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天磊可以肯定,夜城主一定是发现了这个问题,但……还没有察觉出问题的严重性,不然他一定会亲自押着夜叶去凤府,跪在凤轻尘的面前,求凤轻尘高抬贵手放夜城一马。了
    夜城的危险,短时间内不会暴发出来,可一旦暴发出来就再也无法挽回了,整个夜城都会瘫痪。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者善之也,凤轻尘可谓是用兵高手,也就是因为这样,西陵天磊才越发的重视凤轻尘,才会让瑶华以身犯险,用孩子去算计凤轻尘。
    凤轻尘和九皇叔这两个人太奸诈、也太可怕了,他们有耐心了,也有远见,又有手腕,他们从不图一时之快,他们谋而后动,不出手则已,一出必给对手沉重一击。
    凤轻尘受了气面子上忍了你,可里子里却加倍收回,并且朝你最在乎的事情入手。
    凤轻尘的报复并不在当下,她在暗中布局、她关注长远、她一点一点蚕食对方,甚至对方不够警觉,都不会发现凤轻尘做了什么,因为她所做的事情,短时间内根本看不出效果。
    西陵天磊发现了,也提醒了夜叶,可惜夜叶并没有领情,甚至不把凤轻尘当一回事,当然……
    不管是西陵天磊的担心,还是夜叶的颓废都与凤轻尘无关,凤轻尘现在什么都不想,她只想顺顺利利的安葬她父母,不要再出现瑶华一类的人,破坏她父母的葬礼。
    好在,不是每个人都像瑶华那么恨她,会选在她父母下葬的这一天找她麻烦,出了城后,一路上都很顺利,天依旧阴沉却没下雨,没有影响他们的速度。
    稍稍加快了速度,他们在预计的时间到达了墓地外,墓地建成后凤轻尘来看过,看到那威严肃穆的墓地,饶是凤轻尘再挑剔也找不出一丝的不满。
    工程虽赶,但却没有一丝马虎,每一处都精致无比,凤轻尘本想亲自上门感谢苏文清,苏文清知道消息后,连忙派人传话,让凤轻尘别放在心上,上门道谢就没有必要了。
    苏文清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凤轻尘,一看到凤轻尘他就想到自己的病,还有那些藏起来的药,他现在恨不得整个九州大陆的男人都和他一样,全部肾虚。
    大夫是一个很惹人嫌的职业,尤其那大夫知道你的隐私。
    凤轻尘也忙,苏文清说不用登门,她也就不去了。
    灵柩驶入墓地,离墓地越来越近,凤轻尘发现她越来越不舍了,灵柩入土后,她想要再见父母就得来墓地祭拜。
    眼睛涩涩的,心里酸酸的,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墓地,入眼的画面让凤轻尘怔住了,伤感的怀绪也被打断了。
    “墓地有人?”
    远远看去上像一个人影。
    这个时候会是谁?
    “有人?有人比我们先到?”王锦凌策马上前,抬头一看……
    果然,墓地前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寒风吹得那人衣袍飘起,黑色的发丝也随风飞舞,只一个背影便给人萧条孤傲之感,让人不敢亲近。
    “去看看是什么人。”南陵锦行对翟东明道。
    他们这一群人当中,只有翟东明武功不错,不指挥他指挥谁,南陵锦凡当了皇子后,也习惯指挥人办事了。
    “不用去了。”苏文清策马上前,叫住翟东明:“那个人应该是九皇叔,他不方便从皇城出发,便在这里等了。”
    “九皇叔?怎么可能是会他,他什么时候到的”别说凤轻尘了,大家都愣了,他们还以为九皇叔不会来,没想到他比所有人都到的早。
    就这一点便可以说明,他把凤轻尘放在心上,凡是与凤轻尘有关的事情,他都记在心上了。
    “我也不知道,上前去问问不就知道了。”苏文清并不知道九皇叔会来,苏文清是猜的,因为这墓地,今天一般人进不来。
    为防意外,九皇叔昨天把神机营的人调了出来,守在城外和墓地外,将一路上的障碍扫除,所以凤轻尘出了城才会这样的顺利。
    至于瑶华事件,只能说九皇叔失算了,没想到会有人不长眼的,在皇城找凤轻尘麻烦,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幸亏凤轻尘没有上当,不然今天的葬礼肯定要中断。
    “走吧。”凤轻尘压下心中的感动,强自淡然的道,只是她这个样子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一直关注她的王锦凌。
    不得不说,九皇叔果然是一个玩弄人心的高手,这么一来,他们这些人都成了九皇叔的陪衬,他们一路相陪,比不上九皇叔早早的等到这里。
