,孙承宗没有做任何的推辞,他也想早日见到唐枫归来,至于照顾唐家上下,对他这个在朝中影响力依旧不小的天子近臣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安排好了这一切之后,解惑才放心地准备启程往辽东而去。十二月二十三的小年夜里,解惑就骑着马出了北京城,径直往东北而去。一面飞马往辽东赶的解惑,在心里也在惦念着唐枫:“公子,你如今究竟在哪里?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将你找到,不然……”
    厚实的牛皮帐壁挡住了草原上凛冽的北风,再加上帐中燃起的数堆火所散发出的若量,顿时使得这个宽大的帐篷里有春天的感觉。在那火上还烤着一只已经被剥去了外皮的狼,随着手法熟练的蒙古人不断地翻转着它,使之受热均匀,金黄色的油脂便慢慢地滴了下来,落在了火焰之上,而后狼肉被烤熟的香味就弥漫在了帐篷之中。
    让解惑记挂在心,担着心事的唐枫此时便惬意地坐在这个帐篷之中,手里端着一只银制的酒碗在小口地喝着乳白色的马奶酒,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一切似乎都象是在梦里一般。原来他是想做那抢劫蒙古人的盗匪的,如今却成了他们的座上客,世事就是如此奇妙。
    在两日之前,唐枫就和那百来名精骑溯河找到了这个他们一直想要寻找的部落,看到这个部落真如吕岸在路上所说的那样是个人口数万的大型部落时,唐枫就有些犹豫了。那些原来想着能够从蒙古人那里抢到足够多的粮食和物资的军士们在见了这个景象时也有些退缩了。但是此时众人身上的粮食已经只够坚持几日的了,再想放弃这个部落他往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在经过一番讨论之后,唐枫他们还是决定打这个蒙古部落的主意,不过是改明抢为偷袭,趁着夜色的掩护,突然杀进去劫掠一些粮食等物之后便快马逃离。但因为这需要周密的部署,所以他们便又耽搁了一日。
    昨天晚上因为随身的粮食已经告罄,他们便不得不下定决心突袭,可在黄昏的时候,他们却听到了从远处外传来了一阵阵的狼嚎之声。虽然这一路上他们也狩猎过几次,但是却还没有听到过这么多狼同时嚎叫。这让唐枫猛地里转变了想法,对付那些无知的畜生总比和上万的蒙古人为敌要容易的多,便决定全军出动猎杀了这些狼作为粮食。
    虽然这些骑兵人人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但真让他们面对百倍于己的敌人时他们还是没有必胜的把握的,如今有了另一个选择,他们便都同意了唐枫的建议,往那狼嚎处而去。
    众人循着狼嚎之声向西行了数里之后,就看到了让这些百战之士也为之吃惊的一幕。只见在方圆数里的范围里居然站立着不下三百头的狼,每只狼都发了“嗷嗷”的叫声,碧绿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在它们的包围下的一点火光。这点火光下的居然是十多名身着皮袍子的蒙古人。他们相互倚靠着站在雪地之上,手里紧紧地握着马刀,眼神警惕,而在他们的身边则倒着十多具狼尸和一些马的残破的尸体。
    看到这个情况,唐枫就可以猜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了,应该就是这些蒙古人在路上被狼群追杀,逃到此处时才被狼追上,他们的马儿也被那凶狠的狼群给咬死了,而这些人最终被狼群包围到了这里,只靠着一点火光来威吓狼群。怪不得自己等人离着这么远都能听到狼嚎之声,原来这里居然有这许多的狼。
    这时那边被狼所围的那几个人也发现了他们,立刻就有人大声叫了起来。虽然他们所说的话唐枫等人听不懂,但是他们却还是知道这些人是在向自己等人求救。正当唐枫他们没有拿定主意要不要出手相救的时候,那群狼里便传来了一声极其尖锐的嚎叫。显然是狼群也发现了唐枫他们的存在,有那头狼发出了攻击的命令。
    随着那叫声响起,那三百余只狼中就有五十多只突然冲向了那些被围的蒙古人,它们完全不再顾忌那微弱的火光,在离着那些人还有丈许距离时就一跃而起,直扑向他们。那群人已经用光了箭矢,所以无法以弓箭对扑上前来的狼施以阻击,只得挥刀迎了上去。
    显然那与狼搏斗的几名蒙古人是优秀的猎手,在面对狼凶猛的扑击和嘶咬时也不畏惧,头一偏闪过了咽喉的要害,在狼嘴拱到了自己的肩头的时候,他们手里的弯刀已经刺进了狼的腰腹处。那几只被搠了一刀的狼顿时就没了气力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半晌就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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