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湜风轻云淡的随手一指,“南墙,撞吧,撞了也该死心了。”
    乐琋当场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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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食髓
    鸡腿肉切丝,香菇淖水切丝,锅烧热加油爆香蒜,再加入鸡丝爆炒,然后加入调味品,爆炒后锅内加水,水开面下锅。言语动作利索麻利,很快便做好一碗香喷喷的鸡丝香菇面。
    她端着面回去时,他的房门开着,阿笙站在房门口。看到她后,阿笙挥挥手,示意她过去。
    她悄无声息的进入房内,从她所站的位置看过去,刚好看到陆予骞的侧面。书案上跳动的烛光照亮他的半张侧脸,一张俊逸精致的脸庞,在半明半暗间显得更加立体深邃。此时,他正双手交叉抵在唇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跳动的烛火愣神思考。如此凝神专注的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傲然强大的气场,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压迫感,完全没有平时慵懒痞赖时的平易近人。
    虽然不止一次见过这样的他,但莫名觉得他陌生起来,好像从来都不认识真正的他一样。她摇摇头摒弃杂念,收回视线不再去看他。把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喊了他一声,“我给你做的面,过来趁热吃。”
    他转头看向她,唇边绽放来一抹轻松慵懒的笑意。他起身,迈开长腿大步走到她身边,伸出长臂她拖进怀里,收紧臂弯用力抱了抱,孩子气的咕哝,“先抱一会儿。”
    她不觉会心一笑,用力回抱了他一下,然后拍拍他的后背,笑说:“好了,快吃面,坨了不好吃。”
    他低头亲亲她的发丝,松开她,乖乖坐下吃面。她双手托腮,安静的坐在他旁边看他大快朵颐。其实有很多话想问他,可她顾虑良多,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今天都做什么了?”吃面间隙,他抬起头问她。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一样一样的数给他听,“吃饭,看书,发呆,吃饭,发呆,睡觉,看书,吃饭,跟郑王说了一会儿话,过来找你,然后煮面,现在看着你吃面。”
    他好笑的看她一眼,戏虐的笑道:“打算把自己当猪养?”
    她没好气的横他一眼,嗔笑道:“是啊。省得某些人老说我光吃饭不长肉。白瞎了饭。”
    他哑然失笑,抬手捏捏她的脸颊,“照猪养也不好,就这样吧。”
    见他吃完,她递给他漱口水,又绞了湿帕子递给他擦拭。
    他擦完把帕子扔到一边,一脸坏笑的走到她面前,她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他猛地打横抱了起来。她惊呼一声,笑着双臂勾上他的脖颈。
    他把她放到软榻上,自己也麻溜的脱鞋半躺了上去。她伸手揉揉他的肚子,“吃完就躺下,不怕积食?”
    他手臂环上她的腰,半压在她身上,下颌在她脖儿上细细的磨蹭。刚刚冒头的胡茬扎的她痒痒的,她笑着闪躲。他双臂紧环她的身子,呢喃道:“别动,我靠一会儿。”说罢,脸颊深深地埋入她肩窝里。
    她轻抚他的鬓角,柔声问:“怎么了?很累么?”
    环住她身子的手臂紧了紧,他微微仰头吻了吻她的下巴尖,而后又往她肩窝里拱了拱脑袋,一副恨不得钻进她肩窝里的架势。
    她会心而笑,暖融融的幸福感一阵一阵的从心头往身体四处涌散,用力把他往怀里抱了抱,可是好像如何紧抱都无法表达心里的爱。她歪着脑袋侧脸贴上他的脑顶,吻吻他的发丝,心里的欢喜幸福满溢。
    两两沉默许久后,他缓缓开口问:“八哥跟你说什么了?”
    她一面拿指肚摩挲着他手掌里的厚茧,一面语调悠闲地说:“也没说什么,就是跟我讲了讲他和唐挚的事,还说今日傍晚皇上对肃王说,谁家的儿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娇娇子。”说完,她小心翼翼的垂眸觑了觑他的脸色。
    他神色如常,正微阖着双眸闭目养神,过了片刻,他又问:“然后呢,没再说别的?”
    她说:“没有啊,然后他就走了。”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的扫视她的面孔,狐疑问:“真的?”
