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因为历史渊源的关系,台湾郑经与吴三桂陛下一直保持着你死我活的关系,所以公主殿下的这一程海路其实也并不比陆路安全多少,为了保障这个婚姻的顺利完成,背后谋划的汪士荣大人也不知道愁白了多少头发,而在这个行动的完成过程中,自然也不缺乏许许多多有趣的小故事。
    实际上在此项联姻活动之前,汉军方面就暗地里与台湾方面交换了意见,而这件事情虽然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也还是拿了下来,对于这件事情汉军君臣上下心中其实还是有本账,因为就台湾方面的政治形势来看,其实也未必汉军要好,放眼整个天下,台湾郑氏在政治上也是极为孤立的,可以说除了与京畿直隶的汉军政权保持着一定的合作关系之外,几乎与其他各路诸侯都是势不两立,很显然,就郑经目前的军事力量来说,他还没有这种一举干掉天下人的本钱,所以在这个时候如果还与林风撕破脸,那就真的可谓不智了。
    虽然与秘密地与郑经达成妥协,但汪士荣却也并不是很放心,而这个婚嫁团自身的方位力量实在也是太也薄弱,大周方面几乎没有任何水上力量,所以阿珂公主身边除了几百陪嫁的大周御林军之外,没有任何护航舰队,幸好此刻大汉海军的两支小舰队都在江南搞走私,于是就被紧急召集过来负责安全保卫工作。即便是如此,在经过浙江福建一带海域的时候,这支舰队还是遇到一些麻烦。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不论是远在北京的林风,还是足智多谋的汪士荣,事前谁也没有料到台湾郑家的内部争端。对于放任汉、周联姻一事台湾方面其实还是有不同意见——这些年郑经的身体一直不大好,所以台湾内部一直为这个立嫡立长的事情闹家务,以郑成功夫人董国太为代表的宫廷派支持郑克爽,而以陈近南为代表实权派支持长公子,当然,和其他所有阴谋夺权的东西一样,这种事情总是对人不对事的,所需要的也只是一个乱七八糟的借口而已,于是当汉军舰队路过福建海域的时候,澎湖列岛“意外”的派遣了一支“巡逻”舰队进行拦截,而就当怒不可遏的汉军舰队准备开战的时候,福建厦门又“意外”的派遣了另外一支“巡逻”舰队赶到现场,并且与澎湖舰队发生了冲突——这真是令在场的汉军将士莫明其妙,不过当时的场景确实惊险非常,除了两支护航舰队保持战备之外,婚嫁团的旗舰也在瑞克上校的指挥下给大炮填上了火药,一时间在这片海域上三方虎视眈眈,战局一触即发,但是随着汉军舰队的缓慢加速,这场海战终于还是没能打起来,婚嫁团上上下下捏着一把汗有惊无险的通过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当林风得知此事之后忍不住大发感慨,在这桩婚姻上他确实也是真够倒霉的,坦白的说他此刻的心情真是郁闷之极,从历史上来看,讨老婆讨得象他这么辛苦的可也算得上是绝无仅有,除了亲家不怀好意老使绊子之外,居然还差点因此引发了一场战争,从此事的周转波折来看,他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情圣,追女孩子追到这种地步,就算拿到二十一世纪也是决计没人比得上的。
    婚嫁团在天津下船之后立即受到了最高规格的接待,除了几个驻守边疆的大将之外,大汉政权内几乎所有的高官都赶到了现场,以李光地为首的大人们恭恭敬敬的把准主母从船上请了下来,然后排开军队重重卫护,这里不得不提的是,就在大汉领地内广大群众欢呼雀跃的同时,德州与辽东前线立即进入紧急状态,虽然清廷那边根本没有过来闹洞房的打算,但汉军却依然如临大敌,全线戒严禁止商旅通行,并且推出所有大炮轰了一通以示警告。
    据说此次婚礼是比照帝王大婚的程序走的,当然这里也没有谁胆边生毛指责林风违仪,所以这场婚礼的开销委实不小,对于这个问题林风真的是有点搞不明白,李光地等人平时不论大事小事,在银子方面那都是斤斤计较吝啬万分,可这回却象暴发户一样大把大把的砸钱,以致于令一向大方的大帅都肉痛不已,看来这又是一个观念问题了,在林风看来结个婚意思意思花点银子就行了,如果实在是一定要热闹的话,那也可以发动老百姓唱唱歌跳跳舞,或者拖出近卫军阅兵什么的,这都是免费劳动力不用花钱,而且场面也绝对宏大壮观,但象现在这样把钱砸在什么装饰品、酒席、烟火等乱七八糟的东西那真的是浪费资源。
    而且最令人愤怒的是所有来捧场的人都没备什么好礼,其中除了晋商徽商那票人还算够意思之外,其他人包括他手下的大汉官员都只是象征性的表示表示——这可真是令林风大吃一惊,太胡闹了,最高首长大喜这帮臣民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懂事,难道这点常识也要本王提醒么?!由此他对李光地深深不满,这个家伙自己写了几张破字画充数也就罢了,居然还借机整顿吏治,严厉打击那些知情识趣的人民公仆,真是出离愤怒了,难道他不知道眼下财政紧张,大可趁机发动群众,为伟大领袖汉王殿下赞助点金子银子夜明珠珊瑚树补贴补贴么?!
