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上了绝路的千余袁军悍卒发一声喊,潮水一般向袁军大寨寨门冲去。他们都是袁军之中的悍勇之士,发起狠来更是以一当百。“一二!一二!”千余悍卒喊着号子,用身体做武器,向寨门冲去!树木做成的寨门被撞得忽闪忽闪的,在人潮之中摇摇欲坠,眼看就要被撞开了。“再加把劲儿!门马上就要被撞开了!”带头的悍卒大声呼喊着,寨门摇晃地更厉害了。
    “还愣着干什么?放箭呀!将他们全部射杀!”卓立在望楼之上的审配发出了一声怒吼。他镗啷啷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宝剑,用力指向前方。“诺!”左右的亲兵轰然一声应诺,利落地发出了命令。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早已张弓搭箭多时的袁军弓弩手们放箭了!
    可是,结果却大大出乎意料,汹涌的人潮之中只有数十人中箭,几乎没有被激射而来的弓矢射杀的。原因很简单,这千余悍卒都是袁军之中的悍勇之士,泰半儿都是冲锋陷阵的跳荡兵,他们身上所披的衣甲都是最坚固的,少数人还着了两层铠甲。兼之袁军弓弩手手中的弓弩都是弱弓,完全不能射穿他们身上的盔甲。如此一来,更加激发了这些悍卒的凶性儿。
    “一二!”“一二!”“一二!”对于寨墙上张弓搭箭的袁军弓弩手们,千余悍卒恨得牙根儿痒痒的。可是恨归恨,要想冲上去将他们赶尽杀绝,得先过眼前这一道关是不是?一时之间,千余悍卒不得不按捺住心中熊熊燃烧着的破天怒火,一次比一次用力地撞击着寨门。
    有道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在千余袁军悍卒的决死反击之下,袁军大寨的寨门摇晃地越来越厉害了。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寨墙之上,袁军弓弩手们射出的箭矢箭如飞蝗,震天蔽日。袁军悍卒之中终于有人中箭而死了,他们发出一声声惨号,重重地跌倒在地。
    “呀呀呸!等老子们撞开寨门,弄死你们!”带头的袁军悍卒大声怒吼着怒目而视。被激起了凶性的袁军悍卒们不顾头上泼天的箭雨,仍然用尽全身气力撞击着寨门。此时此刻,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其一,撞开寨门,冲进去报仇雪恨!其二,被弓弩手射杀!
    “火候儿到了!!准备突击!”鞠义缓缓拉下了自己的面罩,一张蓝脸红须无比狰狞的恶魔脸庞出现在众人之前。啪!啪啪!啪啪啪!在他身后,刻意控制着马速的陷阵右卫将士们缓缓放下了面具。就在这一刻,他们从一个个百战老卒化作了从天而降的魔鬼,正准备着择人而噬。起风了,秋风烈烈,吹得三重火焰铁拳旗猎猎作响,三万重甲铁骑已经做好了准备。
    砰!随着轰然一声巨响,袁军大寨的寨门终于破碎了!圆滚滚的树木散落一地,半空中飘荡着细碎的绳头。最前面的袁军悍卒不由自主地扑倒在地,后面的人收脚不住,重重地倒在他们身上。“速速闪开!给你们二十息时间!”在他们耳中,鞠义的声音听起来惊心动魄。
    闻听之下,袁军悍卒们就地一个驴打滚儿闪到两边儿,就势儿爬将起来。“奶奶的!看老子们咋样收拾你!”在袁军弓弩手们满脸惊诧错愕的目光注视之下,他们大吼一声,抡起刀枪,就向寨墙冲去。反应最迅速的是带头的悍卒,他一个箭步扑上去,咔嚓一声将一个袁军弓弩手一刀两断。“冲呀!”“杀呀!”“报仇雪恨呀!”在他身后,是怒火中烧的袁军悍卒。
    “随我来!发起决死突击!”鞠义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双腿一夹马腹,怒吼一声,一马当先冲向了袁军大营。在他的马前,是百余名向左右两侧狂奔的袁军悍卒。在他身后,是三万武装到牙齿的陷阵右卫铁骑。此战,定要斩将夺旗!一雪前耻!鞠义心中暗道。
    几乎与此同时,袁军大营的南北两侧也出现了大批汉军骑兵,北面的是背嵬军,南面的是银狐鬼军。方才,就在鞠义准备冲锋之前,他们一带战马,从陷阵右卫将士们身边掠过。既然陷阵营的兄弟们已经瞄准了袁军大营西门,我们换个地方儿就是了。老话说狗有狗道,蛇有蛇路。在汉军禁军之中,兄弟们是从不争功的。自然,老典和虎痴那两个二杆子除外。
    柔??????柔??????柔??????袁军大寨北面儿,千余个背嵬军老卒打马向前,抛出了手中长长的套马索。千余条套马索毫无花巧地套中了寨墙上的原木。“驾!”千余老卒将套马索系在马鞍子上,调转马头,向后疾驰。呼啦啦??????只听得一阵巨响,袁军的寨墙被生生拽塌了长长一段,定睛一看至少有千余步。“冲呀!”数万背嵬军铁骑大吼一声急驰而入!
