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先,玲绮不能再这么野下去了!总得想个法子儿,收一收她的心!”严嫣抬起头来,满脸凝重地望着吕布。“这个??????”吕布挠了挠头,刚想说出那句儿口头禅儿“她还是个孩子嘛”,可是,看了一眼严嫣的脸色,他立刻就知趣儿地住口了。不好,夫人要发怒了。
    “呵呵呵??????既然如此,过了正旦,就让她进入京师大学堂读书吧。一两年的集体生活,想必能把她身上的野性压制一下。”吕布嘬了半天牙花子,这才幽幽地开口说道,不舍之意溢于言表。说来也怪,灵骓和吕安小时候,他可从来没有如此上心过,这是为何呢?
    “怎么?心疼了?舍不得了?想当初,你那般严厉地对待灵骓和吕安、吕征之时,怎么没有心疼过?如今怕是年纪大了,看着小女儿,宝贝得不行吧。”知夫莫若妻,严嫣一眼望去,便看穿了吕布的肺腑。她轻轻地挪过去,依偎在吕布的怀里,用双手摩挲着吕布的脸庞。
    一听这话儿,吕布的心中不由得又回想起了灵骓幼时的点点滴滴,灵骓发誓“此后再不吃烧鹅了”,吕征撵得吕安满院子跑??????往事如同清晨的露水一般,点点滴滴,浮上心头,带来丝丝缕缕的甜蜜和芬芳,可是,那些甜蜜而短暂的时光,却已然消逝地无影无踪了。
    “唉,弹指一挥间,你我就老喽!几十年儿,一眨眼儿就过去了。你的官儿做得越来越大,我的心里就越来越不踏实。为什么?如今,咱们是跟天下群雄扳手腕儿,那些人可都是天下有数儿的英雄豪杰!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是跺跺脚天下颤三颤的,头儿难剔着呢!”
    严嫣的头侧倚在吕布的膝上,双手握紧了吕布的双手,用娇嫩的脸庞摩挲着吕布的大手,轻轻地说道,仿佛在呢喃一般。说着说着,她的双眼似乎有些迷离了,透过茫茫的日光,她似乎看见了小时候永远不知道疲倦的灵骓。“娘!你来追我呀??????娘!你追不上我!哈哈!”
    “再加上那个躲在汝南郡平舆县,时不时出来作妖儿的当今天子,按住葫芦起来瓢儿。每日里过得战战兢兢,生怕稍有不慎,便会落得满盘皆输。你的性子又甚是粗豪,一味觉得你对人好,人家定然会投桃报李。岂不知,人心隔肚皮儿,这世上忘恩负义的人多了去了!”
    说到这里,严嫣的脸上荡漾出了一丝甜蜜,甚至还有一丝羞涩。“你说说,这样下去儿哪儿成?你不操心,就得有人替你懆心!灵骓、吕安他们还小,只好我自个儿操刀上阵了。这不,硬生生把我这样一个政治白痴,磨成了官场浮沉多年的老油条儿,时时刻刻都在算计人!没办法儿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稍有失手,便会满盘皆输呀!”
    吕布坐在那里,一边抚摸着严嫣柔嫩的脸庞,一边儿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儿。果真像严嫣说的那样儿,她从一个政治白痴,被硬生生地逼成了纵横捭阖,举重若轻的政坛老手儿。可是,没有人知道,在这背后,她付出了多少心血,多少辛酸,甚至,在半夜之中哭过多少次!
    “这些年来,难为你了!好在战事已了,我终于能腾出时间来陪陪你了!这样吧,马上就到正旦了,把孩子们都叫回来,再叫上老弟兄们,还有他们的家眷,大家伙儿好生热闹一下!”吕布柔声说道。“对!这个法子好!索性就来个大会百官,来个大宴群臣好了!”
    严嫣拍着手笑道,就在这一瞬间,吕布仿佛又看见了初嫁之时的严嫣,那个明媚温婉的严嫣,吕布的双眼开始湿润了。青春,就向奔流不息的大河一般,一路向前,不舍昼夜。汰去了年轻时的毛躁和稚嫩,只留下了沉稳和干练,至于其它的沧桑和心酸,早就不知所踪了。
    可惜的是,这样的温馨时刻仅仅持续了一个瞬间,甚至连几个刹那都没有,严嫣叹了一口气,徐徐起来了。她用手掸了掸身上的衣裳,使那些皱痕显得平整一些,然后,她缓缓坐到了偌大的案几之后,伸手把最薄的那一叠文书缓缓挪到了眼前,轻咳一声,开口说话了。
    “奉先,那些惯常的公文,我都替你批阅过了,左右不过是‘依议’、‘下有司共议’、‘驳回’、‘知道了’之类。剩下的这几件公文,却都得由你点头儿的。这第一件儿,便是皇甫嵩奏报,臧霸袭取南郑之后,张鲁封闭府库,举城投降。请示,如何处置张鲁一族。”
    一听这话儿,吕布的双眉立刻就皱起来了。“趁着我军与关东联军大战之时,张鲁联络益州刘焉,趁机北上,意图袭取关中,实在是可恶之极!若不是皇甫嵩眼里不揉沙子,臧霸和孙观克服千难万险,袭取南郑和上庸,这战局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可是,张鲁却突然投降了!按照他的性子,应该不是这般的,莫非是阎圃和杨松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不成?”
