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我来!想要保住项上人头的,都跟着前面那老军走!”那屯长瞅准了前面纵马飞奔的老军,双腿一夹马腹,一溜烟儿绝尘而去了。他麾下的七八十骑一个唿哨儿,一抖缰绳,毫不迟疑地疾驰而去了。他们跟着那屯长已有十余年了,虽然官儿没升,性命却都保住了。
    “不过一个老杂毛罢了!跟着他有什么好处?我呸!”一个军侯模样的人朝地下呸了一口,一带马,紧随着李傕的身影去了。在他身后,两个屯长相视一眼,非常默契地一带马,紧随着那老军去了。那老家伙儿可是西凉军中的老狐狸,跟着他跑,是决计不会错的!
    别看那老军在前面纵马飞驰,后脑勺儿倒好像长了眼睛儿一般,每逢到了曲折之处,必定会略微放慢马速,让后面跟随的人瞧见自己去了何处。待到身后的众军近了些,这才双腿一夹马腹,如同一溜烟儿一般去了。后面跟随的几个屯长和三百余骑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下去。
    就这样一路疾驰,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座小山,小山脚下,是两条道路,一条通向东北,一条通向了东南。后面众军看得清清楚楚,方才,李傕、郭汜、樊稠三位老大可是向东南走的。 “驾!”谁知道那老军一带马,竟然向东北方向迤逦而去了。
    那军侯将身子伏在马背之上,毫不迟疑地选择了相反的方向,跟着三位老大去了。
    三个屯长可都是积年的老狐狸,一见此情此情,心中立刻便竖起了大拇指。他奶奶个熊!这老狐狸真他娘的有两下子!高!这一手儿实在是高!那吕奉先怒气勃然,追的却是三位老大。三个人毫不迟疑,一抖缰绳,顺着东北方的那一条小路,马蹄哒哒,一溜烟儿就下去了。
    转过小山,东北方是一片密林,一眼望去,满目苍黄,正是极好的藏身之所。三个屯长带着三百余骑,一路横冲直撞,窜进了那一片密林之中。“吁!”三个人徐徐地勒住了战马,从马上纵起身形,抱住一棵大树,嗖嗖嗖三下两下便爬到了大树顶端,手搭凉棚向南眺望。
    从他们栖身的大树到东南方的那一条官道,大约有四五里远,中间是一马平川,无遮无挡。三人抬眼望去,只见一员上将,手中是方天画戟,胯下赤兔龙驹,正在风驰电掣般飞驰而来,他身后腾起了一路黄尘,就好似一条蛟龙一般。看上去威武壮观,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那吕奉先来得极快,不过十余息就赶上了那个军侯。只听得一声暴喝:“哪里走?”他手起戟落,一颗大好头颅便飞上了半空。几声利刃劈空之声传来,那军侯左右的七八个骑兵瞬间被赶上来的典韦和许褚一一砍翻,三大杀神一路绝尘,马蹄哒哒,径直向东南方去了。
    “噫!这吕奉先端得是怒气勃然,如此看来,三位老大凶多吉少喽!”一个屯长伸手摸摸满头满脸的汗水,心有余悸地说道。“就是喽!俺不管哪个掉脑袋,只要俺肩膀上吃饭的家伙儿不掉就行!”另一个屯长随声附和道。“老前辈,下一步咱们去哪儿呀?”第三个屯长开腔了,问的却是那躺在枝丫之上的老军。是呀,该去哪里呢?刹那间众军都抬起头来了。
    “去哪里?要想升官发财,封妻荫子,自然是要重回并州军喽!”那老军惬意地躺在参天大树的枝丫之上,老气横秋地答道。“老前辈,那三位老大咋办?”一个木头木脑的西凉军问道。“那老三位,这一次怕是真的要在劫难逃喽!大司马的虎须,可不是那么好捋的!”
    老军嘴里咬着一片儿黄叶,幽幽说道。“噫!我等愿唯老前辈马首是瞻!”三个屯长都是极聪明的,转瞬之间便想明白了。他们三人坐在枝丫之上,一起向那老军叉手施礼道。“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几个倒是伶俐儿。”那老军纵声长笑了。“附耳过来,送你等一场富贵!”
    三人跳下大树,与那老军小声计议一番,抬起头来,却已是满脸笑容,春风得意了。
    一路疾驰,接连斩杀了数百西凉叛军之后,吕布的怒气稍歇,可是抬眼一看,东方一里之外的几杆将旗,他再次怒气勃然了。李傕、郭汜、樊稠三人,身边带着两千多西凉叛军,正在向东疾驰。这两千多西凉精骑,早就被吕布、典韦、许褚三人大杀八方的威猛之气吓破了胆儿,不管不顾地地一路东逃,浑然不顾近在咫尺的追兵。管他娘的,逃得比别人快就行!
