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而立的想法在杨轭听来是异想天开,善于远程输出的两大兽魂刑天、蚩尤无法抵消九头鼍下坠的惊天力道,在基本条件不变的情况下,仅靠悔、怒两面束魂幡,无论如何李而立都该无法做到,就算加上赵菡萏,同样无法改变结果。
    九头鼍想“脚踏实地”,才摆脱负重者的骚扰打搅,之前的狗皮膏药李而立又贴了上来。
    秋风瑟瑟而过,浑身湿漉漉的李而立这次瞄准的是九头鼍的鼍尾,他身上只背了一面玄色悔魂幡,李而立准备抛出手持地赤色怒魂幡,将抛未抛之际,寡言少语的蚩尤破天荒开口劝他。
    “三思而后行之!”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赤色怒魂幡被李而立高高抛起、远远丢出,准确落入刑天手中,自此刻起,李而立不再是怒魂刑天的魂主,也无法再号令刑天。
    “怒魂刑天,今日本魂主掷旗隳契,尔不再受制于我,吾亦不再是尔魂主。”
    怒魂幡被刑天肚腹之上长满獠牙的肚脐一口吞没,无头的尸身迅速爬过长逾三尺的蠕动赤色鬃毛,两大兽魂之一,怒魂,刑天将爆发真正的威力。
    “还吾头来,还吾头来!”
    但见刑天左手执干,另手执戚,伴着骇人的凄惨哀嚎,旗锋指向李而立。
    “干戚舞。”
    霎时间,风云变色,日月隐没,乌云变成了黑云,秋风变成黑风,半空中的黑红炽焰发出不甘的怒吼直奔鼍尾上的李而立。
    蚩尤不敢怠慢,毫无顾忌的老伙计刑天全力一击,他只能全力以赴,用尽全力抵挡,李而立兵行险着,蚩尤也替他捏了一把汗。
    “解卤血渍。”
    紫黑的粘稠血柱自蚩尤体内不断溢出,于李而立背后形成一堵冒着青烟,散发腥咸味道的紫黑色血墙,血墙上活动着九九八十一张狰狞可怖的鲜活面孔,八十一种声调混合而成的动静自九幽地心而来,从来不属于人间。
    血墙和炽焰的碰撞的那半秒,一整片天空黑了下来,踩着李而立脚步的赵菡萏以及紧随其后的卧龙谷新秀诸葛央被双双弹开,远处待机的一号机、二号机两家负重者战机同时失速,发动机关闭,仪表盘乱转,急速下坠。
    这就是两大黑魂碰撞的威力。
    “走你!呀。”
    李而立大喝一声,九头鼍突然感觉前重后轻,似乎是深不可测、不可抗拒的一股天外之力拽着后面的鼍尾带着他不停向上飞升,在这股力量面前,九头鼍根本无法作出哪怕一点点的抵抗,只能被这股力量拽着,望着越变越小的山夹大坝,深深无力的九头鼍无可奈何,报复常人的希望变得渺茫。
    眼睛一睁一闭,天空一黑一白,前一秒还是伸手不见五指,后一秒就已经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山夹上空的阴翳彻底退散,像是九头鼍从没有降临。
    “张同志,李哥说,请你送我上去。”
    “上去哪里?”
    “万米高空。”
    杨轭笑意盈盈,心情舒畅,李而立成功了,九头鼍便有救了。
    为了成功,向他挥旗。
    简单总结,就这八个字。
    远程输出对于托举九头鼍的庞大身躯无能为力,但若是将刑天或蚩尤的骇人的魂力当作动力源,利用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的相互关系,或许能将九头鼍带离山夹大坝。
    刑天的“干戚舞”对冲蚩尤的“解卤血渍”,必然如同发动机喷口般产生不可估量的矢量推力,只要能找准时机,矢量推力反作用于李而立,李而立便能借力带九头鼍飞。
    “他说的?”
    “是的,你知道我上不去,如此大的空间落差,和合笛无法奏响。”
    “好。”
    张楚梦左看看右瞅瞅,山夹大坝坝顶一片狼藉,枯叶杂物洒落一地,她拾起一根被狂风卷断的竹梢往坝下一丢,揪起杨轭够奔高空中的黑点。
    “你小心,掉下去我不负责。孩子给我吧。”
    “他是李哥的儿子,你可一定要照看好。”
    不久后,杨轭将在高空奏响“和合笛”,安抚唤回九头鼍,抱着刘子业的确不方便,没多想就把刘子业交给了张楚梦,为了保险顺便还补充了一句,强调了李而立和娃娃的关系,张楚梦听后,开始变得怪异起来。
    “他是李而立的儿子?他妈妈是谁?”
    “我见到他们父子时,小子业刚被妈妈抛弃,故而我也没见过他妈妈。不过我听说,小子业的妈妈与囡囡的妈妈同名,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
    “不是李而立身边的赵店长吗?”
