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边笑意渐大,很显然是知道她在说什么。
    可他闭上眼睛,却是不理她了。
    徐良玉赫然爬起来,重新打量这个屋子。
    檀家庭院当中,是陈年的江南风景,屋子里的摆设不多,但是每一件看着不起眼的家具都价值不菲。帐顶繁复的花纹,以及檀笙平日穿戴,都不似寻常百姓。
    都传檀家没落了,就连他自己也说,两万银已经倾尽了所有。
    她忽然产生了怀疑,他这是在干什么,仔细回想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当真是恍惚。
    站在床边,她认真道:“我刚去看了那些废料,的确应该能挽救一下,但是两月时间真是不够,檀郎故意给我那些钱,不给绣娘工钱能多撑两个月,但是会无人来做绣活,给了绣娘工钱只能租两月房子,不能撑到成品上市。你故意撵走了旺儿,不就是想让我来求你么,我就是不明白你做这些到底是想要什么呢,如果说我现在已经把你当成最信任的人了,你能相信吗?”
    他眼帘微动,却不睁眼:“你比我想得聪慧得多,然我想要你心甘情愿,却觉甚难。”
    他当真是个商人,心甘情愿也需动脑筋花钱来买。
    很显然,他也并不轻易相信别人。
    徐良玉伸手解开腰带。
    脱衣服的窸窣声音惹得他睁开了眼睛,他侧身歪着,看见她当着他的面扔掉了裙子。
    她不着半缕,少女的肩头还有三点小痣。
    精巧的锁骨,再往下是两团雪白上的红梅傲立。
    他喉结微动,声音都不觉哑了三分:“你这是干什么?”
    他不就是想要她的决心么,徐良玉上前,轻轻一拽细绳,纱帐顿落。
    她一头钻了进去,掀开男人身上的薄被,这就挨了过去。
    她动作也快,抬臂环住了他的颈子。
    少女的唇还带着馨香,不管不顾这就啃了上去,其实心底还是有点气愤的,所以啃的时候用了点力气,她才一动后腰上立即多了一双手。这个病秧子到关键时候总有力气,只一躺倒,顺手一带她就伏在了他的心口之上。
    他的心跳震动着,越来越快。
    她也能感受得到他身体上的变化,又要低头。
    谁想到随着他心跳的悸动,他却是笑出声来了,后腰被他一手按住,檀笙一手捏住了她的下颌。
    他动作很轻很慢,微微扬起脸寻着她的下唇轻咬了一口,随即放开了她,任她滚落在自己的臂弯:“别动,虽然我病着,但也是男人,经不起挑/逗。”
    说着偏脸过来看着她,笑:“真是怕了你了。”
    他仔细拽住薄被给她肩头盖住严严实实的,才是扯了扯枕边的响铃。
    铃声一响,旺儿很快就回来了。
    他这个机灵鬼就只站在屏风后面,躬身候命。
    檀笙声音不高,只叫他驱车去徐家接了人过来,还吩咐他亲自送了丫鬟护院厨娘去伺候着,让他多带十贯铜钱,交于赵氏的手上。旺儿领命而去,很快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徐良玉在被底暗自换算,一贯就是一千文,十贯相当于十两银。
    不奢侈的话一年花销足足够。
    她抬眼,檀笙的指尖在她额间轻轻一点:“你倒是豁得出去,可我不愿意。”
    少女眉心轻皱,扬着脸看着他。
    二人姿势也算亲密无间,他仰面躺着,一手臂被她枕着,一手在她腰间放着,动也不动。徐良*痒想要动一动,他还按了她一下,不叫她动。
    她微微后仰,他眼底白花花的一片。
    檀笙叹息,唇瓣就落在她的额头上,拉紧了薄被盖严了她:“我精心捧着手心里的个人,我怕你随便惯了离得我了,也随便找个人。我陪不了你多久,你不喜欢我也不必勉强,日后找一个互相爱慕的才是正经。”
    徐良玉怔住,随即坐了起来。
    她抓过自己的衣裙,慢慢穿戴起来,纱帐一放,床上似是闷得人上不来气。
    穿上鞋袜,挂起了薄纱幔帐,这才回头。
    檀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翻身,背对着她了。
    她想说点什么,但是张口欲言,却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站了好半晌,她就那么看着他。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淡淡道:“去吧,给你阿娘阿姐都安顿好,有什么话回来再说也不迟。”
    她嗯了一声,也不矫情转身出了屋子。
    麻姑就在外面,她交待她仔细顾看着檀笙,快步出了院子。
    也是才走到院子口上,突然听见嘤嘤的抽泣声,似是孩童的动静,这个家里,说起孩童的话,也只有檀溪一个。她四下张望,到底在一棵大粗树的后面发现了一抹翠绿色。
    倘若平常,她从不管闲事。
    此时可能受了檀笙的影响,竟是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十月的天气,过了晌午就偏凉了,秋风瑟瑟,树上的落叶慢悠悠飘落下来,小小的身影抱着膝盖坐在树后,檀溪埋着脸,双肩微微颤动正是哭得伤心。
    平时跟着她的丫鬟不知所踪,院子里也没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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