    在这场婚礼中林风一直觉得很被动,基本上是手下人提醒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这些晕晕乎乎繁琐非常游戏规则很快就把他搞烦了,但这个时候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演下去,出乎他的意外,在这次活动中并没有谁跑过来敬酒,实际上在很久之前他就为今天这场醉酒做准备了,除了早上饱撑一顿之外,私下里还准备了不少醒酒丸,而且除此之外,李二狗等近卫军将领也得到了密令,在危难时刻得出来单骑救主,但在这时他才发现在行礼之后就没什么人过来招呼他了,此间似乎李光地等人才是负责的新郎官,大部分来捧场的群众都冲他们去了,而正主儿汉王殿下傻愣愣的坐在宝座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哼哼哈哈。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之前林风很恐惧的等待着热闹、拥挤、醉酒等灾难的到来,但当这些事情没有发生之后他却感觉很失望、甚至有点愤怒——这还象是结婚么?!人生最美丽的时刻之一啊,就这样平平淡淡莫明其妙的过去了?!真是人生缺憾。
    终于把这票凑热闹的打发干净,林风兴冲冲的赶赴洞房,老实说就开始行大礼时的印象来看,这个安平公主给他印象很不错,那套凤冠霞帔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她的身材,苗条高挑****,唯一的缺憾就是没看到她的脚,也不知道是大是小。
    新房门口的唱礼官是前清的一个司礼太监,见汉王过来正准备大声吆喝,不过刚一亮嗓子就被林风瞪回去,本来林风极反对这个不阴不阳的家伙在新房外面搞花王,但碍于李光地和陈梦雷等人的面子不得不忍了他一把,这个时候正心急火燎的见新娘子他还来大岔,哪里还会给他好脸色看。
    “统统给我走人!!”林风摆了摆手,指了指太监和他身后那些手捧端盘子端碗的丫头,“你——还有你们,都走!——”
    那太监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有点不能置信,按道理来说这个东西还有很多程序要走,根据他的职责来看,他还得赞“交杯酒”、指挥侍女上各类喜器,提醒新郎新娘办事什么的,但此刻见大王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这些话如何敢说得出口。
    命这些人滚蛋之后,林风在门外整了整衣服,努力摆出一副和蔼的表情的来,笑眯眯的敲了敲门框。
    没反应,估计是害羞吧?!
    林风左右张望,此刻四下无人,轻轻推门,闪身钻了进去,刚一进来,一抬头禁不住吓了一跳。
    安平公主正翘着二郎腿,就着桌上的菜肴自斟自饮,脑袋上的红盖头也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此刻见林风进来,也没有半分羞涩,上上下下左右打量着自己的丈夫,眼神颇为不善。
    “这个……公主……哦不、娘子!!……咳……咳”林风吃吃的道,眼前的这一切真的出乎中国男人的想象,他一时间根本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类事情,两人大眼瞪小眼,愣了半天,他讪讪的道,“咳……咳,这个……饭菜味道好不好?!”