    她面不改色,心不乱跳,故作十分困惑地说:“真的。不然呢,你觉得他应该说什么?”
    他望着她的眼神带有一丝研读的味道,蓦地他嗤笑一声,抬手捏捏她的鼻子,“自作聪明的小笨蛋。”
    她猛地大眼一瞪,被戳穿的人有些吃惊心虚,刚想开口辩解,哪知被他抢白了。
    他语气带点嘲讽意味,笑说:“都跟你说到如此地步了,不往下说点什么就奇怪了,想套人话都不会,不是笨蛋是什么?”
    她皱皱鼻子,语调黯淡的低声嘟囔,“你聪明,那小聪明你说说他跟我说了什么。”
    他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带着点小得意地说:“他是不是跟你说我父皇想拔除秦家,我可能会受到波及?”
    她不是很不服气的朝他晃了晃大拇指,然后指肚狠狠的按向他的鼻头,大有把他高挺的鼻子按趴下的劲头。
    他笑着去抓她的手,放到掌心里,狠拍她手背,笑骂,“越来越坏了,想把我鼻骨折断么,嗯?”
    她笑笑,厚颜无耻的为自己辩解,“我是狠狠的表扬你的聪明。”
    他用力捏她的手掌,咬牙切齿地笑说:“谢谢啊!”
    “客气了。”她忍痛,回握他的手,正色道:“不闹了。那郑王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他说的轻描淡写。
    当年秦家是随大昱高祖皇帝打江山的功臣之一,大昱朝建立后,高祖皇帝论功行赏,韩国公居于六公爵之首。
    陆予骞舅父世袭其父爵位,此人博学多才,颇为嘉正帝赏识。长期以来随着他在朝中的根基越来越深厚,他的权利欲越发的无限膨胀起来。他独断专行,官员升迁问题他居然敢不请示嘉正帝自己做主,俨然已经严重威胁到皇权。
    陆予骞不止一次的暗示舅父要收敛,可他舅父早已被权利熏晕了头脑,还自我感觉良好的以为嘉正帝什么都不知道,殊不知嘉正帝玩的是“欲擒故纵”这一招。
    秦家在朝中根基深厚政党众多,如果事情处理不好,容易动摇朝政。嘉正帝这人行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如果只是贬韩国公官职,他根本不屑做,他要的是一口气把秦家碾成齑粉,再也无力回天。因此他对韩国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事放纵,大事处置韩国公找来的替罪羊,等韩国公的张狂嚣张膨大的最高处时,再一脚把他踢人万劫不复的涯底。秦远航的事,正巧给了嘉正帝加快收拾秦家步伐的契机。
    很久之前,陆予骞初觉势头不对劲时,心里就清楚,他那位杀伐决断的父皇收拾他这位擅权□□的舅父,是迟早的事。
    他的立场尴尬,父皇那边得顾及,可秦家是他母亲的根基,他也不能冷眼旁观,因此暗地里帮秦家遮掩粉饰的事干过不止一桩。
    瑾王那番妙语甚有意思,他敢如此做,必定是早已看出他父皇想要收拾秦家的苗头,恐怕手里握着不少有关秦家的罪证。他一向好大喜功,此次为了在他们父皇面前邀功,必定会不遗余力的下重手。
    昨日事出后陆予骞便察觉到,也许这次真的是事到临头了。从昨日到今日,他一直随在韩国公身边劝他稍安勿躁,不可轻举妄动。可韩国公一向跋扈惯了,他哪管的了那么多,他不顾陆予骞阻拦,试图用手中权利压制唐家。
    出事后的第一时间,秦远航便被秘密关押了起来,除了肃王和嘉正帝,没人知道秦远航关在何处。韩国公空有通天本事,他动用了一切可动用的关系,却打探不到儿子的一丝消息,急得一夜之间满嘴生疮。
    从昨日直至今日傍晚,嘉正帝不动声色,纵容每个想要主动跳进这件事的人。他冷眼旁观看着事情越演越烈,等到唐秦两位老父公然在他面前,怒不可竭的唇枪舌战过后,他再适时说出那番话,让事情朝更糟糕的,他所预想的结果发展下去。
    关于如何处理秦远航,肃王并未采取任何行动,也未向手下人交代只言片语。事实上嘉正帝那句话虽是单独对肃王说的,实则是借他人之口传达给韩国公。
    秦远航是韩国公的老来子,今年年初刚成亲,至今世子夫人肚子还未有动静,如果要杀人者偿命,无疑是要秦家断子绝孙,这让韩国公如何还等再坐得住。
    不得不说,眼下嘉正帝这招“敲山震虎,引蛇出洞”用的实在是妙。就怕韩国公听到风声后还能稳住不行动,但凡他一有动作必定立即粉身碎骨。
    既然消息是貌似隐秘的实则公开的信息,陆予骞肯定也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他没有即刻赶去找韩国公劝慰他什么,因为他清楚以韩国公的脾气秉性,爱子心切的他不会继续选择坐以待毙,他势必一意孤行拼死一搏。
