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韩珂被卓飞露骨的赞美说的是面红耳赤,不知所措,而卓飞看着面前少女的窘态,却是越看越觉得可爱。何况这少女方才听见自己的无礼言语,却丝毫没有着恼之情,这真是个好现象,证明在美眉的心中已经完全不排斥自己了,嘿嘿嘿嘿。
    “哦,对了,不知韩姑娘家居何处?为何会独自一人来此?”卓飞趁机套近乎,想打听一下少女的住址,要知道,古代通讯联络不易,又没个电话手机什么的,今日相遇,已是有缘,若不赶快问清楚的话,那日后想再见面可就难了。
    卓飞虽然自负风流倜傥、潇洒不凡,但是他还没自大到以为仅凭着第一次见面说上几句闲话,就能让美眉跟着自己私奔的地步,虽然他心里的确是这样幻想的来着……。
    少女被卓飞突如其来的话问得先是一愣,略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柔声答道:“小女子家住梅州城西南的韩家堡,今日……。”
    “啊!梅州城!”卓飞大讶,惊呼一声,又急切地插口询问道:“那…那姑娘你怎么独自一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啊?这兵荒马乱的,你一女子……这…这多危险啊!”
    本来说话被人打断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可少女看见卓飞面露关切,真情流露,非但没有生气,反倒突然有些小小地感动。暗想到:这位卓公子虽说是有些不识礼数,但其真情真性,待人甚是诚恳,倒也难得。
    想到此处,少女又轻声言道:“卓公子有所不知,据此地不远处有一新铺镇,小女子的舅父家便在那里,而小女子近日来正随母省亲,是以在此……”
    “哦,原来如此。”卓飞闻言后长呼了一口气,面露释然之色。说真的,这回他倒没有刻意作伪,而是发自真心地在为了他自己的珂妹而担忧呢。
    少女见状,嫣然一笑,接着说道:“今日本是随家人出门踏青狩猎,不想却在山中遇到一只幼虎,本以为可以将其猎获,但没想到此虎耐力甚是惊人,受重创之后竟然还能夺路狂奔,我们一路追赶,总算是将其逼入绝境……然,未成想此虎见无路可逃,居然纵身跳落百丈山崖……而待我匆匆下山寻觅之时,却不见了它的踪影,于是我便遁着血迹寻到这里来了。”
    …….哦,原来如此。
    卓飞总算是搞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暗想到:擦,我就说么,我这俩个徒儿平日里也没看出来胆子有多大,功夫有多高,怎么突然间胆儿肥得都敢去和老虎叫板了呢!呃,虽说这只老虎实在是小了点,但人家毕竟也是只老虎不是么?
    如今看来,敢情是天上掉老虎,白捡的啊!
    这便难怪方才他二人的神色如此之奇怪了,原来竟是心中有鬼啊……
    嗯,话说那李结还好些,看他那样子本来是想要坦白的,只可惜珂妹追来得太快,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来而已。可张跑这个厚脸皮的小兔崽子,分明就是存了要蒙混过关的心思嘛。他姥姥的,居然敢跟哥打马虎眼,真……真是岂有此理,看我回头不好好地调教你!
    卓飞转身回头,也不说话,只是用目光冷冷地扫视着李结和张跑。
    张跑不敢和恩师对视,只好左顾右盼、抓耳挠腮,就好似浑身上下长满了虱子一般;
    而李结则比他老实的多了,这小子见恩师眼神不善,登时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赶快战战兢兢、恭恭敬敬地回禀道:“嗯,回……回禀……恩……恩师……徒……徒儿并非有意隐瞒,实是……实是…….”