    “你就是那个林风?!”相对之下吴应珂显得大方了许多,她随手指了指对面的凳子,“坐、坐,别傻站着!”
    “咳……咳,不错,我就是林风!”林风捏了捏鼻子坐下,心中很不是味道,忍不住道,“也是你老公!”借着桌上燃烧的龙凤蜡烛,他仔细的打量着安平公主,心中暗喜,这个女孩长得还真不赖,当真不枉自己折腾了这么久。
    面对着林风灼灼的目光,吴应珂禁不住脸上一红,随即浮起几分薄怒,娇嗔道,“看什么看?!——”
    林风愕然,“看老婆呗!”他奇道,“你现在是我娘子,我不看你看谁去?!”
    吴应珂一时无语,脸上怒色更盛,“谁是你娘子?!——想得美!”
    林风目瞪口呆,这话有什么说的么?眼下都可以算得上是“生米煮成熟饭”了,难道这时候还可以反悔?看着薄怒中带有三分羞涩的吴应珂,他疑惑不解的道,“那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算是我老婆呢?!”
    吴应珂这时倒冷静下来,撇了撇嘴,“他们说你是什么‘河北第一名将’——到底是不是真的?!”
    “哈,这还有假?”玉人在前,林风立即抖了起来,大肆吹嘘道,“为夫当年手提雄兵数万,横扫京畿直隶,手诛康熙阵斩图海,身有万夫不当之勇,那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可不是说说而已……”
    “哦?!”吴应珂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林风,“真这么厉害?——要不咱们过几招?!”
    “啊!……”林风吓了一跳,“你不是吧?!——今天可是咱们大喜的日子……”见吴应珂逼近,他急忙跳了起来,强自镇静的摆摆手道,“我跟你说,所谓好男不跟……喂、喂、喂,我还没热身……”
    吴应珂左手楸着林风前襟,右手一划,登时将他的手臂扭了过来,轻轻一送,“砰”的一声,林风被她扔了出去,前额重重的砸在新房的门框上,撞得晕晕乎乎七荤八素。
    “我呸!——”见如此轻易得手,吴应珂禁不住呆了一呆,随即啐了一口,不屑的道,“大言不惭,还什么‘万夫不当之勇’?!”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林风顺手摸了摸脑袋,居然起了一个大包,登时勃然大怒,爬起身来就准备操家伙,开玩笑,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一向只有本大帅揍别人的,哪里有别人欺负我的?手里头四下摸索,但新房之内收拾得极为整齐,他模了半天,也找不到什么趁手的兵器。
    “怎么?——不服气?!”吴应珂噗哧一笑,欺上身来伸出兰花指,戳着林风的脑袋,“就你那两下子,本公主还真是胜之不武!”
    奇耻大辱啊奇耻大辱,林风怒火攻心,今天不收拾这小娘们往后这日子没法过了,趁她一时不备,他大喝一声,一脚蹬在身后的门板上,接力扑了过来,双臂环拢,把吴应珂楼得结结实实,右手用力下扳,企图把她就地放倒,口中兀自恶狠狠的道,“本帅武功盖世……今天非让你知道马王爷……”
    一声闷哼,吴应珂手肘重重回击,林风胸腹剧痛,登时说不出话来,手上稍一迟缓,被她反手捏住手肘关节,全身酸麻之下再次被扭了过去,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屁股上一股大力传来,身子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砰”的一声,房门大开,林风如腾云驾雾一般摔出了新房,落地急滚,小花园内的花花草草顿受无妄之灾,碎枝断叶花盆破裂连同汉王的惨叫,传出老远。
    听得大王惨叫,也不知是哪个愣头青,不明所以居然在墙外大叫道,“有刺客、有刺客——保护大王!!”轰的一声,后院乱成一团,当值的近卫军官兵手持兵刃一起冲了进来,甲胄铿锵火把虎虎,慌慌张张在林风身边围成一团。李二狗率先扑了过来,一把扶起林风,口中仍自大声下令,“搜拿刺客、搜拿刺客……”
    “搜你妈个屁!”林风满肚子火气,顿时发泄出来,指着李二狗的鼻子道,“谁叫你们进来的——恩?!”
