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苏宸轻笑间,缓缓的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张清秀的面庞,年纪不大,大约30出头。
    苏宸漠然目光,对上董卓的审视,仅仅一瞬,董卓好似看到了不好的未来,他的心中猛的一震,感到一股莫名的危机。
    此人,有同类的味道!
    此想法一出,他的心中不受控制的升起一股杀意,杀意很浓很浓,挑动着他的神经,逼迫着他,蛊惑着他,要他不顾一切的将苏宸杀死!
    董卓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内心里已经翻滚沸腾,不住的在分析计量着。
    “中郎将大人?!”苏宸疑惑道,他心中发紧,手中捏住一把汗,他同样有此预警,想要将董卓杀死以绝后患,但是,必须忍下,必须装作什么都未发生过。
    “中郎将大人?!”
    一道震动灵魂的声音响起,连苏宸和桥婉,李儒,身后三将都是吓了一跳。
    这道声音像似暮鼓钟声,惊醒了所有人。
    “呼~”董卓思绪一断,好似从一种怪异的怪圈之中,挣脱了出来,先前的紧迫感,危机感通通消失了。与此同时他心中计量的天平倾斜了。
    他重重吐了一口气,那股杀意仍在,但没有先前那般浓郁,他的理智占据了主导思想,暂时压下这个疯狂的想法。
    “好小子!”他瞧看了戏忠一眼,从戏忠的身上看到了李儒的影子,这让他很不舒服,很膈应,也很心慌。
    他有多久没有这样思绪错杂了,而今日居然一而再的如此。
    这不禁让他忧虑,不禁让他感到山雨欲来。
    “在下,叫作戏忠,不叫小子!”戏忠不软不硬的顶了一句。温和笑容很是友好。有文士的轻柔与武士的刚毅。
    “啧啧,不愧是一步文道士,有属于文道强者的傲骨嶙峋之风!”他意有所指,无趣的打了个哈欠。
    在见过苏宸的面容之后,董卓心底里倒是松了口气,30岁出头,那么就是一般的天才,不是天骄,那么突破七阶就不会那么快。对他的谋划就没有起到太大的阻碍,尚且可以容忍。
    他单手甩出一卷书卷一块玺印,速度不快,但是却很准确。
    苏宸单手一伸,牢牢的握住。
    董卓面有惊疑,深深的望了苏宸一眼,双眼微微一合,似笑非笑的说道:“此乃征辟令,刺史大人许诺,你加入朝廷,任职平羌将军(杂号将军,低于中郎将),可自主招募一千兵马,用以扩充幽冥军,此军暂由你管辖,从此以后,你需得受刺史大人节制,你可明白?!”
    “明白,多谢,中郎将大人!”苏宸重合面甲,对着董卓一礼。
    “很好,既然如此,我给你,一个月,之后,领你百骑,随我归入陇西郡!”董卓沉声道。他对于苏宸的态度还是颇为满意的。
    “末将明白!”苏宸对于这“一个月”感到深深的寒意,不难猜想,这一个月不是那么容易能够渡过,必定会有大麻烦。
    “哈哈,赵恒将军,不知你字号是?!”董卓含笑,好奇不已。
    “子布!”苏宸回答。
    “赵恒,赵子布!”董卓口中默念,莫名的觉得很有意思。
    他看向身旁的桥婉,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露出浓浓的欣赏:“不知这位?!”
    桥婉正欲开口,却被苏宸抢先。
    “我的夫人!木氏!”
    “呀?!”桥婉被惊的卡壳一瞬,随即配合着苏宸,娇羞的朝着苏宸白了一眼。
    桃腮如晕,凌冽尽消,只剩柔情,这一眼,道尽爱意,唯你一人。
    这眼神撼动着苏宸的内心,亦是震慑了旁人,无奈之下,只得投以羡艳的目光。
    “木氏,人间至美,国色天香尚不及也!”
    董卓出言赞叹,脸上露出一丝可惜。他目光从桥婉身上挪开,毫不留恋。
    “还请你部,待在幽冥谷,待我一个月来寻你,若是一个月你不在,我可不等。
    到那时,别怪我强行认为你携军私逃了!”
