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玉歪在侧坐上, 两脚边已经放了一大把铜钱了,青萝输的鼻孔直冒烟,眼看自己腰包里这点铜钱都要输光了,连连告饶:“不行了,不玩不玩了,再输就输光了!”
    徐良玉优哉游哉地瞥着她:“概不退还哈。”
    气得青萝做躺尸状,这就趴了她的脚边,耍赖将铜钱全都压在了身下:“这都是我的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说着还故意在背后蹭了蹭,诶呦诶呦地直叫唤:“躺在钱上的滋味真舒服,怪不得人人都爱银钱,我若有银库,要天天睡里面,一天换一个美貌少年,咩哈哈!”
    真是都跟她学坏了,徐良玉无语地瞥着她:“行了,还了你了,你攒着吧,有朝一日有了银库,就让你住里面,天天给你换少年郎,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青萝一骨碌爬了起来,这就靠在了她的膝头,掩唇与她笑道:“那可说准了,到时候说话不算数我可不干!”
    徐良玉被她这副模样逗笑,更是掐了她的脸,一口应下:“好好好,你要什么给你什么,成不成?”
    小姑娘从小与她一同长大,自然感情深厚。
    青萝收起了铜钱,却是一本正色:“我要我的小姐姐日日开怀,好不?”
    从前两个人在一起时候,嬉闹之间徐良玉常常自称为小姐姐,从洛州出来,两个人同吃同住,虽然徐良玉看着和平时一样,但是青萝却是知道她和从前不一样了。
    低眸看着她,徐良玉揉着她的发辫轻笑出声:“你还不如祈祷你的小姐姐日进斗金,挣的银钱多了,小姐姐带着你浪迹天涯,自然日日开怀。”
    青萝仰脸,眉飞色舞地:“说得也是。”
    外面雨声渐渐大了,马车已经在长安城的街上了,才进城门的时候,就听着旁边守城的士兵议论着波斯店的女人,她悄悄记在心里,眼前着快到云裳坊了,忙是挑起了窗帘。
    无风,天地间淅淅沥沥的雨连成了一条线。
    灰蒙蒙的天色,街上只两三百姓身穿蓑衣走得正急,她回头瞥了一眼,侍卫队也都穿着蓑衣,训练有素地扬着脸,依旧警惕。
    偶有雨点吹拂在脸上,她伸手抹去,在雨声当中看见了云裳坊。
    马车渐渐驶离,也是一条街上,她远远瞥见波斯店了,门口挑着门帘,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倚门而立,这么大的雨哪里能有什么客人,她打着伞,似是闲情惬意。
    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波斯店里是有欧洲物件,可没有欧洲女人。
    不知哪里弄来的人,看着轻佻美艳,的确是足够吸引有心人的眼球。
    马车一转,雨点有点往车里呛,徐良玉放下了窗帘,垂眸。
    青萝收好了铜钱,在旁笑道:“从前小姐姐都是怎么教我的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管他别人三头六臂,咱们能战便战,不能战便跑,不用犯愁。”
    的确是从前她说过的话,徐良玉回手戳了她脑门一下:“倒是学会了,来编排我了,我用得着你说,小姐姐不知天高地厚,大不了砍掉了脑袋从头再来。”
    她故意扳着脸,吓得青萝忙是靠了她坐下了:“那可不行!不能的吧,一日夫妻百日恩,殿下什么人,那是云端上的人,谪仙一样的人,他必定是有些喜欢你的,就算骗你也一定有苦衷,不然怎会大婚呢!”
    就连青萝都这么想的,徐良玉无语地笑笑,也不辩解:“行了,逗你的。”
    说着只觉马车一转,又是转了一个弯。
    她又掀开窗帘看了眼,雍王府就在眼皮子底下过去了,才是回头,随着车边的高沅忙是低头看了她一眼。
    他在马上,虽在雨中也是挺着背脊:“太子殿下已经入住东宫,马上就到了。”
    徐良玉仰脸看着他,雨水在他脸上流着,他却似木头人一样,自己动也不动一下。
    他的身形只随着马儿轻微的晃动着肩,她收回目光,放下了窗帘。
    多说无益,下雨时候,她以为会停留片刻,不想高沅却是当真马不停蹄,一刻也不停留,这雨下得绵延,从小雨点开始淅淅沥沥是越下越大。
    很快,马车就停了下来,徐良玉起身便要下车,青萝却是一把拉住了她:“我看看发髻上什么掉下来了。”
    说着帮她又整理了下发饰,仔细又拉扯了她的衣裙,外面阴雨绵绵,能听见雨声哗哗哗哗的,徐良玉不耐地拂开她手:“外面倾盆大雨,挨场浇就都变落汤鸡,有什么用。”
    车上并无伞具,青萝见她还要走,忙是又抓住了她。
    徐良玉只道无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车帘一掀,高沅已经在车下等着她了:“稍等片刻,拿了伞来,太子妃再进去不迟。”
    她赌气地瞥着一脸雨水的这个男人:“不是片刻不得停留么,挨场雨算什么。”
    高沅是李贤身边一个侍卫长,平时总在雍王府常见的,自离开长安时候就他带队一直守护在侧,当真是一个不苟言笑,尽职尽责的真汉子。
    眼见着她当真要往雨里钻,忙是横了手臂将人拦了下来:“太子妃不可!”
    徐良玉是故意一躬身,身后的青萝也是真担心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说话间去拿伞的人回来了,高沅也推了徐良玉进了车厢。
    他身上还滴着水,垂眸:“得罪。”
    说着解开蓑衣脱了下来,之前也没准备这么多,以为能直接进东宫,不过太子殿下似乎不在,内侍不许车进,他只得让人去取了雨伞,走侧边西华门。
    男人一抖蓑衣,甩去水滴,一手抡开,当即绕过她的肩头着就披了她的身上。
    他给她仔细系好,周身全是凉意。
    徐良玉抬眼看着他:“高队长不必如此,不过些雨,浇了又能怎的。”
    高沅往后一退这就出了车厢,他站了车辕上向前扶了扶雨伞,只道:“请太子妃。”
    说什么太子妃,若讲李贤的话,历史上他可只有一位房姓太子妃,若是雍王府时候,一个王妃她在武后眼里,便是不可能高攀了,太子妃更不可能承认,怎么可能会有她的品阶。
    这个时候了,她忽然有点明白李贤为何那般着急成婚了,非要赶在先太子薨逝之前,她只道是为了躲开丧期。却原来是早有准备,生怕先立太子,无法大婚。
    他大婚的目的,她已无意考究。
    她不愿妄自菲薄,几百万的银钱足够填充国库,她等于变相地在长安城广州苏州杭州等地给他搜刮了一番,有钱人出了钱只得了欧洲些物件,她却是帮着他解决了一大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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