    “实是尔等心存侥幸,对不对?”卓飞脸色一定,毫不客气的呵斥道。
    李结见恩师愠怒,更是紧张,连忙磕巴地辩解道:“是…是……不是……不是……”
    卓飞眉头微皱,心说什么是不是的,这李结怎么怕自己怕成了这个样子,本来自己是想借机会吓唬一下二徒儿张跑的,怎么反倒把自己这个大徒弟给吓了个半死呢?咳咳,吓得他连磕巴地老毛病都给犯了…….。
    噗通……
    李结见恩师在神情间流露出很是不满样子,更是恐惧,又暗恨自己口舌不利,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如今这话是说不清楚了,那干脆直接跪倒,先请罪了再说吧。
    张跑见大师兄被恩师吓得魂不附体,就连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的不知所谓,心中颇有些幸灾乐祸,暗想到:大师兄你不是挺有学问的么?平日里我看你挺能说会道的嘛?可这会儿咋就变得磕巴了呢?切,真是没用,连个辩解的话都说不清楚,又怎么配当大师兄嘛!这要是换了我张跑……
    张跑想着想着,却忽然发现恩师的目光又转向了自己,而且恩师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很像是……很像是……愤怒,对,就是愤怒!
    妈妈呀!恩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恩师的教诲……天呐,张跑一想到恩师平日里教诲三师弟王挫的方式,便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然后又噗通一声,也随着他的大师兄一起跪倒在了卓飞的面前。
    哼……算你小子见机的快。
    卓飞很享受徒儿们对自己的畏惧,腹诽了一声后,又冷冷地问道:“尔等为何下跪……”
    “回禀…恩……恩师,徒儿并非有意瞒骗您老,只是还未来的及……及…说明这只死虎的来龙去脉而已……。”李结总算是哆嗦着挤出了一句话来。接着他又偷偷地抬眼看了看,发现恩师的脸色似乎并没有继续恶化的趋势,心中稍安,于是又接着说道:“……话说徒…徒…徒儿和二师弟念及大家昨夜都未能好好地进食,而今日又要赶路……是以天光之时便一道去那边的山谷之中狩猎,望能猎得一些小兽制成吃食,用以果腹。
    可谁知那偌大的山谷之中,竟连一只飞禽走兽都未得见,时至正午,徒儿们却还是两手空空,毫无所获。而就在徒儿们万般无奈,正准备无功而返之时,忽然一声野兽的嗷叫自天上传来,我俩循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黑点从天而降,眨眼间,噗通一声,就摔在我俩面前不到一丈之处,待浮尘散去之后,我俩上前仔细地一看,才发现竟是只大虫也……”
    “是啊,是啊,当时可是吓了徒儿一大跳,直到确定这只大虫已经摔死了之后,这才总算是安下心来。
    接着徒儿又想了,您说那么大座山,这只虎死哪儿不好,为啥偏偏会掉到徒儿的面前来呢?为啥偏偏徒儿要经过哪儿的时候它就掉下来了呢?这也太巧了吧!
    咳咳,最后徒儿总算是想明白了,这分明就是天意嘛!八成是那老天爷怜惜徒儿对恩师的一片孝心,不忍心见徒儿空手而归,所以才从天上降下一只死虎,好让徒儿抬回来给恩师您老人家食用的吧!
    话说当时一想到此处,徒儿便只顾着高兴了,至于是不是有人先重创了这虎,逼着它跳下山崖的……唔,徒儿倒还真没有想过,还望恩师明鉴……。”张跑生怕李结太老实不会说话,连忙打断了他,抢着接口说道。
    张跑一口一个天意,一口一个孝心,狠劲儿地卖乖,算盘打得倒是不错。可惜卓飞听了张跑的辩词之后,却是更加地愤怒了。不过他倒不是因为张跑的滑头而愤怒,却是因为这小子掩饰过错的伎俩实在是太过于拙劣了而生气。
    卓飞腹诽道:编个谎话都编不圆,漏洞百出,这还像是我卓飞的徒弟吗?我说你自己也不看看,眼前这只死老虎,浑身上下都是伤痕,肚皮上有个窟窿,那明显是长枪或者长矛给捅出来的嘛!至于它身上插着的那两个箭头,难道会是你们这两个废物射上去的不成?
    而这些也都罢了,但最更可恶的是,你俩既然都知道把箭杆撅断,那还留下这两个箭头干嘛呢?莫非是想用来在我面前邀功么!!看,现在好了,成铁证了吧?
    大言不惭,都这样儿了还愣敢说自己不知道是有人先重创了此虎,你这话骗鬼鬼都不会信的啊!我说你俩的眼睛难道是长着出气儿用的么?又或者是你俩在智商上出了很大的问题么?
    嗯,绝对是智商有问题,大大的问题!!