    这时院内灯火通明,照得有如白昼,李二狗被大帅一顿无名火骂得唯唯诺诺,猛一抬头,忽然发现汉王妃此刻正站在新房门口,关切的瞧着遍体鳞伤的大帅,心中一动,低头仔细打量着院内的痕迹,忽然倒吸一口凉气,毛骨悚然。
    一众亲卫显然也发现了蛛丝马迹,一个个噤若寒蝉,脸色发白。此刻人人心中都转着一个念头,真是流年不利,居然撞见了大王的丑事,也不知道大王会不会杀人灭口。
    林风倒一时没想到这方面上去,此刻他被自己的手下围拢着,胆气大增,瞪着倚门而立的吴应珂,心中很是踌躇,依自己的身手来看,单挑恐怕是没有指望了,但如果下令发兵攻打自己的老婆,那也似乎……似乎不大地道吧?!
    想来想去,越想越气,忍不住努声大骂道,“臭婆娘,下手这么狠——”见吴应珂仍自呆呆**,他气道,“还不快过来扶老子……妈的痛死了……”
    小院内寂静无声,数十根火把烧得噼啪直响,一众近卫军一齐呆呆的看着犹豫不决的汉王妃,吴应珂脸色阴晴不定,终于受不了这种压力,满脸通红的走出新房,扶起哼哼唧唧的林大帅。
    林风被老婆搀扶着走进新房,一回头,忽然看见一众官兵仍在那边发呆,气得大骂道,“你们干什么?——还不滚蛋?!”
    近卫军官兵如蒙大赦,一齐抱头鼠窜而去。李二狗走在前头,刚刚跨出院门,忽然想起这个安平公主来自敌国,而汉王安危正是自己的职责所在,若是再出了什么事的话?……他打了个寒战,挥手招过几名亲近的手下,转身悄悄潜伏在花园一侧。
    “哎!……臭婆娘……不知道轻点么?!……”
    “少罗唆,本公主都给你揉了,爱要不要!!”
    听到这里,趴在花园内的几名近卫军军官有点尴尬,但此刻也决计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值得硬着头皮偷窥主公的隐私。
    “亏你还是什么‘河北第一名将’,哼哼,就这三脚猫功夫,恐怕一上战场就被别人宰了!……”
    “呸呸呸!我死了你就是寡妇!——你知不知道,所谓‘名将’那都是不上去打仗的——听说过诸葛亮、周公谨没有?为夫是‘智将’,懂不懂?……”
    “呸,你敢和诸葛丞相比?你算哪门子‘智将’了?……”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对了你知不知道《三国演义》?这个用兵打仗可是为夫的看家本领,我跟你说……”
    李二狗心中暗笑,跟随林风这么久了他多少也知道自己主公套路,若要是玩起嘴皮子来扯《三国演义》,恐怕这个世界还没有谁说得过林风,看来这个安平公主今天多半凶多吉少。
    ……
    “咳、咳,娘子,说了这么久了,为夫刚才跟你讲的那个‘周公之礼’、‘敦伦之道’你听明白了没有?……”
    “我……我不会……”
    “唉,看来岳母大人是失职了——不过没关系,为夫教你……”
    第三章 修身、齐家、治国 完
    请看 第四章 激情燃烧的岁月
    第四章 激情燃烧的岁月
    第一节
    公元一六八五年春,大汉军于北京天坛祭告天地,大赦刑狱,元帅林风晋汉王,开府治事,改顺天府为承天府,册大周安平公主吴应珂为正妃,命李光地为汉王相,佐理王事。
    其间,设督察院,迁陈梦雷为巡检都御史,掌管宣传、内查之事,绳纠大汉文武官员;另设“大汉军械粮秣统计衙门”,隶属大汉军总参谋部,简称“军统”,迁汪士荣为枢密使,授上校军衔,令其侦缉四方打探各路诸侯。
    原马庄大汉军官武学教官高士奇因其功勋卓著,对大帅的“民族政策”方略推陈出新,教化军官有功,特迁为学督,授上校军衔,暂替祭酒林风视事。