    不管是父皇,还是舅父,陆予骞阻止不了他们的任何行动。他第一时间预想了所有最坏的结果,并且迅速派出手下众亲信,按照他所安排的行动起来。
    他自知秦家已是砧板上的鱼肉,凭他之力已无法挽救更多。但后宫女人的生存却与前朝有着莫大的关系,如果秦家被彻底连根拔除,那以她母亲的性子,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就算为了稍安母亲心,他也无法坐视不理,而且秦家以及其一众势力彻底倒台,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可他到了如今地步,他能做的十分有限,也只能按照他的方式,尽力去阻止情况朝最恶劣的方向发展。
    至于他对言语所说秦家事能殃及到他,这话其实是半真半假,试探她的成份居多。
    ......
    言语和陆予骞在一起时,两人的对话基本是扯闲篇,他从不对她说任何他公务上的事。她也没有任何渠道,了解大昱朝堂上的是是非非。她想,既然嘉正帝要借此事彻底拔除秦家,肯定是韩国公威胁到了皇权。
    权利场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以陆予骞和秦家的关系,如果秦家被彻查,他想孑然一身置之事外恐怕不是一件容易事。这个时候也是他势力最薄弱之时,如果有心人想借此时机踩陆予骞一脚,大概够他头疼一阵子。
    眼下一听说他真的可能被殃及到,她一下子急了。迅速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与他面对面而坐,急急追问:“那怎么办?有什么补救的办法没?”
    他气定神闲的微微一笑,“我都不着急,你如此惊慌做什么?”说罢,歪着脑袋,眼神探究的觑她的眼睛,戏谑的打趣道:“关心我?”
    何止是关心,简直是操碎了心。她也不否认,直剌剌的与他对视,神情自若地说:“当然关心你了。你于我有三次救命之恩,我就算再没心没肺,也还知道关心救命恩人。”
    他嘴角噙着那抹笑意渐渐消失无影,眼眸中原本澄亮迷人的光泽瞬间黯淡下来,他目光幽幽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而后唇边荡起一抹讥讽笑意。
    她知道她的话伤到他了,她虽刻意却也是逼不得已的。她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无法掩饰对他的关心,但关心一旦过了头就是麻烦。
    她现在相信,他说什么三个月时间放下,绝对是见鬼的瞎扯,看看他如今这副受伤的表情,像是一个要放下感情的人该有的吗?两人变成现在这样暧昧不清的关系,纯属是自欺欺人的荒诞笑话。
    平日里的甜蜜,也不过是他们不想伤害对方,而刻意收敛负面情绪、避开敏感话语,维持出来的表象而已。一旦有一方忍无可忍,关系破裂便是分分钟的事。
    因为秦家的事,他本来就心情抑郁,如果两人再如此僵持下去,估计今夜她的恩也报到头了。她不是不能离开他,只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添乱。她心疼他,却无力为他做什么,只能见势不好赶紧开溜,省的惹他生更大的气。
    她抿了抿唇,语气僵硬地说:“那个,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啊!”说罢,从他身边溜下软榻。
    他冷眼观察她的言行表情,心里忍不住冷笑一声。这是她的老毛病了,遇到问题不去想正面的解决办法,先是左右闪躲,如果实在躲不过就抱头逃跑。
    他被她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上去揍她几拳解解气,可是不行。他自嘲的想,不管是生气也罢,苦恼也好,都是活该自找的,谁让你爱她呢,如果不爱不就不用生这些闲气了。
    那日说要她报恩三个月,然后放她走,他是真想借此抹平心里的不甘,跟她好聚好散。可是试过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把感情想的太轻松简单了。他们日常相处越是甜蜜,他便越放不下她,而且他已食髓知味,越陷越深无力自拔。