    恨铁不成钢!卓飞真想冲上去先把这笨蛋徒儿给踹的半死再说,不过好在他不想在美眉面前显得自己太过于粗鲁,是以只能苦苦地压制着自己的冲动……
    呼~~~
    卓飞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希望能将怒气排出体外,同时还在心中默念:世界是如此美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渐渐地……卓飞总算是把一腔怒火强行压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许多。接着只见他瞳孔开始收缩,眼皮也慢慢地耷拉下来,同时装作心肠一软,低声叹道:“哎,罢了罢了,两位爱徒不必再推脱责任,为师并非那不明事理之人,尔等更不是痴呆之辈,岂会不知此虎是因为他人所重创,以至于慌不择路,这才跌落山崖而死的呢?”
    顿了顿,不理张跑那讶异的目光,卓飞又接着说道:“尔等初入我门,日后还须切记,做人当恒守本心,万不可因一时之利而乱了方寸、毁了自己地坚持。至于今日之事,为师姑念你俩是初犯,亦体谅你俩的一片孝心,便不再多加怪罪了,还望你俩切记不可再犯,否则定不轻饶!唉,说起来,要怪也只能怪为师还未来得及对尔等多加教诲啊。”
    卓飞说完还不住的在唏嘘感慨,让人看上去很是惆怅的模样。
    李结和张跑见惹得恩师不开心,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本来是想打只猎物回来孝敬恩师的,却没想到会搞成这样。不过事已至此,说啥也没用了,而恩师既然都已经开恩不再追究此事了,那俩人也只好连声称是,齐呼下不为例之类的言语。
    少女在旁边看了半天戏,心中也很惊讶,她惊讶的是这两个成年大汉,居然会对卓公子这个年轻师傅如此恭敬,甚至是到了畏惧的地步,想这位卓公子虽然曾经施计救了他们的性命,那他们出于感恩之心,对卓公子恭敬一些倒也可以理解,但是心存畏惧恐怕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想来这其中必定还有些其他的原因,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少女虽然被卓飞忽悠的五迷三道的,但本身并不是个笨人。相反,她怎么说也是受过良好的教育,见识更是与那些无知的愚妇不可同日而语,只可惜今日遇到的却是卓飞这个稀奇古怪充满神秘的家伙,物物相克之下,便显得她有些笨了。
    韩珂观卓飞两个徒弟的态度,就有理由相信卓飞一定还有不为自己所知的过人之处,想他一个小小少年,居然能让两个成年大汉服帖至此,再联想到他说过的一些新鲜词汇,还有他的神秘来历,少女只觉得眼前此人还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越来越让人感到好奇了。
    正在韩珂对卓飞越来越好奇之时,却见卓飞在训完了两个徒弟之后,又转过身来,对着自己一辑到地,端地是行了一个标标准准的大礼。
    韩珂一惊,叫到:“卓公子!为何如此?你这是……?”
    卓飞弯着腰,双手抱拳,郑重的说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在下愧为人师,徒弟做错了事,皆吾之过也,千错万错,卓飞在此向姑娘请罪了,还请韩姑娘念其初犯,感其孝道,大人有大量,莫要再与其计较。至于这只死虎,本为姑娘猎得,还望姑娘告之落脚之处,吾自会驱人送至府上。”
    “哎,不碍事,不碍事的,你快莫要行礼了……我……”少女见状有些手足无措。
    “既然如此,便多谢韩姑娘体谅了。”卓飞闻言赶快直起腰来,说句实在话,一直弯着腰给人鞠躬还真不是一般的累。
    “嗯,好了,没事了。”韩珂见卓飞不再行礼,也觉得轻松自然了许多,想了想,又好奇地问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这话说的真好,但我却未曾听人说过,不知可是卓公子所做?”
