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张鸿邵这句话掷地有声,传在张莹耳中,犹如皇帝的圣旨,解禁了多年囚禁冷宫中的妃子。她飞身上前,抱着椅子上的候时新就是一吻,候时新想要避开,却无路可逃。
    “爹,女儿也谢谢你!”
    张莹跑过去,拉着张鸿邵的胳膊撒着娇。
    张鸿邵心满意足的看着这一对金童玉女,心里甭提有多畅快。
    “传下去,摆酒宴,招待姑爷!”
    张家多年的女仆,自张莹三岁起,便一手将其哄大,看到她终于找到归宿,同样也是欣喜若狂。她跨过门槛,来到当院,自作主张的喊道:
    “柱子,赶紧去弄堂口的私塾,把太太寻回来,就说,姑爷上门来提亲,老爷已经同意。”
    “好嘞!”
    粗布、结实的男子,放下手中的活计,快速的朝门外奔去。
    “小翠儿,赶紧去街面的酒楼,买一些熟食,记住,挑拣上好的肉食多买一些,别舍不得花钱。”
    “哎!”
    正在洗衣服的小翠儿,丢下手中的衣物,双手在围裙上蹭了蹭,便快步离去。
    “石头,扒地窖,把老爷埋藏的陈年老酒挖出来两坛。”
    “两坛?老爷不心疼?”
    “别废话,我做主,快去!”
    石头不敢犟嘴,赶忙扛着锄头,拎着编筐,打开地窖的门。
    “大胡子,赶紧开火,造饭,今天,你可要把你拿手的好菜,都给我炒上一遍,让咱们新来的姑爷好好尝尝你的手艺。”
    “哈哈,秀英,你就等着瞧好吧!”
    女仆的丈夫大胡子,磨刀霍霍的走进厨房,生火、切菜、急于表现。
    女仆吩咐完毕,转身回到门前,很有礼貌的说道:“姑爷,您先坐着,我去厨房打打下手,有什么需要您就吱一声,我随叫随到。”
    “您受累了,谢谢!”
    候时新跟女仆客气的点了点头,他感觉张家就像过年一样热闹,众人纷纷喜笑颜开,为自己这个准姑爷忙里忙外。
    “时新,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他们人都很好的。”
    张莹生怕候时新感到拘束,便主动解释起张家的一些事情来。
    “嗯,看出来了,这说明你们张家的家风优良。”
    一句话,又戳在了张鸿邵的心坎上,他盯着候时新,不知怎地,越看越顺眼。
    门外,张母紧挪小碎步,边走边埋怨道:“哎哟,秀英,这么好的事儿,早派人去叫我啊,到现在,我还没见过姑爷长什么样呢。”
    女仆受了委屈,发着牢骚:“谁知道老爷的脾气,时好时坏的,万一再赶走了姑爷,这不是怕您回来又跟着受气嘛!”
    对话声很大,张鸿邵觉得丢了面子,红着脸,心里不停的骂着。
    片刻,张母来到厅前,未跨门槛,便着急忙慌的朝里观望,这一瞧,立即就被候时新高大挺拔的身材,眉清目秀的外表所惊呆。
    “雅梅,你愣在那里干什么?”
    张鸿邵感觉有失体统。
    张母才不予理会,轻轻的跨过门槛,眼睛始终盯着候时新,从上到下的看不够。
    “娘,吓到人家了!”
    张莹焦急着提醒。
    张母缓过神,终于,忍不住赞叹道:“好!好!好!这小伙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啊,看来,还是我女儿眼光好嘛!”
    张莹害羞的过去搀扶着母亲。
    候时新也起身,拱手弯腰,有涵养的夸赞道:“早听闻,伯母利用闲暇之余,免费教导孩童识字念书,这种无贪无欲,奉献之德,实是晚辈学习的楷模。”
    张母听闻,内心喜悦,再看温文尔雅的候时新,好奇的问道:“你一人前来?”
    候时新答:“按理说,应该媒人前来纳采,可晚辈和张莹是自由恋爱,在上海又无亲属,所以,才冒昧的孤身前往,还请伯父、伯母见谅!”
    张鸿邵的目的既已达成,家境殷实的张家,怎么会拘于小节?他爽朗的笑着说道:“你自己能来,说明,你对我小女的喜爱之深,我看,这比谁来都强。”
    张母也表示理解,同样大度的说道:“虽说我张家是书香门第,但也不是迂腐之人,既然你们决定成亲,我看,咱们宜早不宜迟,赶紧纳个吉日,把婚事给办了吧。”
    张莹害羞的接口道:“娘,爹都和我们站长商量好了,下周末。”
    张母一愣,虽说有点仓促,还是兴奋的讲道:“好,听女儿的,下周末,就下周末,秀英,吩咐,摆桌上菜。”
    一顿喜酒,张家人热情高涨,不停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候时新即便酒量不小,可也经不起一屋子人轮番推让。
    张鸿邵也喝的有点高,站起身,摇摇欲坠的说道:“贤婿,既然你和小女的婚事已定,不如今天咱们借着酒兴,就把婚约给定了吧?来日举行婚礼,也好让诸位宾客做个见证。”
    候时新迷迷糊糊,嘴里嘟囔着说道:“签,签,一切……都……都听伯父安排。”
    “好!”
    张鸿邵起身,命人收拾桌椅,铺上笔墨纸砚,借着酒劲,挥毫泼墨: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书写完毕,将婚约递给候时新,说道:“贤婿,还是由你来看看,这纸婚约有何不妥之处,我们再行商议。”
    候时新行动迟缓的抬起头,迷离着双目,含糊不清的说道:“满意,满意,太满意了。”也不知是讽刺,还是醉酒后的错言乱语,亦或者是真心实意的满意。
    他东倒西歪的站起身,张莹赶紧搀扶,有些为难的对张鸿邵说道:“爹,您看时新都喝成这样了,不行改天再定吧?”
    张鸿邵正处在兴奋状态,说道:“莹莹啊,这择日不如撞日,反正下周你们就要拜堂,这不过就是个流程,什么时候定,不都一样啊?”
    候时新推开张莹,说道:“伯父说的……说的在理,都……都……一样,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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