    军方的各路将领亦多有升迁,总参谋长周培公得授中将,改号“军师将军”,除此之外,林风还不顾大汉政府内部李光地、陈梦雷等人的强烈反对,一意孤行,以“迎亲有功”的名义强行升迁瑞典籍军官瑞克?拉歇尔为陆军少将,授号“羽林中郎将”,任近卫军军长,命上校李二苟为副,一同负责卫护汉王安全。
    在慷慨大方的汉王大肆派送下,当这些高级官员获得丰厚的红利之后,汉军政府内的各级官吏也得到了大大小小多少不等的好处,尤其是那些新进进入统治集团的成员,在这次大分红中也得到大汉官方的肯定,大部分实力派的地主大汉政府地方官任命为乡村干部,由此重新树立起自己在地方上的地位,只是这一次他们所侍奉的主子由大清换成了大汉而已。
    就在这普天同庆的时刻,北京城里忽然来了一堆大鼻子老外,这批人从长相上来看,和瑞克将军非常相似,一派东欧斯拉夫人模式,不过此刻除了林风,其他中国人倒也发觉不了这个小小的奥秘,这件事情就像欧洲人无法分辨中国人、朝鲜人尔或日本人一样。
    这个俄罗斯使团在晋见林风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小小麻烦,这让引头的外交官员伊霍诺夫斯基大人异常愤怒,因为他们从遥远的黑龙江流域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对着清占区绕了一个大圈子不说,路途上的那些艰险辛苦实在是非常语所能形容,而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之后,却又被汉政府的几个部门推来推去,这的确是一件非常之令人气愤的事情。
    不过这里倒不是汉军方面刻意为难,实际上这个时候正是汉军的中枢首脑部门进行大改造的时候,因为新近添设了不少衙门和办事机构,又有几位新老大上台,所以这个时候大部分官员都在跑官,而同时这个关于俄罗斯方面的侦察与接触工作都是陈梦雷大人负责的,因为汉王改制的关系,而转为汪士荣的军统衙门负责,所以当初在辽东与俄罗斯人初步接洽的几个情报人员回到总部之后,一时间都有点茫然无措,不知道向那个上司禀报这件事情才好。
    当然的这件重量级的外交活动自然也不会被长久忽视,当汪士荣从其他途径得到消息之后,深知其中利害的汪大人迅速作出了反应,除了对相关官员一通臭骂之外,当即给予俄罗斯人高级别的接待,同时也立即将这件事情通报给了林风。
    “纪云,你说这些罗刹鬼跑到咱们的地方来做什么?”林风听了回报之后愣了半天,冷不丁的对汪士荣道,“莫非被清军打蒙了,他们顶不住了?”
    “正是如此,”汪士荣笑道,他伸出一根食指,微笑着比了一比,“大凡征伐联合,不外乎‘远交近攻’四字而已,昔日战国七雄独有西秦脱颖而出,也正是如此,卑职适才与这个什么‘一伙懦夫死鸡’稍有接触,言谈之间,甚觉此人阴森,大王莫以为此辈夷人粗陋蠢笨,其实也精明得紧!”
    “那倒是,老毛子狡猾得很,老子……咳、咳……孤王也是晓得地,”林风一直对这个自称有点不习惯,看着转头别向以免尴尬的汪士荣,他不好意思的笑道,“……那依纪云的意思,这件事情咱们该拿个什么章程?!”
    “依卑职之见,此事于我军倒也有利,”汪士荣稍一思索,“最近某一直翻阅辽东的诸多文案,此间有前明遗留的,也有伪清自己的,发觉辽东一地荒蛮偏僻、山高水远,极不适宜我中原大军征发,而鞑子的轻骑却可以奔袭冲突,若是这回罗刹鬼能在鞑子后面扯扯后腿,那对咱们日后攻取辽东也是大为有利的。”
    “什么叫‘不适合中原大军征伐’?”林风奇怪的看着汪士荣,忽然想起前明往事,失笑道,“你的意思是东北那嘎达不适合大兵团作战?!”真他妈见鬼了,难道当年林彪的辽沈战役是过家家不成?