    留下一言,董卓便一副困顿的模样,领着万军开拔。
    浩大的军队,缓缓撤离,有条不紊,战甲轻撞之音,渐成凯旋之乐章。
    但凡见此情景之人,无一不感叹一声:“边域将士,非同凡响。”
    在董卓大军消失在视野之际,空旷的平原之上,仅剩这一百多骑。
    “咳咳~”轻声的咳嗽,尤为突兀,尤为清晰。
    戏忠的身躯,在俯身轻咳之际,瞬间苍老的二十多岁,本该青年之貌的他,两鬓却也有了斑白的迹象了。
    “志才,抱歉!!”苏宸大急,心中惭愧。戏忠此番定是为了他,再展鬼谷秘术,以致于寿命大损,连带着以往的伤势联合起来,一同爆发了。
    戏忠掌握的鬼谷秘术,乃是斗之秘与异族之术的结合,斗之秘有预知未来的效用,加之异族之术,威力更盛。
    此术乃是探索时间长河的秘术,每一次都是需要损耗生命力。
    戏忠掌两部斗之秘,每一部大约五成,加之异族威力足有七成有余,乃是七阶中期与之匹配的程度,因此每一次使用都不低于七阶中期之效,若是两部齐用,甚至可以达到七阶巅峰。
    如今未达七阶的戏忠,每一次使用斗之秘,都是以大量的寿命作为代价。
    苏宸知晓损耗寿命的危害,他被取走五十年寿命,看似有五十年,可在实际上,比起正常情况还要可怕。
    这平白的挖空,重伤的是其本源,远远比实际要严重的多。
    因此,十年之内,苏宸必须要突破七阶,否则就一定会死。
    戏忠与他相仿,但是,实际情况更加严重更加糟糕,他不是武道士,而是孱弱的文道士,他先如今只有五年的时光。
    这五年已然是往好的方向去估计了,据桥婉猜测,戏忠若是在多用几次鬼谷秘术,那么恐怕熬不到中平六年。
    苏宸对此很急迫,野史之中,戏忠出现过的时间,大致是在曹操初步发家的时期,据闻乃是他为曹操谋划兖州,最终为曹操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在这一切都完成之际,戏忠去世了。
    若是无误的话,不难猜想,这定是戏忠以鬼谷秘术不断地为曹操趋利辟邪,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换取来的。
    他不想戏忠的命运依旧,他要改变戏忠的未来!
    “志才,今后不可在使用斗之秘了,一次也不行!!”苏宸认真的说道,这样的王佐之才,很重要,这样亦师亦友的存在,更重要。
    “主公,这是做臣子的职责,是你值得我辅佐,否则,我才不会使用此术。
    当然,主公若是要回报我,那就快些成长起来吧!”戏忠连连摇头,这算是拒绝了。这等关键时刻,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滥用秘术。
    “成长……”苏宸胸口发闷,酸涩的味道在鼻子,在心口,在全身扩张开来。
    “你要我如何成长?!”
    “是心态,还是观念?!”
    他苦笑着请教。
    “不择手段……”戏忠张了张口,只吐露四个字,这四个字,似乎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他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的力量,狠狠地趴伏在马首之上。
    “主公,这才,刚刚,开始,我,还有,很多时间,我会助你,至独挑大梁的时候……你快些,成长起来吧……”戏忠的声音,再次传来,比较起来,这次却是更加有力。
    苏宸盯着他苍白的脸,只有茫然。
    戏忠的坚定,来至信念,苏宸无法改变,只得接受。
    戏忠稍缓一口气,缓缓直立起身子,他朝着桥婉郑重一礼:“夫人,还请您,多多协助主公,戏忠,拜谢了!”
    “我不是,先生,我……我会的!”桥婉心思错乱,本想解释,本想拒绝,可在对上戏忠那期盼的眼神,可在感受到身旁那人的存在之后,她欲要出口的话语,还是改变了。
    或许,她本身不愿,可,却多了一道助力。
    这道助力,似绑架,似推波助澜……
    “主公,主母,回去吧,接下来还需布置一番,接下来的战斗,是真真正正的,生死大战……”
    戏忠低叹,扯着缰绳,摇摇晃晃的转身。
    唯有,将你二人牢牢牵扯在一起,这样才能避免许多祸患。
    队伍开拔,朝着幽冥谷进发。
    桥婉失神,苏宸失神,唯有戏忠脸上浮现了笑容。
    …………
    平原之中,纵横无敌的万人军阵,正快速的朝着陇西郡奔赴而去。
    “文优,此人,可用否?!”
    董卓面色阴沉,眼中的精光收敛,渐有深邃之感,如深渊之蛟龙。
    李儒沉吟片刻,心中一动,幽幽的开口道:
    “赵恒此人,初看为利刃,有伤敌亦伤己之貌。
    再度观之,其胸怀寰宇,有大志。
    三思之后,观其身侧,伴有风云,伴有星辰。
    诸多合一,儒以为,此子万万不可留,为防万一,还是借此金部之势,尝试着,以绝后患!”
