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严嫣晕倒,众人连忙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噤口不言了,目前的态势,先要将昭懿夫人严嫣抢救过来。“诸君,请让一让!让一让!”张仲景背着他片刻都不离的药箱,药酒葫芦越众而出了。他屏气凝神,给严嫣号了号脉,然后打开药箱,取出一根银针,闪电般地刺进严嫣的人中。
    只听得嘤咛一声,严嫣醒转过来了,众人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不妨事儿,不妨事儿,不过是急火攻心罢了。我这就下去,亲手煎药,夫人服下就好,服下就好。”张仲景拱拱手,大步去了。“昭懿夫人请上座!”高顺连忙拱手道。
    众人让开道路,灵骓和吕安一左一右,扶着严嫣坐在上首。“奉先现在身在何处?有无性命之忧?”“夫人,马忠的鹰信上说,大司马在前往偃师的途中,身边有一万四千兵马,全不是骑兵。马忠已经发出数十封鹰信,发动司隶境内的所有间谍,试图在大司马进入偃师之前拦截住他。目前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严嫣长出了一口气,目光从并州的文武百官脸上一一扫过,似乎想看清楚每个人的内心。“高顺,你做得很好,我相信奉先一定会得脱大难的!他身经百战,武艺高强,即便一万多人都死了,他也会单枪匹马回来的。退一步说,最坏的情况,奉先死了,但是他有儿子在。你们拿我的话仔细想一想,是不是这个歌道理。”
    严嫣的话一说完,并州文武的心中立刻就波澜起伏了。是呀,吕奉先还没有死,是否能够生还也不清楚。但是有一点,他是有继承人的,至于继承人是谁,是吕安还是吕征暂且不说,无论是谁,并州军是不缺乏向心力的。
    如今的严嫣,早已不是当年九原城的政治白痴了,十多年来,她的政治眼光和政治掌控能力早已有了长足的进步,虽然说不上炉火纯青,重大关头该如何稳定人心她还是清楚的。“吕安,你过来,你是嫡长子,你过来表一下态。若是你父亲不幸身死,你该如何对待他的旧部,该如何对待你的兄弟姐妹,还有,现在的情况你如何措置?”
    文武百官们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昭懿夫人严嫣的这番话有明显的倾向性,也有考验的味道儿,看吕安能不能收拾残局,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按理说,吕安是大司马吕布的嫡长子,平日里很受吕布钟爱,此时此刻,即便是严嫣直接指定吕安做继承人,也不会有人出面反对的。但是,严嫣用这种方式来做,就显得极其高明了。
    作为嫡长子,吕安出来代表兄弟姐们们表态,这绝对是合情合理的。后面的话,一方面是考验吕安的水平和能力,一方面也是给并州的文武百官提个醒儿,大司马吕布有嫡长子,你们看着办!还有一点,那就是威吓,肚子里打着小算盘儿的,给我老实点儿!并州的继承权,还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作为吕布的结发妻子,我严嫣还没有死!
    “此言大善!”高顺第一个表示赞同了。作为大司马吕布最亲密的战友,他是看着吕安长大的,吕安的能力和抱负,他是最清楚不过的。“没错!吕安,你成廉叔叔看好你!”成廉虽然外表憨厚,胸中确是极有丘壑的,紧要关头,他自然知道该站在哪一边儿。
    吕安清清嗓子,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沉重,有些稚嫩,还有些兴奋,但是,他尽量把这些都掩藏在平静之中。“诸位叔叔伯伯,你们都是我父亲的老战友,老部下,也是并州政权的中坚。并州之所以建设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你们和我父亲一起,辛辛苦苦,呕心沥血打下来的!历经十年,建设成的!谁想夺取并州,就让他付出数十万尸体!”
    吕安的这番话,引起了并州诸将的共鸣,从熹平六年开始,到现在整整十四个年头了,他们和大司马吕布一起,呕心沥血,兢兢业业建设并州。如今,袁本初、袁公路和曹孟德竟然想害死大司马吕布,一口吞并并州,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公子说得对!”“谁想吞下并州,就要留下几十万具尸体!”“誓死保卫并州!”并州诸将顿时群情激昂了。老王述心中一声长叹,唉!大事去矣!吕安已经赢得了并州诸将的衷心支持,这个继承人的位子是坐稳了!吕征又要蛰伏好一阵了。
    “至于我的兄弟姐妹,都是我父亲的骨血,自然是我最亲的人!老姐,请借过一步。”吕安把灵骓扶到自己跟前,抬手解下自己腰间的匕首,连着刀鞘递给灵骓。“老姐,你是我的大姐,也是兄弟姐们们的大姐。俗话说,长姐如母,我把随身的匕首交给你,是要你做个监督。万一哪一天我做了对不起兄弟姐们的事儿,你就用这把匕首结果我的性命!”
