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时新拉着阮佩云,匆匆进入自己的小卧室,锁上门,将发丝丢在桌面上,翻脸不认人的怒斥道:“含羞草同志,你也是个老革命了,怎么能如此敷衍检查?”
    阮佩云低着头,红着脸,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我以为……门口只要有发丝,就证明没人来过,而且,彭松岩还没走,我怎么能蹲下检查?”
    候时新在床边端坐着,听闻含羞草的辩解,显得更加生气,悄声训斥道:“你这么着急开门干什么?我们两个是党组织派来的搭档,是需要相互掩护,相互配合的。
    若是今天,我没有看到你这种行为,门口的王胖子也不曾发现有人潜入,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都暴露了?”
    气愤不已的候时新,点燃一根香烟,抽了一口,看着低头的阮佩云,意味深长的说道:“即便,我们成功送出情报一万次,只疏忽这么一次,丢掉的,可就是你我的性命。”
    “咳!咳!”
    阮佩云捂着鼻子,点点头,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说道:“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我检讨,并会如实的向春生同志反应,请求上级处分。
    不过……
    阮佩云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故意将声音抬高,恶狠狠的反击道:“不过,你这烟能不能别抽了?屋里没个窗户,呛死了,你的身体就不是革命的本钱啦?”
    看着阮佩云倒打一耙,候时新偏偏又使劲的抽了一口,吐出烟雾,这才笑着说道:“哎!碰到了一个猪队友,我脑子绷得太紧,没有这烟来缓解,我还真有点不适应。”
    “你才是猪!”
    阮佩云拿手打了他脑袋一下。
    候时新拿着烟头,指指点点的说道:放心,含羞草同志,我也向你保证,我会注意影响,甚至慢慢戒掉。但是你,也要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说着,又凑到嘴边,深深的抽了一口。
    阮佩云一把抢过烟头,扔在烟灰缸内,又用茶水,狠狠的泼了上去。
    “鬼才信你!”
    说完,便想要去开门通风,却被候时新拦住,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阮佩云撅着嘴,说道:“你还知道这个?你看看这乌烟瘴气的,把我关在这个屋里,你说,我屋里的窃听器到底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一直留着?还有,你怎么知道,整个房间,就这一个窃听器?”
    候时新一改嬉笑的脸色,喘了一口气,闷声说道:“佩云啊,我们这是遇到高手了啊!
    窃听器越少,暴露的可能性越小,装的越多,反而会被牵一发而动全身。
    暗中的敌人很狡猾,说不定,在海威特斯都盯上我们了,虽说我一直留意,竟然,没有嗅到他们一丝气味。”
    阮佩云带有疑问的调侃道:“你这狗鼻子都没有发现,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拆掉?”
    候时新思索片刻,轻声道:“不,目前还不明来意,我们就先将计就计,静观其变吧。”
    其实,候时新的怀疑对象,依旧是陈泽飞和王龙,因为,上次二人,就没有查到通共证据,他们一定不甘心,便悄悄找来高手,继续监视自己。
    所以,他刚才,故意在窃听器下,把二人给臭骂了一顿,想解解气。
    同时,还威胁称,自己手里,有他们的底牌。
    没想到,就是这么随口的一段对话,却把几个特训精英给摆平了。
    阮佩云点着头,又疑惑的问道:“下午,你为什么要答应何清清他们?难道,你不明白,他们是要干什么吗?”
    候时新回答:“一开始,我就明白他们的目的,直到你们离开,小白,给我传递了春生的情报,我对这次生意,便有了更明确的想法。”
    “小白?就是那个服务生?也是我们的人?”
    阮佩云是海威特斯的常客,小白又是她的专属服务生,去了这么久,居然没有提及过。
    “没错,他一直和春生单线联系,本来,他的身份对其他人高度保密。
    可最近,因为咱们两个的关系,组织上,便把他的身份向你解禁了。”
    “哦,那这个小白可靠吗?”阮佩云又问道。
    “可靠,因为……”
    候时新又想到了她,实在讲不下去了。
    “因为什么?”
    阮佩云看着情绪低落的候时新,好奇的追问。
    “因为他是问筠的亲弟弟,杨问樵!”
    “啊!”
    阮佩云吃了一惊,“这……这……怎么会是这样?”
    候时新不想提及这些伤心的往事,岔开话题说道:“春生提供的情报是,下周三,会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到沪,要求我们,务必阻止他们的临时补给计划。
    佩云,你能猜到,这个计划是什么吗?”
    阮佩云思考片刻,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个重要人物,便是彭松岩的朋友,也是这笔大买卖的联系人?”
    “没错!”
    得到正确答案,阮佩云更加不解,又问道:“上级的命令是,阻止这次计划实施,你明明可以拒绝他们,顺利完成任务,为什么还要答应何清清,帮助他们呢?”
    候时新笑着解释道:“佩云,那可是一大批的军用物资,我还专门跟彭松岩讨论过,据他讲,那可都是新棉花,好布料,刚刚出厂的军靴。
    这种鬼天气,我们前方的战士,怎么能穿着破衣,挨着冻上战场呢?”
    “啊?时新,你想把这批军用物资,直接送给我们部队?”
    阮佩云闻听,大惊失色,又追问道:“可你,怎么才能从他们手中,抢过这批物资?要知道,彭松岩可是压上了所有家当,非常重视这次交易的。”
    候时新的脸上写满了愤怒,怒发冲冠的讲道:“哼!彭家,就是一个和日本人,有着密切来往的汉奸。
    不仅如此,他们暗地里和国民政府官员勾结、密谋、迫害了很多爱国商人。
    我到上海前,接到的第一个指令,便是想方除掉这个汉奸家族,没想到,机会终于来了。”
    看着候时新愤愤不平的脸,阮佩云又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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