    “不错!”汪士荣恍若未觉,拂须沉吟,神情之间大是严肃,“主公可知,自八旗诸部进关之后,那东北一地尽成殷墟矣,辽东或者民生还可,但辽中、辽西以及黑龙江、阿莫尔河以北大多地广人稀,甚至千里无人烟,而即算有些土著,亦多强悍不服王化之部——如此,我大汉若举大兵征讨,即有无粮、无水、无弓矢炮子补给之虞,”看着满脸惊愕的林风,他耐心的解释道,“若这些军需辎重全要我方自行运输的话,那将要准备多少民夫、骡马、大车?卑职即替我军朝宽里算,一名兵士在辽西作战,而后方就至少得为其配备三、四个民夫不可!而这千里奔波往返来去,人吃马嚼,所耗之粮秣国币,岂可以一个‘多’字形容得了?!”
    林风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心中不住自责,怎么能够把这个忘了?十七世纪的东三省能和二十一世纪的重工业基地相比么?这年头白宫还是印第安的厕所来着,想到这里,禁不住苦笑道,“这么麻烦?看来倒是我把这仗想得太容易了。”
    “唉,岂只麻烦,届时大军开动,不用打仗,光走到那地方都不容易了!”汪士荣亦苦笑道,随即打起精神道,“不过这仗也是非打不可,若我军不能平定后方、安抚蒙古,那就永无用兵中原的机会——此时不趁奉天虚弱灭此朝食,日后待他们回过气来,那可就真的是大麻烦了!”
    “哦……那纪云的意思就是咱们得和老毛子联盟?”林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帮家伙可也不是什么好货——你说就算咱们能合兵把鞑子灭了,那他们要占东北的地方怎么办呢?!”
    “此事无妨,”汪士荣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他耸耸肩膀,双手一摊,无所谓的道,“那极西、极北之地不是深山恶水就是漠漠荒原,我大汉取之何用?咱们只要那些肥沃的适合耕作的土地即可……”
    “那要是这帮俄罗斯人得陇望蜀,继续南侵怎么办?要是他们真要这么干,咱们花了这么多钱忙活了一场,且不说能不能灭了鞑子,即使灭了鞑子,临到头还是得两线作战,这个‘安定后方’的战略目的还不是没有实现?!”
    “可这与结盟有什么关系呢?”汪士荣吃惊的看着林风,“若是灭了鞑子,那咱们与俄罗斯人的盟约也自动解除了,到时候是战是和也应该另有说法,咱们又岂能望着这帮蛮夷发善心?主公是不是有些太天真了?!”
    “天真?!”林风愕然。
    “当然,我大汉自炎黄始祖开始,从黄河一隅乃至囊括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可不是专靠定下盟约就成的,对于这些蛮夷,咱们只能用刀枪和大炮!”汪士荣豪气的挥了挥手,傲然道,“届时目的达成,咱们与罗刹鬼两军相遇,那自然还是得用大炮说话的,若是咱们的刀枪厉害一些,那自然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不对吧?”林风张大嘴巴,吃惊的看着汪士荣,这个人还是儒家弟子、圣贤门生么?这一套言论怎么和自己从小受到的教育格格不入?“不是说咱们一向是讲‘仁义’、讲‘教化’么?圣人不是说什么干戈戚舞,感动得蛮夷来归附什么的……”
    “咳……咳,主公,您别曲解圣人之意,”汪士荣摇摇头,耐心解释道“从古到今哪有这种说法?若咱们儒家真这么软弱,那汉武帝怎么会启用董仲舒?这个仁义嘛,得看天时地利的,譬如匈奴当年兵强马壮,咱们那时候得讲仁义道德,不然这国事必然糜烂,又如朝鲜高丽,昔日唐太宗三攻不下,于是就只好跟他们讲仁义了,此外安南等地多烟瘴丛林,进兵不利,也得跟他们讲仁义——除了这些,你说当年司马相如对巴蜀讲过仁义没?而即使以软弱闻名的宋朝,它可曾对南蛮百越讲过仁义?”