    “有大志?!那就杀了!!”董卓阴沉的脸上,渐渐浮现笑容,腰间的金刀回应似的泛着光芒。
    说的轻描淡写,说的好似反掌之间便可灭杀苏宸。
    “李儒,命人联系金部,金蟾,将幽冥军所在之地,详细……”
    “告诉他,陇西边域境内至幽冥谷,沿途所有汉朝守军,在三日内将全部撤离。”
    “七阶之下可入,十万之下可入!”
    “另,命,华雄领一千飞熊军,相助金部一臂之力。”
    董卓狞笑着吩咐道,他确实不好出手,但是让羌族金部来做,效果更好。
    “哈哈哈~”他满意的大笑着,意气风发的驱使着胯下的战马,朝着前方冲去。
    李儒望着一骑绝尘的董卓,脸上露出自嘲之色。
    人生劲敌少有,本该酣畅淋漓。
    奈何,我非正人君子。
    一切,一丝,威胁。均,不可留存。
    戏忠,你我此生注定无缘一较高下了。
    …………
    中平一年,2月,2日。
    幽冥谷,会议厅。
    “这是幽冥谷生死存亡的大事,这一个月至关重要。”
    “这一个月内,羌族金部必定来袭,而且,来势必定凶猛。”
    “若胜,也必定是惨胜,百骑幽冥军,必定损耗过半。
    幽冥军这可是耗费整整两年时光,其中投入了大量心血和灵药,每一人都是身经百战,万里挑一,珍贵非常……
    若败,逃命尚可,可是这两年来所做的一切都化作泡影。”
    “我觉得,此役不可力敌,还是暂避锋芒吧,待到一个月后,再回幽冥谷,此事便可迎刃而解!”
    再次的会议,依旧是闵冬率先出言,他的一番侃侃而谈,貌似并不受到大家的认可。
    在场其余四人,神色不一,均是沉默不语。对于闵冬的话,没有太大反应。
    苏宸愁眉不展,戏忠若有所思,王战面有忧色,桥婉单手托腮怔怔出神。
    闵冬看着四人的模样,有一种被无视的感觉,胸口有股怒火在肆虐。
    “付谦!你先坐下!”苏宸起身,冷漠的轻扫了闵冬一眼。
    闵冬立刻感到一股寒意由脚底蹿到头顶,这股寒意将他所有怒火全部熄灭,只剩下浓浓畏惧。
    他颓然的坐下,缩着身子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此役,逃不掉!!”苏宸语气沉沉,这是必经之路。他非榆木,能够避开,他怎能去傻傻硬拼。
    “此战,乃是为了先机而战。为了这个先机……”
    王战和戏忠齐声道,这个默契,让两人惊讶,让两人止住继续说下去的念头。
    既然有人明白,那就够了,多说无益。
    先机,为了先机而战,这多么重要!
    这是苏宸唯一的优势了。这个先机若是牢牢把握住了,就能真正的崛起,就有了角逐的资本。
    “七阶无恙,有西凉刺史耿鄙在,还有凉州世家,金部不会出动七阶,但是,跃六阶巅峰的必然不少,甚至,还会有其他势力出手……”
    “此战,胜之,正式入主凉州,整个凉州势力还有羌族金部对于我们忌惮再盛几分,我等的声势在盛几分,安全也同样再多几分。”
    “此战,需得倾尽全力,当做生死存亡之战!”
    桥婉突然的出声,着实将在场所有人给惊讶到。
    就连苏宸也万万没想到,桥婉竟能有此智慧,若是换作刘平,换作段箐,他都觉得正常,但是换作桥婉,他不得不惊讶。
    “我小瞧你了!”他看向桥婉,眼中的意味明显。
    “嘁!”桥婉回瞪了一眼,她有些机敏,但是平常不喜使用,而此战尤为关键,她不得不助力一把。
    “真聪明!”苏宸似笑非笑的赞叹道。
    “那是……你!!”
    “你们,可恨!!”
    桥婉本想享受奉承之言,不过却是突然发现苏宸的戏谑之意。
    她明白了,原来是自己在傻傻的班门弄斧。
    王战和戏忠瞧看两人这般模样,相视一笑,心中难得温暖。
    “主公,既然主母也已知晓此战的重要性,那么,我想借用主母和阎行!”戏忠认真的说道,自平原相见董卓之际,这声主母成为日常称呼。
    这样的流言,近乎坐实,如今已经传至整个幽冥谷。
    戏忠喋喋不休,有意将二人的身份真正坐实,究竟意欲何为,这是苏宸和桥婉一直以来的困惑。
    “主公,主母?!”戏忠疑惑。
    “志才……”苏宸无语。
    “先生……”桥婉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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