    灵骓接过匕首,一把抱住吕安,眼里流出了泪水。“吕安,我相信你,你绝对不会那样做的!老姐相信你!”正在姐弟俩相拥而泣只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来了。“少主天性仁厚,实乃并州之福,王述参见少主!”老王述撩衣跪倒,上前大礼参拜。
    “我等参拜少主!”随着老王述,并州的文武百官一齐撩衣跪倒,大礼参拜。严嫣坐在那里,心中一阵轻松,这一关,终于平静无波地过去了!老王述如此识趣儿,日后还应该多加抚慰才是。“少主请上座!”高顺从地板上爬起来,将吕安扶到上首坐下。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长号,蔡大家大袖掩面,踉踉跄跄闯入殿中。“大司马!是我害了你呀!若不是我和卢子干极力撺掇,你怎么会孤身深入险地?都是我蔡邕害了你呀!我这个老糊涂!为什么信誓旦旦,那么相信袁本初和袁公路?”
    还没等蔡邕说完,那边宋宪早已拔刀而起了。“兀那蔡邕老儿!若不是你和卢子干这两个腐儒撺掇,大司马怎么会去偃师?又怎么会孤身进入险地?吃我一刀!”说着上前就要追杀蔡邕。蔡大家早已心如死灰,坐在那里引颈就戮,闭目等死。
    “宋宪!退下!”高顺一见,顿时横眉立目,戟指大喝了。在并州诸将中,高顺的地位最高,最有威望,并州诸将最怕高顺,甚于害怕吕布。一见高顺发话,宋宪只得插刀入鞘,退回原位。“诸君,此事不怨蔡大家,便是你我,可曾想到袁本初和袁公路会如此狠辣吗?”高顺目视诸将,缓缓说道。“诸君冷静!切莫上了袁本初和袁公路的当,他们的目的就是想造成并州的内讧!不能敌人未至,我们自己倒窝里反起来了!”
    那边厢,严嫣和吕安早已把蔡大家搀起来了。“蔡大家,大司马不是说过吗。你年纪大了,不必日日过来,隔个三五日,来议议大事儿就行了。你是海内大儒,声名卓著,莫要急坏了身体!河套书院离不了你,并州也离不了你!”
    蔡大家又羞又愧,顿时觉得一股暖流直入五脏六腑,如同一口热酒,顺流而下,瞬间暖遍全身。“昭懿夫人和少主的恩情,蔡邕记下了!来生定要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不用来生,今生蔡伯伯将令公子教育好,继承文姬姐姐河套书院祭酒的位置就可以了。”吕安笑着说了一句,众人立刻哄堂大笑了,大殿中紧张的气氛顿时轻松多了。
    安抚了蔡大家之后,吕安唤过蔡文姬,让她扶老父下去歇息。然后他走回原位,神情肃穆地望着文武百官,一字一句地说道。“诸君,并州是大司马的并州,也是诸君的并州。要保住这一片基业,文武百官要和衷共济,切莫互相仇视!”
    “刚才的事儿,宋叔叔是关心大司马的安危,一时气愤,才有不当之举,我就不追究了。蔡大家是海内有名的大儒,名震天下,他能来并州任官,是并州的福气!即便是他和卢叔叔力劝大司马去偃师监督签署和议,也是一秉大公,为汉室江山着想,并没有半分私心!”
    “谁能想到,袁本初、袁公路、曹孟德三人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要劫杀大司马?这笔帐,要记在他们三个头上,切莫伤了自己的和气!”吕安的这番话,说得众人频频点头,别看吕安今年只有十二岁,这一份儿眼光和手腕儿,比宦海多年的老官僚都强上许多!
    严嫣眼中满汉热泪,愣愣地望着吕安,不知何时,这个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孩子竟然长大了!在并州的文武百官面前,侃侃而谈,丝毫不怯场,所说的话儿句句在理,直指人心!灵骓脸上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心中涌上一阵阵暖流。吕安,终于是个男子汉了!
    只听得噗通一声,宋宪双膝跪倒在地了。“少主!我知错了!大司马脱险的那一日,我肉袒负荆,亲赴蔡大家府上请罪!”“这就对了!老宋,起来!到时候我高顺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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