    他发觉,一个人不管平日里多么强硬,自控力多高人一等,都不可能轻松自如的控制心里的爱。他对她的爱就像一匹失控的战马,他空有踔绝之能,却无计可施。
    不过他所提出的报恩三个月放她走的提议,也不全然是他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倒也让他渐渐看出来了一些事。以前虽有所怀疑,但她一二再的坚决拒绝,渐渐他也相信她心里确实没有他。可是通过这段时间的亲密相处,他发现好像并不是如此而已。
    试问这个世上有哪个女人,不把自己的清白名声,看的比命还重要?除了倚楼卖笑的那些女人和被金钱权势所迷惑的女人,又有谁能乖顺从容的与自己不爱的男人,亲密相处拥抱亲吻?除非她蠢傻无知。是个被人戏耍着玩的白痴傻子。
    可多奇怪,她都可以。
    她不傻不呆,不求名分,不为金钱权势,也全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他说让她不要躲避他,要她报恩三个月,至此后她便对他百依百顺,任他予取予求了。
    要说她本就是言行放荡随便的女人,可是她与他人相处时却是有礼有度,言行举止得体守本分。若说是因为他对她有恩,可放眼望去,哪有如此报恩的方式?难道她就不觉得这个恩报的荒唐?
    再说唐晔和郑王难道对她不好,对她没有帮助?尤其是唐晔,他曾不动声色的观察过他俩不止一次,自从唐晔明确对表达过喜欢之情过后,她对他绝对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反观她对他,虽然也时刻逃避,但大多时候只要他撒娇卖乖,她绝对百依百顺。就算他咄咄逼她,她也不像刚认识时那样,臭脾气一上来便蜜蜂似得蜇人。
    而且很多时候两人拥抱接吻,他似乎从她的拥抱和亲吻里感觉到浓烈的感情。如果被动的拥抱亲吻,是因为报恩。那么偶尔她不自觉的主动拥抱亲吻他,又该如何解释?
    现如今,如果说她心里没有他,傻子都不信!
    他暗暗的想,如果他现在说要她以身相许,不知道她干不干?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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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场看似是你撩我,实则是我默许让你撩的轻松暖宠戏。
    第66章 上天
    眼看她站起身就要离开,他快速抓住她的衣袖晃了晃。她不明所以的回头看他,眨巴着她那双纯净温暖的眸子,轻声问:“有事么?”
    他往前倾身双臂抱住她腰身,把脸贴在她的腹部,声音闷闷地说:“不要走。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走,是我惹你生气了么?”
    他何错之有?她心如刀绞,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她抚抚他的发丝,柔声说:“没有。我是觉得天色已晚,你劳累一日,该休息了。”
    他仰起脸看向她,眼眸澄亮好看,眼底流淌着浓浓的眷恋,他说:“今晚能不能不走?你放心,我不动你。我心里难受,想让你陪陪我,或者等我睡着了,你再回去。成吗?”他的声音弱弱的,带着一丝怯懦恳求的味道。
    成吗?她能如何拒绝他呢?她迟疑的移开目光,不敢再直视他,怕他从她的眼中看出她的悲伤。她点点头,“那你要不要现在洗漱,上床歇着?”
    俊逸精致的面孔洋溢起春光灿烂般的笑容,他凑到她唇边,用力的啄了她唇瓣一下,开心地说:“我伺候你洗漱。”
    她的心跌宕起伏,已不知是何种滋味,笑笑说:“不用,我不习惯,我去帮你打热水。”
    他说不用,“让阿笙去办。”说罢,喊了一声“阿笙”。话音一落,房门被推开,阿笙的小脑袋从外面伸了进来。
    言语目瞪口呆,难道阿笙这小子一直站在门口吗?
    他交代一声,阿笙的小脑又袋缩了回去,咔嚓一声房门被关上。
    不同于第一次的同床共枕,这一次她心里很是紧张不安。她表情不自然地抬眸看他一眼,嗫嗫喏喏地说:“那个,你先洗漱,我回房一趟,一会儿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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