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时新坐在床边,目光呆滞,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也不知是换气还是叹气。许久,音调铿锵的问道:“你就是选美大赛,上级从外地派来的情报接头人吧?”
    阮佩云的眼睛始终盯着窗外,边看边回答道:“是,但不全对,我只是上级从天津派来,借助选美大赛的名义,短期内,协助小草完成情报传递任务,并保证……并保证她的安全。”
    阮佩云的声音越来越小,内心仿佛充满了愧疚、自责和悔恨。
    “你保护她的安全?”
    候时新疑惑不解,问道:“为什么党组织,宁愿从天津调派人手,也不愿意直接用电台传递情报呢?”
    阮佩云解释:“本来,这个任务可以通过电台,甚至可以由其他交通员亲自送到,可是,上海的交通站刚刚被查获,党内部,又有那么多的潜伏者存在,为了保密起见,“春生”下达了静默指令,要求“小草”,务必,亲手把情报递交到可靠的接头人手中。”
    “原来是这样!”
    阮佩云接着道:“本以为任务完成,我马上就可以回天津,哪成想,问筠……却因此牺牲了。
    她是替我牺牲的,一开始,我们商量,是由我弹奏钢琴,谁曾想,她看到你的提示,怕我遇到危险,所以……
    尽管,问筠平日里不曾主动提起你,甚至,有些时候会刻意的在我面前回避你,她是真的怕有人连累你,哪怕她最好的姐妹都不行。”
    阮佩云的眼泪止不住的向外流,窗外,零零散散的路人走过,回忆,却永远是陈旧的忧伤。
    阮佩云擦拭着眼泪,接着说道:“问筠牺牲后,上级命令我接手“小草”的工作,配合“春生”,重建上海地下党交通站。所以,我一直在何清清家住着没走。”
    候时新终于明白,阮佩云为什么要极力的讨好何清清,可他却不明白,为什么选美大赛的现场,不能直接把情报送交到接头人手中,并告知有危险,等结束后再撤离呢?如果这样,问筠就不会牺牲。
    带着疑问,候时新问道:“你能告诉我,选美大赛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阮佩云道:“我和小草与接头人都未曾相识,我们的任务就是将猎鹰计划的名单藏匿在女厕所内的水箱里,接头的女同志获取情报后,火速离开现场。
    可是,既然提前知道了你们的抓捕计划,我们一旦把情报放进水箱,接头人收到情报后,必定会按计划提前撤退,这样,我们的同志便会进入军统设计好的圈套。
    我们不可能长时间的在厕所内,留意哪个是我们的同志,所以,只好采用钢琴传递的方式,希望这名女同志能够顺利的接收到情报。
    候时新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想要把情报传递出去,又不引起敌人的注意,这该有多难,所以又问道:“那你们怎么知道,接头人所在的位置就在你们的琴声覆盖区?”
    阮佩云回答:“选美大赛的现场没有具体的位置编号,不过,购买的选美大赛门票,会根据情况,划分出政要区、投票区、商界区和普通观众区。而琴声,刚好可以完全的覆盖商界区,我们的同志正是通过商界区购买的门票入场的。”
    “聪明!”
    候时新忍不住夸赞了她们。又疑惑的问道:“何清清身上也有凤梨香味,难道是你送给她的香水?”
    阮佩云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何清清一直用我送给她的香水,而我那天,特意涂了其它味道的香水,所以,在出新仙林舞厅的大门时,他们怀疑何清清是共党。
    如果不是借助何清清的帮助,他们翻开我的包,会发现里面有一把手枪和一颗手榴弹,那样的话,我很可能就会暴露。
    “手枪和手榴弹?”
    候时新诧异的问道。他没有想到,一个漂亮女人的包里会放这些东西。别说是别人,就是自己,也会对她查个究竟。
    “这些是我和问筠约好的,无论谁落在敌人手上,都会毫不留情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候时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觉得她骨子里有很多问筠的影子,为了信仰,是那么的执着。
    “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阮佩云回答道:“选美大赛已经结束,如此长时间的在何清清家住下去,也不是办法,按照“春生”的指使,我要抓紧时间,想到留在上海的办法。”
    “想到了吗?”
    阮佩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傻瓜,我给你暗示那么多次,你却像没看到似的。”
    “呃……”
    阮佩云“噗嗤”笑出声,说道:“放心,我有心上人,吃不了你,更不会和问筠抢,不过,只要咱们两个结了婚,我自然可以顺理成章的搬去你那里住。而且,党组织已经下达命令,要求,我们两个立即办理结婚手续,这样,既能摆脱张莹对你的纠缠,让你内心不再愧疚,我们又能很好的相互配合,完成情报传递。”
    候时新猛地站起身,激动的说道:“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害的我今天还去张家提前,这样不是会弄得很尴尬吗?”
    阮佩云摊开手,无奈的说道:“我也是刚刚接到组织下达的命令,这只能怪你,我那么多次的暗示,你却不为所动,若早点和我走在一起,张莹还敢靠近你吗?反倒我现在成了被动,还要不停的追着你,哎!”
    候时新更是无奈的说道:“这都是站长一手操办的,逼着下周结婚,你没看何清清把礼物都给买好了,我不去能行吗?”
    阮佩云又恢复那个风情万种的模样,双手抱胸,说道:“只有抢喽,只要你心在我这儿,还有抢不来的男人吗?你不用管了,只要顺水推舟的跟着我的节奏走,我既不让你为难,又保证你们的婚结不成。”
    “呃……”
    候时新刚想说点什么,却见阮佩云突然将他推倒,大声说道:“候时新,你干什么啊?着什么急,你先把张秘书的婚事给解决了啊!”
    “啊?”
    “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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