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明白,攻击直刺刺冲着闻樱而来。后台人来人往,她们虽站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也不断地有人投来视线,毕竟陆嘉湄在校园里的人气很高,后台也不乏有她的仰慕者。
    场面刹那如弦绷紧,就在一触即发的时刻,成邺赶了过来。
    他眼见这两人对上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上来打圆场,“不是都有节目吗,在这里站着干吗?晚会快开始了,咱们别堵了人家的路。”
    话刚说完,他又叫了句糟,他想起操场上小学妹把水倒在单尧头上的酷劲,很难说会不会给他面子。
    果然——
    “学姐这话说错人了吧。”闻樱才懒得维持表面客气,她毫不客气地给了陆嘉湄一个冷笑,“陆学姐您说是不是?有的事学姐不知道,您也不知道跟人说清楚?”
    陆嘉湄表情一僵。
    她确实是在单尧和对方分手以后才在一起的,但他们认识却在这之前,她怀抱着不纯粹的目的接近单尧,也在这之前。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问题,只是急于报复的心情,让她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个不利于自己的念头,再加上她得知对方其实报复过自己,曾经她被锁在女厕所里,在图书馆复习时留下的试卷被撕,都是对方做的,这些她都没有和单尧提起,心里的那一分亏欠也跟着对方作过的恶消失了。
    然而哪怕这个念头只有自己才知道,她完全可以坚定地做出反驳,闻樱的目光却让她不能直视,她选择了淡然微笑,“学妹想说什么,我们下次找个时间再说吧,今天是校庆,闹大了不好看。”
    她肯“顾全大局”让成邺着实松了一口气。
    再看向闻樱,她也瞥自己一眼,轻哼了声转身走了,他连忙追上去,把单尧交代的巧克力给她塞了过去——他就是为了这个才跑到了后台。
    “别看我,阿尧让我转交的,他说你没胃口吃饭,吃点补充体力。”
    “卧槽!”何薇立即发飙,“有这东西你怎么不早拿出来,怼不死那个谁!学姐了不起?乱说话一样要被警察抓走!”
    成邺嘿嘿一笑,“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他脸皮厚,被学妹多瞪两眼浑然不觉,反而问闻樱:“你是在嘉湄之后上台吧?要表演什么?”
    “跳舞。”
    他目露同情,“这节目单排的不好,舞蹈节目怎么能放到一起,压力不小吧?”
    闻樱没顾得上管他,刚刚吵了一架浪费了点时间,眼下还要争分夺秒做造型。果然没过多久,她就被人叫去等候,下一个节目就是她。前方陆嘉湄的芭蕾舞获得了热烈的掌声,就连后台都有人在她旁边喁喁私语,“好有气质啊,陆学姐不愧是女神。”
    “真是,女生的气质真的太重要了,我看学校里没人能比的上陆学姐。”
    台下的观众更不用说,芭蕾舞让人的身体线条柔软延长,最能体现出人的气质,陆嘉湄有她自己的经历沉淀,一举一动都仿佛在诉说自己的故事,吸引人的目光,让人投入,让人沉浸其中。
    单尧姗姗来迟,却正好看见陆嘉湄的舞,旁边的同学给他竖大拇指,夸他有福气。
    他却偏头问成邺:“东西送了吗?”
    “搞不懂你。”成邺摊手,“送了,我看她吃了几口才走的。”
    “嗯,那就好。”
    “不过我要走的时候,看见一个小学弟来找她,也带了吃的。年纪看着不大,没穿校服,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学校的,今天外校来看节目的人也不少……”
    他说到一半,发觉单尧的脸色不太对,即刻察言观色住了口。
    单尧下意识地要去取烟盒,被成邺杵了一下,“发什么疯,老班还在呢啊,别作死。再说下一个就是你亲爱的小学妹的节目了……”
    两人正说话,舞台上灯光蓦然一暗,而后“啪”地一声,单独的一束光将舞台中央的人照在其中,台下立刻传来倒吸气的声音!
    少女一身异域风情的打扮,她穿着鱼尾裙,热烈的大红色像一团热情的火焰,裙腰上挂了铃铃作响的银饰,上身是同色的网纱上衣,露出中间一段雪白平坦的肚皮,随着异域风情的音乐响起,她的肚皮柔软翻动,如波浪一般。
    肚皮舞!
    画面的冲击力太强,刚刚还在议论女神的男生眼睛都看直了,视线齐刷刷地转向了舞台。
    这一支舞节奏时快时慢,快时闻樱柔臂,翘臀,肚皮呈8字柔软而快速的摆动,白生生的浪花晃晕了人的眼睛。慢时侧身的揉动软如无骨,脚尖往外一划就像用羽毛在人心上挠了挠,令人呼吸骤轻。与身体动作不同的是,她一直微侧着脸,睫毛轻垂,视线落在舞台的某一处,叫人无法清晰的看见她的面部表情,忽地,随着一个动作转换方位,她目光转到了舞台下方,冲他们眨了眨眼睛。
    “我的妈呀!”