    对方棋高一筹,王锦凌无话可说。
    灵柩停在墓前,众人早已下马,王锦凌、南陵锦行与凤轻尘并肩而行,准备向九皇叔行礼,还未开口九皇叔便出声打断:“不必,时辰到了,凤将军和凤夫人后世要紧。”
    九皇叔面无表情,要不是他一身黑衣,众人都怀疑他是不是来送葬的。
    凡是以凤轻尘父母后事为重,九皇叔又赢了一局,九皇叔都这么说了,众人也不好反驳,一切按规矩办,灵柩入土,众人上前致敬。
    凤轻尘一直站在墓地前,不哭不笑,只在灵柩被土完全掩埋了的那一刻,凤轻尘才跪倒地上。
    她没有哭,也没有发疯似的冲上前扒开土,不让灵柩入土,她只是跪在墓碑前,肩膀抖动,手指在墓碑上摩挲。
    墓碑很简单,没有什么忠义侯一类的官称,只写了“父凤战母陆以沫之墓女儿轻尘”
    因为凤轻尘说,皇上给的封号,她父母不会稀罕,她也不会稀罕,她会让她父母以她为荣,墓碑上所有的字,都没有“女儿轻尘”来得重要。
    凤轻尘的手指应该是她身上最脆弱部位,只是顺着墓碑上的字摩挲就出了血,鲜红的血映入字迹内,很快就被吸干了,只一抹褐色的印迹。
    熟知凤轻尘的人都知道,她最宝贝她那双手,平时连碰都不让人碰,她宁可毁了脸也不肯伤了自己的手,可这一刻……
    她的食指已摩擦出血,却仍旧没有收手的打算,像是不知道痛一般,在每一个字的凹槽处划过。
    九皇叔和王锦凌一左一右站在凤轻尘的身后,想要开口劝说,却又不知从如何开口,再说……
    凤轻尘发泄一下也好,这样……总比一直闷在心里的好。
    只是,他们能看得下去,孙思行和南陵锦行却看不下去,两人不约而同上前,跪在凤轻尘的身侧:“师父,你别这样,你说握刀的大夫,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双灵巧的手,头可断血可流,双手不能伤,你怎么能毁了自己的手。”
    一般的外科大夫不会这么保护自己的手,但做精密手术的大夫,必须保护好自己的手,手术时连半毫米的误差都不能用,手指要是不够灵巧,绝对做不到。
    “姐姐,你别这样了,凤将军和凤夫人入土为安,你应该高兴才是。”找到了尸骨,总比只能给他们建衣冠冢的好。
    “师父,你这样师公和师母在天之灵,也不会安的。”孙思行眼睛红红的,抬头看着天。
    师父的爹娘已入土不安了,那他的爹娘呢?他们到底在哪,为什么要丢下他一个人……
    “我会好好的……我会好好的活着,让凤这个姓氏能传承下去。”一滴泪珠从凤轻尘的眼角滑落,凤轻尘收回手,不再自虐。
    而就在她起身的刹那,雨落了下来,啪嗒、啪嗒……这是雪灾后的第一场雨,虽小却密,不过倾客间就将众人的衣服打湿了……
    就在凤轻尘父母下葬时,瑶华公主也在生死线上挣扎,一盆一盆血水从房间里端出来,时不时传来太医焦急的怒吼声,还有医女、产婆手忙脚乱的声音。
    瑶华公主的情况很糟糕,孩子胎死腹中,可瑶华公主却昏迷不醒,死胎在腹中取不出来,下身的血也止不住,再这么下去瑶华公主肯定撑不住,一尸两命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别以为只有生产危险,小产同样危险,而且小产极伤身,太医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只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东陵子淳焦急在外面走来走去,他虽不喜欢瑶华,可孩子是无辜的,瑶华肚子里他的孩子呀,看着那鲜红的血水,东陵子淳的双眼也红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这么恨我吗?连我的孩子也不放过,那是一条生命呀,那是留着我的骨血的孩子呀,你们西陵皇室欺人太甚。”东陵子淳死死的拽住西陵天磊的衣服,愤怒的指责道。
    他的孩子,在他知道的那一刻就消失,瑶华拿他的孩子做武器,去攻击凤轻尘,这让他怎么不生气。
    “淳王殿下你冷静一点,瑶华并不知道自己有身孕,今天这件事是意外。”西陵天磊睁着眼睛说瞎话。
    把夜叶打发走后,西陵天磊就赶了回来。
    瑶华是他妹妹,日后还要依靠东陵子淳,他不希望东陵子淳厌恶瑶华,这样瑶华嫁入东陵后,恐怕会处处受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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