    “应该不是,他们二人才见面没多久。”
    张楚梦不再说话,只顾怀抱李而立和靳毓芊的儿子,带着杨轭直冲万米高空。
    很快,二人冲破云层,在空中打转的九头鼍越来越大。
    云层之上,晴空万里,空气稀薄,回望来路,脚下滚滚云涛不停搅动,漫无边际,一直蔓延到天尽头。
    杨轭或许是有史以来第一只登上万米高空的鳄族成员,不过鳄族注定生活在地上、栖息在水里,这等高度的空域几乎没有空气,他哪里能呼吸均匀。
    听着渐渐急促而微弱的呼吸,张楚梦抽出直播时所使用的自拍杆,轻轻点在杨轭双肩,杨轭顿时就能像张楚梦一样闭气,不再需要呼吸。
    “我只帮你到这里,等下如何奏响和合笛,就看李而立的本事了!”
    二人缓缓逼近九头鼍,远远就见赵菡萏和诸葛央在旁束手观战,李而立则拽着九头鼍的鼍尾疯狂转圈,在万米高空打悠悠。
    刑天不停地攻击李而立,渐渐杀红了眼,攻击烈度不断升级,像是和李而立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张楚梦带着杨轭如约而至,李而立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荷花妹,快上烧饼伏妖术,困住九个鳄首,然后再困住杨轭,最后你只需要对着十个小阵不间断输送力量,维持基本阵型即可。杨轭,准备好和合笛,我让你吹,你就赶紧响,再迟我就兜不住了。”
    李而立打悠悠的空挡,赶紧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张楚梦能送杨轭一程,李而立有把握,指望她出手帮忙,还是算了,李而立恐惧欠下张楚梦太多。
    “金龙才啖一口,天机已归诚意,烧饼伏妖阵,合。”
    赵菡萏加入了李而立的高空悠悠,杨轭被两块金灿灿大炊饼夹着也加入其中。
    赵菡萏最多只能同时控制六块“炊饼”,天都处处家门店中对战朝饮时,她虽然求胜心切,但是六块是她的极限。
    杨轭分了两块,没有磐郢剑带着,她自身亦需要两块,才能勉强待在万米高空,因此能用于困住鳄首的,只有两块,即意味着一次只能解救一个鳄首,前前后后需要反复八次。
    烧饼伏妖阵,就相当于一个“场”,“场”的主宰便是施阵之人,万米高空空气可以忽略不计,和合笛声怎么传播,李而立一下就盯上了赵菡萏的“烧饼伏妖阵”,李而立见第一个鳄首被困阵中,赶忙催了起来。
    “快!杨轭,快。荷花妹,你把声音从一个小阵导入另一个小阵。快!”
    杨轭脑中回荡姑姑杨绾曾经教过他的“和合调”,快速进入状态,悠扬凄婉、静心寡欲的“和合调”在万米高空奏响,很快,小阵中挣扎搔头的鳄首渐渐安定,狰狞可怖的黄褐色眼睛紧紧闭合,最后,整个鳄首耷拉下去,不复活力。
    “很好,下一个。”
    第二个鳄首,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终于第八个鳄首无力地耷拉下去,九头鼍的九个鳄首终于全部失活,不再苦苦挣扎,试图挣脱李而立的束缚。
    “刑天,快停下!”
    九头鼍不再挣扎,刑天不停攻击李而立而产生的矢量反作用力也就不再需要,没有反应的九头鼍,蚩尤一只兽魂就能驼得动,哪知刑天的攻势不仅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凌厉威猛更甚之前,因此而产生的矢量反作用力不减反增,万米高空中的大悠悠彻底失控。
    赵菡萏、杨轭相继被甩出,大悠悠的范围不断扩大,逼得吃瓜看戏的诸葛央、张楚梦不得不连着后退好几次,以躲开不断离心九头鼍的冲击。
    当推力越来越大,离心力随之增强,杨轭多亏有赵菡萏护着,他才能继续吹奏“和合调”,九头鼍虽然失活,却并未解体,只有彻底恢复幸存的八只鼍鳄,杨轭口中的“和合笛”才能熄响。
    李而立只顾应付狂暴不歇的怒魂刑天,杨轭只顾继续保证“和合笛”不歇,赵菡萏只顾护着杨轭,张楚梦和诸葛央离得太远,没有人注意那只残缺不全、免遭笛声救赎的“幸存”残缺的半个鳄首微微张合,像是在咀嚼什么东西。
    这只被憨胖工程师以生命为代价毁掉的鳄首,李而立和杨轭都没有在意,正当一切渐渐走回正轨,变得可控可防之时,这一只处在不起眼细节处、被忽略的鳄首将带领九头鼍再次回归。
    一心应对刑天的李而立无法注意到原本笔直的鼍尾已经缓缓弯曲、慢慢移位,同时他也没有觉察到杨轭所吹奏的“和合调”与他体内的未知禁制也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反应。
    “危险,快逃!”
    突然之间,久久沉默的诸葛央大声疾呼,用非常人特有的手段告警。
    他话音未落,李而立被鼍尾狠狠甩开,杨轭被重新醒苏的九头鼍吞入口中,赵菡萏亦被撞飞,唯有外围的张楚梦和诸葛央暂时安全,但二人都被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幕惊呆,久久无法释怀。
    诸葛央最先发现危险,也最先发现了端倪,此次非常事件果然没那么简单,果然有“五大禁术”的影子。
    “阴、阳、神、机、炼。”
    他死死盯着焕然一新、重获新生的九头鼍,一字一顿地挤出了五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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