    “然也!”严嫣微笑着说道。“皇甫嵩奏报,正是阎圃泣血苦劝,再加上杨松在一旁儿煽风点火儿,张鲁这才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张鲁毕竟是五斗米教的师君,麾下还有十余万教众,依我看来,还得当成牌位儿供起来。只不过,这个杨松民愤实在是太大了,不能留。”
    “好办!派出使者,封张鲁为县侯,我记得他有五个儿子吧,一并封为亭侯算了。迁张鲁全家来大汉的京师洛阳城,我亲自出迎!在京中的一切待遇,尽数儿从优,一定要给天下的诸侯们树立一个榜样儿!阎圃,给一个乡侯,调入京中听用。至于那个讨人厌的杨松嘛,封侍中,作为全权专使,持节,去成都招抚刘焉好了!”吕布沉吟了片刻,朗声说道。
    “好!如此甚好!这是一石三鸟之计!就看那杨松如何去想了!”严嫣击节赞叹道。“这第二件事儿,是韩遂、张燕、魏续、灵骓、吕安联名奏报,七日前,在冀州清河国的郡治甘陵大破黑山余寇和青州黄巾的联军,阵斩李大目、黄劭,周仓、裴元绍率部归降,于毒仅以身免。此战斩首三万八千,生俘三十余万众,缴获甲仗军资堆积如山,青州以北再无贼寇了!”
    一听这话儿,吕布立刻就大喜过望了,他一把抢过那一封鹰信,仔仔细细,从头到尾儿一连看了三遍儿。这一封鹰信是韩遂和张燕执笔,行文简洁,下笔有横扫千军之势,字里行间,把灵骓和吕安夸得天花乱坠。吕布的眉头渐渐皱起来了,终于看完了,他脸色已然黑了。
    “怎么?不相信是不是?学会吹牛了?和我当初的观感一样。来来来,再看看这几封鹰信。”一看吕布的脸色,严嫣立刻就明白了,她笑着将几份儿文书推了过去。吕布拿起来一看,却是司闻曹和暗影的探子所书,有军中将士的,有暗中观察的,都是经过详细印证的。
    吕布皱着眉头接过来,仔仔细细一一看过,渐渐地,他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想不到灵骓和吕安竟然会用计了!先派出细作,挑拨黑山军和黄巾军的关系,使得两军失和,互不理睬,再派出小股部队假扮黄巾军和黑山军分别袭击两军,待两军打出真火儿之时,再发动总攻!难怪此战战果儿如此巨大,八成儿就应在这一条妙计之上!灵骓和吕安终于成熟喽!”
    “成熟的不止他俩,吕征在贵霜闹得动静儿更大!他奇兵远出,突袭攻占了康居的王都卑阗城,然后招募康居和大宛的勇士,南下征服了花拉子模和粟特,如今正在围攻白沙瓦,贵霜帝国的领土,已经有一半儿入他囊中了!如今围困龟兹城的贵霜军士气低迷,惶惶不可终日,我估计,离溃败之日不远了!这一仗,定能打出西域一百年的和平!”严嫣微笑道。
    “噫!没想到吕征竟然如此神勇!不愧是我吕布的儿子!此子肖我!此子肖我呀!我原本只想让他去西域历练一番,没想到他竟然带着几个娃娃,打下了大半个贵霜帝国!即便是积卫霍之功,也无法和吕征相比呀!如此旷世之功,该当如何封赏呢?令群臣廷议吧。”
    吕布缓缓地站起来了,以手按剑极目远方,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心潮澎湃,壮怀激烈。“好吧。”严嫣淡淡地应了一声儿,随手在奏疏上写到,令百官廷议,议功。此时此刻,吕布并没有觉察到,严嫣的脸上拂过了一缕阴云,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却极其明显。
    如今的吕家,两子一女,皆成栋梁之材,可是,未来的吕家,会就此更加兴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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