    有男生倒在椅子上作红心被射中的窒息状,“我快不能呼吸了……”
    旁边的人看的心潮起伏,嫌他太吵,一把捂住他的口鼻,“闷死算了。”
    那一眼,就像是女子终于愿意眷顾她的裙下之臣,其它方位的男生们顿时狼血沸腾,“看这边!小学妹这边这边嗷嗷嗷!”
    不止是男生,就连女生都看的目不转睛。人都是视觉动物,鲜艳的色彩,明快的舞蹈,她们眼也不眨的看着,有许多甚至升起了去学习肚皮舞的念头。
    太好看了!
    芭蕾舞虽然也好看,但听说会让脚趾头变畸形,肚皮舞……肚皮舞它除了好看,还能瘦肚子!!
    一曲舞蹈结束,台下的交流前所未有的热烈,他们快速传递着舞者的信息,不到一刻,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在哪个班,名字叫什么,高一四班的位置不断有人前去打听闻樱的消息。
    这些闻樱都不知道,她一下台,眼前就多出了一捧火热的红玫瑰。
    龚玄把玫瑰塞到她怀里,还给了一个比红玫瑰更火热的拥抱,“庆祝你表演成功。”除此之外,他没有其它亲密的动作,但他目光灼灼像是能吃人,年轻男孩子的眼神毫不掩饰,坦率得令人心惊。
    旁边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口哨声。
    闻樱蓦地脸红了,拨弄了一下玫瑰花瓣,“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见龚玄点头,她匆匆忙忙往换衣服的地方走去。
    然而就在她走过一片帘幕时,里头蓦然伸出了一只手,猝不及防将她拽了进去!
    帘幕后是一片漆黑,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和对方身上传来的一点烟草味。狭窄的空间让她不得不用手抵着对方,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膛克制而压抑的起伏。
    短暂地几息停顿像是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对方像是再也无法做出理智的判断,揽在她腰上的大手一压,让她紧贴着他的身体,刹那吻住了她。
    他冰凉的指尖摸索着,与她的指尖一触,旋即十指交缠。
    她怀里还抱着玫瑰花,花束微微地倾斜,掉落的玫瑰花瓣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第140章 妹妹恋人(九)
    两人在初中时代就亲过许多次,但花季少年少女之间的吻格外青涩,只是唇贴着唇,轻磨一磨便不动了——即便如此,他们也会感到异常的满足,为短暂的接触而心跳不已。那个年纪的感情就只是感情,没有其他的条件掺杂在里面,青春的心跳就只是荷尔蒙作祟,无论男女,没有利益没有责任,也最为单纯真挚。
    我喜欢你,没有任何理由,只是从我心底悄悄溜出来的一句话。
    但现在——
    现在显然是不一样的。
    闻樱身上还穿着跳肚皮舞的舞裙,腰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布料遮挡,他揽在她腰肩的手与她的皮肤相贴,粗糙的手掌摩挲着细腻的皮肤,暧昧的气息从相接的地方丝缕般涌出,窄小的空间里,热度一分一分往上升。
    长久的忍耐造成他的失控,他捏住她的下巴,用舌头挑开她的牙齿,轻吮她的舌尖。女孩子甜蜜的气息,混杂着一点他送的巧克力的味道传递过来,令他怦然心动。她的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他轻贴在她腰间的手能感觉到她轻轻地颤栗,像是承受不住他具有攻击性的侵略,手攀爬到他的肩背,抓皱了他的衬衫。
    玫瑰花早就砸在了脚边,没有人搭理。
    空气里的气息粘稠,像连绵下了一季的雨,湿热而窒闷。
    “唔……”
    她自喉间发出无意识地轻哼,霎时像一勺油浇在火上,使他的动作愈加炽热,他掌在她后脑勺的手揉乱了她的发丝,怀里的人乖的不像话,他的力道便一点点加重,直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
    有那么一刻,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饱胀感,似是满足,在唇齿依偎间低声唤她,“囡囡……”
    他的吻渐渐往下滑,落在她细白修长的脖颈上,使她颈间一栗,细小的动静刹那间打破了平静,仿佛让她的理智瞬间回笼。
    单尧蓦然被推开!
    他的后背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上,脊背骨头的疼痛使他发出一声闷哼,不等他回神,下一秒,空气里一个巴掌甩来!