    “李傕、郭汜、樊稠!拿命来!你爷爷吕布来也!”吕布双脚一夹马腹,胯下的赤兔马猛地向前一窜,就好似离弦之箭一般,转瞬之间便又和李傕三人拉近了百余步。左右的典韦和许褚二将,一个舞动升双铁戟,一个拎着九耳八环象鼻刀,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可是,他们胯下的战马哪里比得上追风逐电的赤兔,即便是竭尽全力,也和赤兔马差了十几个马身。
    “杀回去!为三位老大争取一点儿时间!”一见在劫难逃,百余个西凉精骑齐齐一声暴喝,各自挥舞着兵器,放慢了马速,拨转码头,大声呐喊着向吕布三人杀来。“滚开!”吕布一声暴喝,手中的方天画戟上下左右翻飞,转瞬之间,便斩杀了十余人,一骑绝尘去了。
    剩下的数十精骑暴喝连连,挥舞着兵器就像典韦、许褚二人杀来。他奶奶个熊!那吕奉先是天下第一武将,我等抵敌不住,你两个黑大汉再牛,也杀不过我这七八十西凉精骑吧!可是,令他们抱憾终生的是,这两个黑大汉也不好对付!这两人可是天下有名的猛将!
    眼见得距离大司马越来越远,典韦和许褚早就憋了一肚子腌臜之气,一见这些西凉精骑拦住去路,立刻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了。“他奶奶个熊!尔等吃俺老典一戟!”典韦大喝一声,手中的两杆双铁戟上下翻飞,舞得密不透风,连人带马护得周全,径直从这数十精骑之中冲了出去!他的身后人喊马嘶,路?残肢断臂和着漫天血雾,喷了许褚满头满脸。
    又一次被典韦耍了,许褚直气得嗷嗷大叫。可是眼前还有五六十西凉精骑,各自舞动刀枪,向他没命地招呼过来。许褚手中的九耳八环象鼻刀舞得泼风一般,学着典韦的样子,径直从数十西凉精骑之中冲了出去!蓬!蓬蓬!蓬蓬蓬!七里擦咔!哗啦!背后人仰马翻,倒下了一片。紧接着是声声暴喝,那三队护旗手终于急驰而来了,接下了残存的西凉骑兵。
    吕布催动胯下的赤兔马,又往前赶了有两里多路,眼看着眼看着就要赶上李傕、郭汜了。就在此时,两边儿的树林之中突然杀出了五六百骑兵,一个个跃马扬刀,直奔吕布而来,领头儿的正是李傕的从弟李恒、侄子李暹、李进和外甥胡封。“莫要走了吕布!”“斩下吕布的项上人头,这一仗咱们就赢了!”李恒挥舞着一柄开山刀,大吼着一马当先冲向了吕布。
    猝然遇袭,吕布却丝毫不急,这五六百西凉精骑,在他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再者说来,他背后一里之外,便是八千虎贲铁骑,只要支持上数十息功夫儿,这拨人儿的死期便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要想取我的项上人头,可是要手底下有几分真本事的!”
    吕布拍马舞戟,径直向李桓杀去!刹那之间,两马相交,只听得吕布一声暴喝,一蓬鲜血激射而出,赤兔马绝尘而去。李恒魁梧的身子就像断了线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从马上栽落下来,颈项之中喷出一大蓬鲜血,一颗斗大的首级早已飞上半空,竟然不是吕布一合之敌!
    “三叔!”李暹和李进发出一声惨号,各持兵器,圆睁双眼,各带百余亲兵,闪电般向吕布杀来!“弓弩手!瞄准那吕奉先,齐射!他吕奉先再牛!我不信他能抵挡得住我这两百多弓弩手!”胡封躲在两百多弓骑兵后面,大声地咆哮着,此时此刻,他的脸上满是狰狞!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只听得一声声弓弦儿响,两百多支箭矢激射而出,齐齐向吕布激射而出!“贼子敢尔!”吕布爆喝一声,将手中的方天画戟舞得泼风一般,连人带马护住全身。他的双腿一夹马腹,胯下的赤兔马一声长嘶,斜刺里向着正北方飞速奔逃!
    “吕奉先逃跑了!追上去,将他射成刺猬!”胡封挥舞着手中的弓矢,大声地怒吼着,他的两眼中尽是愤怒!两百多弓骑兵也不答话,手持弓矢,催动战马,旋风一般追了上去。胡军侯说得对!那吕奉先再厉害,也躲不过这两千多弓骑兵!只要追上去,就能奠定胜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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