    “你的意思就是说,本来咱们汉人办事的方式主要是靠刀枪大炮,如果刀枪大炮不如人家的话,那就只好讲‘仁义道德’,吹嘘自己爱好和平?!”
    “当然如此——这世间哪个王朝不是如此呢?”汪士荣有点奇怪,今天才知道主公对儒家思想的政治见解,平日里看这个人一贯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怎么想法这么迂腐?看着满脸惊奇疑惑的林风,他决定趁热打铁,彻底说服主公抛弃那些莫明其妙的荒唐仁义,“主公大才,昔日一定博览群书,您想想看,这上下五千年,大汉本来的地盘才有多大?这大江南北原有的民族有多少?原来历史上威名赫赫的什么犬戎、中山、滇、巴、山越等都到哪里去了?若是光讲仁义道德,这些人怎么会都不见了呢?!”
    “……那依你说,这些人到哪里去了?!”
    “当然是融如汉族了嘛,这里就说到‘教化’了,”汪士荣严肃的道,“圣人所说的教化可不是光凭仁义道德去感动别人,而是先得大动干戈,把别人的军队消灭了,再焚灭别族所有文字、器皿、宫室等异端,然后再让他们说汉语、用汉字,穿汉服,习汉俗,如此数十年之后,谁还不是汉人?!”
    林风吓了一跳,失声道,“有这种事?……哪本书上说的?!”
    汪士荣觉得主公虽然善于临机应变且胸怀博大,但在这个学术方面确实还是大有问题,“呵呵,此类事情于我大汉不利,当然不会让那些批驳的文章流传下来,不过观其典籍,有心者不难一窥奥秘,卑职记得昔日齐国的管子大败蛮夷,掳获了大批夷人,先灭其文、再诛其心,然后发散各地看管教化,圣人就曾多方赞叹,称管仲施政妙极,言若不如此,‘我辈左衽矣’……”
    “居然是这个意思,”林风拍了拍脑袋,转头看着汪士荣,苦笑道,“纪云啊,我还真没想到圣人居然是这样地凶悍。”
    “大王差矣,此儒家精义所在,若不如此,这大江黄河、万里神州,将有多少民族、多少朝廷,白话小说中的那句‘所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委实大有道理啊,‘分’是因为朝廷腐败官逼民反,而‘合’则就是因为我儒家之策深入人心哪……”汪士荣满脸神圣,“主公可知,若是无我儒家此类大一统的主张策论,则今日之神州,亦不知有几国矣,届时割据林立、纷乱不休,这天下生灵岂有太平快乐可言?!”
    这话虽然很不合口味,但林风想了想,和欧洲比了比,忽然发现这套说法或许还是真的很有道理,不然为什么面积都差不多的一块大陆,为什么发展走向却大相径庭?咱们祖先当然不会是傻瓜,不然也不会创造出那么光辉灿烂的中华文明,看来他们对这个儒家如此推崇,还是有这许多缘由的。
    看着皱眉思索的林风,汪士荣心中禁不住有些忐忑,试探着问道,“大王,属下适才之言可有谬误?!”
    “没有……”林风苦思半天,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和汪士荣生长在不同的时代,这个想法认识当然大为不同——在他所生长的年代,国家贫弱百年,无论做什么都底气不足,所以大凡不论什么政治主张,全部都是唱着仁义的高调,骨子里总是透着一股“曲线救国”的味儿,而汪士荣的时代汉人虽然忍受了诸般屈辱,但到底时间不长,这个高傲的心态还是保持了下来。
    两人之间最大的区别就在这里,一个是高傲的强国心态,一个是委屈的弱国心理,抬起偷来对汪士荣笑了笑,大力拍拍他的肩膀,“你没错,是我错了,刚才孤王之所以疑虑,是觉得若是让出了极北、极西的那些土地,那我林风的罪过可就大了,”他看着满脸愕然的汪士荣,感慨的道,“孤王现在的处境很像当年的石敬瑭啊,这个幽云十六州让是好让,但日后若要拿回来,那可就难比登天了!”
    “可……可是……”汪士荣有点哭笑不得,“主公,您要是说辽东甚至辽中、辽西臣不敢多言,可那些极北、极西的苦寒之地,原本就不是咱们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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