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来报,昭王的大部兵马不知所踪,已然不在京都周围。”太子的声音冷了几分。
    瑞王顿了片刻,“宇文瑾呢?”
    太子摇摇头,“趁乱而起,踪迹难觅。”
    “如此看来,此人心机缜密超乎预料,这些缓兵之计,都是他在为自己筹谋,只怕此时,昭王的兵力已经入了乌蒙境地,为他所用了!”
    太子沉默,而后瑞王离去。
    脚步声渐渐走近,带着喧嚣过后的静默而来。
    帷幔被掀起,陈婠微睁的眼,正对上一张清俊冷然的面容。
    封禛缓身坐下,声音略显疲惫,“醒了?现下还有何处不舒服?”
    陈婠躺的久了,想撑着身子坐一坐,却被他又按回榻上,“你可知道自己中的是砒*霜之毒…是孤没能保你万全。”
    听他这么一说,陈婠反倒是心软了下来,她听得出来,封禛是在自责。
    “殿下不必自责,当时您抢着要喝那碗粥时,妾身便知道其中有诈,”她垂着眼,睫毛轻颤如蝶翼,越发显得柔弱娇婉,“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妾身的父兄家人亦在当下,又怎能教他们无主可依…”
    封禛执起她的手,紧紧握住,深重地吻着,从手背到五个指尖儿,仿佛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封禛俯身,唇又落上她的额头,辗转缠绵,顺着鼻尖一路吻向下…
    如此轻柔却狂烈,似在宣泄鏖战过后的愤然,他移至唇边,陈婠却伸手隔在中央,
    他就势吻住她细嫩的掌心,直到陈婠自己被他痒的无法,这才松手。
    封禛唇边含笑,笑的恣意非常。
    经过如此惊心动魄之事,她还安然所在,这世间还是甚么比现下此刻,更令他满意?
    两人气息离得极近,陈婠身上清幽的香气,丝丝传入鼻端。
    “婠婠别动,让孤亲一亲…”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饶是经历两世的陈婠,也险些要在他的温存诱、哄之下失了心神。
    凉凉的触感,他起初还在有意克制,但后来,渐渐变得深重,仿若要将她所有的甘甜都抢夺占有,不剩一丝。
    腰肢也被他有力的手握住,陈婠此时,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完全被他吃的死死。
    宛转缠*绵,但封禛已是极力控制,只是浅尝辄止,却又不肯放开。
    陈婠被他吻得昏昏沉沉,安平在外面轻轻叩门,“小姐,药煎好了。”
    封禛这才将她松开,安平一见太子殿下在,便恭敬地端过去。
    她对于太子此人,从来都十分惧怕,既不像大公子那样舒朗磊落,更不像秦将军那样体贴周全,他虽然生了张极好看的脸,但偏偏冷的让人不敢靠近,就连说话也小心翼翼。
    封禛半路将她拦下,伸手拿过药碗,“孤来喂药。”
    安平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接了过去,修长的手指捻起青瓷勺,舀起浓黑的药汁,吹了吹才喂到她唇边。
    安平一副惊讶的模样,看着太子生疏的姿势,险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你去取些蜂糖过来。”他似乎才想起了,“孤从前喝过太医院的药,苦的很。”
    陈婠忍俊不禁,便素手接过来,“妾身自己喝便是,哪里有那么多讲究。”
    封禛却往后一撤,正色,“听孤的话。”
    陈婠只好顺从的点点头,靠回软枕上,一时殿中骤然安静下来。
    他的目光灼灼,陈婠避无可避,只好将目光投向窗外。
    “婠婠,孤有句话,一直很想问你。”
    陈婠回过神,仍是一脉温婉地望着他,“嗯?”
    封禛顿了顿,不知可是她眼花,竟然在他素来冷静非凡的眸中,看到了一丝的不安,藏在俊秀温然的面容下。
    他开口,“那日,在山海关上,若是孤深陷险境,你是否也会不顾性命出手相救?”
    那天,他在高岗上,周围卫兵已然待命,时机一到,便会出手相救。
    但他没有料到,原本已经从秘境逃脱的陈婠,会毅然折返回来,养在深闺的女子,到底从何而来的勇气,能为了他而亲手杀*人。
    那一幕,就像是重复的噩梦,从那天起,便时常在眼前闪现。
    虽然他不愿承认,但这世间唯有一种感情能让人如此奋不顾身…
    他始终凝视着面前女子,试图从她云淡风轻的脸上看到任何的破绽,但是,令他再一次失望。
    陈婠如是说,“殿下万人之上,绝不会身陷险境,何来要妾身救您之说呢?”
    听到如此回答,他如释重负之余,却是更深重的失落。
    何必要问呢?封禛哂笑,笑自己得了天下,却猜不透一个女人心思,笑自己占了她的人,终究得不到她的心。
    安平也回来了,但感到殿中的气氛隐隐又变了…
    陈婠不再开口,侧身歪在软靠上,任由封禛喂来一口又一口。
    殿外脚步声由远及近,容琳姑姑在外通报,随之而来,便是衣香鬓影,陆陆续续进来许多人。
    为首的皇后自是走在最前面,身旁那人病容娇弱,正是太子妃周若薇。
    后面德妃、淑妃、贤妃也跟着过来探视。
    洛昭训和温良娣走在最后。
    “本宫来瞧瞧陈良娣的身子。”皇后依旧雍容华贵,经过方才一事,可见她手段之狠。
    陈婠想要起身行礼,却被封禛按了回去,“别乱动,免礼吧。”
    此时,太子手中端着喂药的场面,险些让众位妃嫔惊掉下巴。
    后宫中谁人不知,老皇帝温文多情,可这太子却性格迥异,冷情冷心,对女人从来都没有上过心思。
    太子妃状似隐忍,始终低着头不语,再看榻上陈良娣柔弱无骨的样子,登时便教人想到狐媚惑主这几个大字。
    太子丝毫不为所动,仍是极有耐心的喂药,“有劳母后费心,暂无性命之虞。”
    太子妃欣慰道,“那便好,臣妾一直自责不已。”
    皇后转头,“珍妃心狠,这不能怪你,倒难为你想的周全。”
    太子浅浅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刚刚晋升的温良娣,款款一笑,跟着道,“既然陈妹妹无恙,总该自己喝药,怎好劳动殿下呢?”
    太子将一块蜂糖送到陈婠口中,将空药碗交给安平,这才拍拍衣袖,正襟危坐。
    一双清冷如霜的秀目,扫过下首众人。
    “趁母后在,孤正要宣布一事。”封禛语气散漫却笃定,襟口上凤纹栩栩如生,“今日陈良娣救驾有功,晋封为侧妃。”
    温良娣原本略带鄙夷的神色,登时呆立在当下,发不出一言。
    就在不久前的宴会上,自己凭一曲轻音赢得殿下青睐,晋封后,名份上便于陈婠平起平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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