    唔……没人说过么?我怎么记得有一年福利院不知道突然抽了什么风,逼着每个孩子都必须背会三字经,自己当时也曾试图逃避,但可惜最终没能跑掉,而且反被老师们列为重点照顾对象。后来自己更是连着三日被困在教导处,无奈地接受了语文老师的一对一教学,还好,总算是不负众望,最后自己终于可以把这篇三字经倒背如流了。
    虽说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此事实在是在自己那颗幼小稚嫩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回忆。现在只要是一回想起那三天求助无门、挣扎无望、凄风苦雨、惨不忍睹的日子来,自己就难免会面如土色、冷颤连连,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自在……
    真是怪事!记得自己当时明明也学过三字经的作者的生平啊,虽然叫什么忘记了,但应该是宋朝人没错吧?那为啥我的珂妹却不知道呢?她看样子也是个大家闺秀,属于才女一类,而像《三字经》如此出名的启蒙读物,她实在是没道理不知道啊。
    卓飞一时间很是疑惑,于是转头,用询问的目光望着身后的三个徒弟,李结张跑满脸迷茫,看样子是不用指望了,大斯文人吴天倒是喃喃而语,似有所思。
    吴天见师傅眼神恳切的望着自己,还以为恩师是在等自己给这句话做一个品评呢。于是他一抱拳,恭敬的说道:“此句三字一顿,朗朗上口,见解精辟,通俗易懂。嗯,吾观此句应是自一文中摘出,但却不知全文是否皆为此律?若真如此,吾之浅见,若能将其用做幼学启蒙上似乎更恰如其分,想必比那南朝的千字文会更加适合一些。”
    卓飞听见爱徒吴天的话,忍不住便在心中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心道:这可不就是小孩子的启蒙读物么,看来我这徒弟有些本事啊,听了一句就能想到它最合适的用处,嗯,有前途。
    接着又想道:看来我这个最有学问的徒弟也没听过这篇《三字经》啊,这还真是怪了,莫非是我记错了?明明记得是宋朝人来着?算了,不管他,可能是因为古代通讯不发达,所以流传的还不够广泛吧。
    呃…...既然没人知道……嘿嘿,那这篇《三字经》自然就是我作的了嘛……否则若白白放过的话,那岂不是愧对未来祖国地优良传统,愧对本人曾经奋斗了多年的事业么…….
    主意已定,卓飞便悠悠地转过身来,面对着美眉韩珂谦虚地言道:“多谢韩姑娘谬赞,此句确是如吾徒所猜那般,取自在下往日的一篇拙作之中,本是闲来遣怀之语,实当不得一个“好”字,倒让姑娘见笑了。”
    “果然是恩师的大作,恩师何必过谦,非小徒谄媚,实是此言言简意赅,大有过人之处,还望恩师能将全文告之,以解吾心思之苦。”吴天闻得果然是自己恩师的大作,心情很激动,更是好奇难耐,于是便忍不住插话道。
    卓飞见吴天一副心生向往的样子,心中不由的晒道:真搞不懂你激动啥哦,不就一篇《三字经》么,居然还把你搞出什么心思之苦了?要么说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眼光还不够宽阔,性格也不够沉稳,耐心更是有待磨练。你看看,恩师我老人家就不会为了一篇文章而有什么心思之苦,最多只是看见漂亮美眉时会产生点相思之苦而已……
    “卓公子确实不必过谦,小女也以为此言甚是精辟独到,还望公子能够诵读全文,让我得窥全貌,以增见识。”韩珂一听,此言果然是眼前这位卓公子所做,当下里更是觉得惊奇,忍不住也出言恳求到。
    卓飞见美眉也在软语相求,心中那个得意就别提了,于是他一整衣衫,拱手抱拳,恭敬说道:“没想到在下往日修行时偶然有感而发,写下的一篇俗文,居然能够得到韩姑娘的抬爱,实是令我有些汗颜……。
    不过,既然是韩姑娘有意相询,那我自是不敢再藏私了。正所谓丑妇终须见家翁,在下这便把拙作念出,只望能博得姑娘一笑就好。”
    丑妇终须见家翁……
    韩珂闻言后喃喃复述了两遍,突然眼睛又是一亮,心中只是在想:为何眼前这个山野少年随口而出之语,均是那么的新奇独特,而且还隐含至理,贴切异常呢。
    小韩美眉不由得越发期待起来,只盼望卓公子能快点念出全文,看看会不会还有更多的惊喜。
    “咳咳。”卓飞清了清嗓子,挺了挺已经很笔直的腰板,然后双手负后而立,仰头望天,眼神又开始渐渐变得深邃而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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