    比起背嵬军兄弟们的费神费力,袁军大寨南边儿的银狐鬼军们用的法子就简单粗暴多了。银狐鬼军个个都是家产千万的大富豪,他们用的法子最简单,那就是用金子砸!哦!错了,是有手榴弹砸!手榴弹是洛阳将作监新出的大杀器,价比黄金,说是用金子砸绝对没错儿!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银狐鬼军兄弟们眼中,有钱能使磨推鬼!果不其然,一千颗手榴弹流水般扔了出去,一千五百步的袁军寨墙,连同上面的袁军立刻就化作了一缕青烟。银狐鬼军兄弟们后发先至,竟然是第一支冲进袁军大寨的汉军!他娘的,认比人气死人呀!
    冲进袁军大营之后,银狐鬼军兄弟们照例发挥出了用大锭黄金砸人的光辉传统。看谁不顺眼,亦或是看哪一顶帐篷不顺眼,随手便是一颗手榴弹!仅仅在数十息之后,银狐鬼军就此冲到了袁军大寨中心,所过之处,轰隆轰隆之声不觉,烟火齐鸣,哀号遍野,甚是壮观。
    “他奶奶个熊!这手榴弹端的是好物件儿!用它开路,一路竟然畅通无阻!更重要的是,将背嵬军、陷阵营,还有老典和虎痴那两个二货气得七窍生烟!哈哈哈哈哈哈哈!有了这样的大杀器,花再多的钱也值得!”银狐左卫大将军张郃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对!谁让咱们穷得只剩下钱了呢?”银狐右卫大将军高览打马上前,遥遥来了一记神补刀。
    “老典,虎痴,你二人上前尽请厮杀吧!我在此观敌料阵!”吕布大声吼道,话音未落儿,他纵马直上高岗。“诺!”“诺!”一听吕布此言,典韦和许褚两人立刻就笑得合不拢嘴儿了。和背嵬军一样,虎贲军是温王的亲军,有翼护温王的重任,打起仗来难得杀个痛快淋漓。今日得温王亲口应允,他二人岂能不喜笑颜开?立刻双腿一夹马腹,大吼一声冲进寨中。
    吕布纵马直上高岗,抬眼一看,文和兄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了。吕布心中一慌,怕他口中再说出些“温王理当保重身体,不该亲自冲锋陷阵”之类的话儿来。可是文和兄只是微微一笑,满脸都是孺子可教也的欣慰之色。当下心中大定,手搭凉棚,极目远望,观察起战局来。
    放眼望去,偌大的个袁军大营之中,数万汉军狼奔冢突,正在四处剿杀仍然四散奔逃的袁军士卒。数万袁军步卒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双手抱头,一个个被吓得体若筛糠,浑身颤抖。只有审配所在的望楼周围,审配的亲军仍然在进行着最后的殊死抵抗。看那架势儿,他们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周围的汉军正在用强弓硬弩射出遮天蔽日的箭矢,惨嚎声此起彼伏。
    蓦然之间,汉军弓骑兵们终于停止了放箭,一个连人带马都批了钢甲的偏将军越众而出,手中举着一支金漆令箭。“袁军将士们听好了!温王口谕在此:投降者免死!抵抗者杀无赦!想死想活,尔等自择之!此外,辟除袁军奋威将军审配为工部左侍郎,从三品,即刻入京!”
    闻听此言,望楼之下的所有人齐刷刷都把目光投向了望楼之上的审配审正南。“哈哈哈哈哈哈哈!”望楼之上,审配纵声长笑了!笑声之中满是解脱和欣慰。“冀州军的将士们,事到如今,我军已然战败,你等俱都放下武器,投降去吧!”“将军!我们投降了,你怎么办?”望楼之下,审配的亲兵们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们放开了声音大声吼道。他们跟随审配多年,早就摸清了他的心思。审配将军一身正气,绝对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如此言说必有蹊跷!
    “我审配天性忠烈,每所言行,必效古人之节!此时此刻,岂能贪生怕死,贪恋那劳什子从三品的俸禄乎?主公!前路漫漫,就此别过!来世再见了!”话音方落儿,审配抬起右手,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往脖子上猛地一抹!一腔鲜血喷溅而出,审配的尸身向后一倒,去了!
    “好一个忠臣义士!找一口好棺材,厚葬了他!”远处高岗之上,吕布大声慨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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