    只听一声脆响,空气瞬时凝结。
    单尧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他在班级位置上看她表演的时候,就发觉自己后悔了。是他给她请的老师,当然知道她选的是肚皮舞。他嫌服装露出的皮肤太多,极力劝她换一个种类。他记得初中的时候,她古典舞跳的很好,一曲桃夭翘袖折腰,灵气逼人。可惜她不肯妥协,她早就不是那个愿意为他做出种种让步的性格了。他不请,她就自己去找,他拿她没办法。
    他看过她的排练,非常讲求技巧,老师夸她有天赋。即便如此,他也从来没想过,当她登台的时候,会这么的耀眼夺目。
    陆嘉湄在台上跳的时候,别人尚且会来夸他一句好福气,但当她开始舞动之时,身边的人无一不是屏住呼吸,将所有的心神都投注在她身上。他是男生,知道男生心里在想什么,有一个瞬间,他们必定有相同的念头,就是让她跳,让她只在他们一个人的面前跳,她所有的灵动,所有的曼妙,统统都只属于一个人来细细品尝。
    想到这里,就有一股破坏欲在他心里弥漫,恨不得立刻上台,搞砸她辛苦准备的节目。
    他一直等到节目结束,才去后台给她道贺,却看见有一个人早在自己之前就抢先拥抱了她。一切都在刹那间失去了控制,他等在她必经的路上,终于忍不住狠狠地吻住了她。
    在黑暗里待了一段时间,他的视线都已经习惯了黑暗,窗外一线月辉落在窗户里,他们彼此都能将对面的人看个隐约大概。
    可是单尧来不及感觉脸上的刺辣,就突然发觉眼前的人在发颤。她身体轻颤,清亮的目光却是死死地盯着他,眼里有水光一闪而逝。他心里一悸,立刻再一次上前将她抱紧,“囡囡别哭……”
    话没说完,他肩头就感觉到尖刺的物体刺入,隔着薄薄的衬衫,几乎嵌入他的皮肉里。
    “人渣。”她流着泪骂他。
    “……”他沉默着,只是将人往上抱了抱。她个子不高,拼命踮脚才能咬到他的肩膀,被他抱上来倒是更省力了。
    “人渣……”她翻来覆去好像只有这一个词能解气,末了,呜咽着问,“你把我当成谁了?”
    “没有谁。”他道,“就是你。”
    “我?”她轻微地发抖,像是因为哭得狠了,又像是气极了,“你还知道是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单尧你是失忆了吗?想让我乖乖当妹妹的不是你吗,为了让我死心几乎放弃了联系和沟通的人不是你吗?现在你在做什么,我是有多下贱,才能让你想抱就抱,想亲就亲?”
    他呼吸蓦地一滞,如同被人一个重锤狠砸,轻微地晕眩。
    “当然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你发神经跑来抱我,也不是你想亲我,是我自己投怀送抱?是我勾引你?”
    她说完就反手用手背用力地擦嘴唇,像是觉得恶心,为自己刚刚沉浸的状态感到恶心,为他的举动恶心,直到嘴唇上的皮被擦的发干,最后一下撕破了嘴皮,有血丝沁出。她咬了下嘴唇。
    单尧只觉心脏微微地抽搐了一下,他去捉她的手,不让她继续自虐下去。
    他在她流血的唇边摩挲,眸光微黯,“不是你的问题,都是我的错。”
    “你怎么会有错?”她说,“如果我真的变成了她们口中的小三,错的也是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目光一凝,“谁这么骂的你?”
    “你在着急?想给我报仇?”她感受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蓦地一用力,看着他微变的表情,突然在泪水里扑哧一笑,“之前我还能回人家一巴掌,让她带着自己龌龊的想法滚远点,但是现在被你毁了。你亲了我,我真成小三了。”
    “不会。”他喉咙干哑,“你不是。”
    无论她是恋人还是妹妹,他都不能让她成为这么不堪的存在。
    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犹豫不决。自从看了她的日记之后,他就一直想想靠近她,想管束她,想为她做很多她曾经渴望他做的事。但根源始终没变,他仍然理智地拒绝和她在一起。
    他们没可能。
    他还记得自己斩钉截铁地对好友说的话,因为他始终认为他们做兄妹更适合。
    直到今天……
    看着她伤害自己,看着她不断地用话来刺激他,逼迫他,他终于认清了一件事,他逃不过她。
    他能清楚的知道,她诋毁自己的每一句话都是攻击,在用子弹钉入他的身体,让他刻在骨头里,让他明白她在受什么样的委屈,让他记住她流过的眼泪,再也不要叫她落到这样的境地里。
    而当她用武器对准他的时候,他只会脱掉防弹衣,无条件对她举双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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