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五月,异常平静。
    安隅与徐绍寒在历经过婚姻的起起落落之后,找到了适合二人的相处方式。
    在这场婚姻里,她在度被温情包围,活在了这个男人满腔柔情下。
    那是五月末的一天,周末,徐先生休息。
    安隅清晨起床依旧未见徐先生身影,大抵是晨间运动去了,许久来,她已经习惯。
    晨间褪下睡衣换上家居服下来,远远的,便见这人浑身大汗淋漓在外归来,与他日不同的是,这日,徐先生归来时,臂弯间挂了只焉儿了吧唧的黑猫。
    安隅站定,许是稍有些看不清楚,微眯了眯眼,在细看,才发现是他们养的黑猫。
    迎上去,话语稍有些焦急:“它怎么了?”
    “掉坑里了,”徐先生答,黑猫就跟个抹布似的挂在他臂弯上。
    讲来也是巧,徐先生清晨在院子里跑步,听到林子里有猫叫声响起,原以为是野猫,便也没管,不曾在回来时,猫还在叫,且异常凄惨,这人拨开灌木丛看了眼,就见家里的黑猫趴在磨山墙边的排水沟里奄奄一息,喵喵叫着,异常凄惨。
    见他来,叫的更凶了。
    更炸了毛的安隅一模一样。
    于是、这大清早的,徐先生跳下排水沟,将掉坑里的黑猫给捞了起来。
    安隅闻言,稍有些担心,走近,紧张的话语还未说出来,便闻见那股子浓厚的怪味儿。
    “什么味儿?”徐太太嗅了嗅。
    此话一出,徐黛站在一旁明显见徐先生脸色黑了黑。
    黑着一张脸瞪着安隅,后者稍有些后知后觉。
    不明所以的望着徐先生,只听这人冷声问道:“你知道我从哪儿把它捞回来的吗?”
    安隅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徐先生虎着一张脸开口替她答疑解惑:“臭水沟。”
    言罢,将浑身脏兮兮的黑猫往安隅怀里一塞,抬起胳膊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一边上楼一边阴测测开口:“它倒是命大,让老子跳臭水沟去救它。”
    安隅闻言,望了眼徐黛,笑的一脸隐忍。
    她伸手拍了拍黑猫的脑袋,轻嗔道:“你看看你,乱跑,还让人家跳臭水沟去捞你。”
    徐先生下来时,安隅拿着毛巾将黑猫从楼下盥洗室抱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晒着,见他走近缓缓开口:“好像是摔着腿了,刚刚洗澡都站不起来。”
    闻言,蹲在她身旁的徐先生乐了:“你俩是轮着来。”
    安隅的腿才好,这猫就给摔了。
    想来也是好笑。
    这日上午,二人索性也是无事,抱着黑猫去了宠物医院,查了番才发现,后腿摔断了。
    看着医生忙里忙后,听着黑猫在里头撕心裂肺的叫着,安隅只觉自己受不了。
    留下徐绍寒,自己转身出去了。
    不料,屋外,撞见了熟人。
    这日上午,江止褪去一身经典白衬衫的装扮,穿了件白色短袖黑色短裤,趿拉着拖鞋站在宠物医院门口抽烟。
    许是感觉到身后有人望他,侧眸回望,便见安隅穿这身灰色运动服站在身后,颇为休闲居家,与以往一身正装的商场女强人截然不同。
    二人望着对方的装扮,愣了几秒,而后收回视线。
    江止站在门口扒着烟,安隅想,遇见了,打个招呼吧!
    于是,拉开玻璃门出去,站在屋檐下,望了眼身旁这特殊装扮的人。
    遂想起如此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见,他手中还牵了只大白狗。
    遂问道:“你的大白狗呢?”
    “在里面,”江止伸手弹了弹烟灰。
    “怎么了?”
    “生狗崽,”说来也是气不过,江止养了只纯正的萨摩耶,每日好吃好喝的当成仙女似的供着,前段时间出差,将狗带回去给江夫人养着,不成想在接回来,有了。
    关键是,还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的。
    江止知道白狗怀孕时,整个人都郁闷了,生怕给他生一窝十八线杂交品种出来。
    所以这会儿,不想进去。
    养了好几年的狗被人给搞怀孕了,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想来也是操蛋。
    他抬手,狠狠吸了口烟。
    正郁闷着,只听身旁人冷飕飕开口:“连狗都结婚生子了,有些人却还单着。”
    猛然,一阵咳嗽声响起。
    这声响,不是来自安隅亦不是江止,而是一个站在屋檐下歇脚的外人,听闻安隅这豪放的话语,一口烟没吸过来险些给自己呛死。
    江止闻言,侧眸睨了眼人家,许是认识,冷不丁言简意核的道了句:滚。
    那人抬了抬手,临走时,还朝安隅竖了个大拇指。
    “单身不丢人,结婚没多久闹离婚才丢人,”江止睨了安隅一眼,那视线异常嫌弃。
    安隅耸耸肩,倒是不以为意。
    正欲开口怼回去,屋内,徐绍寒在唤她。
    拉门进去,身后江止抽完烟也进来了。
    “徐董。”
    “江博士,”二人见面,点头招呼。
    徐绍寒为何会喊安隅?只因刚刚站在一旁抽烟的是医院里的工作人员,一进去,就将安隅那番豪爽的怼人话语给传进来了。
    且还绘声绘色的。
    对于江家,徐绍寒是敬重的。
    毕竟,医学世家在首都也并不多。
    安隅站在徐绍寒跟前,问猫怎么样了,徐先生道了句正在看。
    而那边,江止的狗似乎已经生完了。
    医生拉开帘子敲了敲玻璃窗,让他看看。
    安隅目光顺着瞧过去,脱口而出就是一句:“这是出轨了?”
    “咳----------。”
    闻言正准备迈步过去的江止一个踉跄,险些跪在地上。
    一只白色萨摩耶,生出了只色灰色的狗崽,不是出轨是什么?
    徐太太大抵是欲要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进行到底了。
    而江止呢?
    若是徐绍寒不在,他肯定是怼回去了,但徐绍寒在,他也好,安隅也罢都不大想跟对方扯上什么关系。
    “徐董,”江止看了眼徐绍寒。
    那模样好似在说管管你老婆。
    而徐先生呢?
    在外,他鲜少见到安隅顽劣的模样,今日,见安隅如此,这人自然是没有半分想阻止的意思,相反的,对于她如此小女孩子气的话语感到尤为高兴。
    但高兴归高兴,江止这阴测测的眼神扫过来时,他还是做了做样子,伸手将安隅圈进怀里,脸面往他胸前按了按,而后望着江止道:“爱妻顽劣,我待她向江博士赔个礼。”
    赔礼?
    安隅伸手狠狠捏了一把徐先生的腰肢。
    捏的这人倒抽一口凉气。
    她抬眸,瞪了人家。
    后者笑着,轻啄了啄她唇瓣。
    顺着她的毛。
    “江博士惹你了?”男人低低询问,望着徐太太,眉眼间尽是笑意。
    “没有,”她答,气呼呼。
    徐先生笑意更甚了,在问:“没有你气呼呼的做什么?”
    安隅伸手推开圈着自己的徐绍寒,往一旁而去。
    徐绍寒想,安隅跟江止之间即便结了梁子,估摸着也是因为徐子矜。
    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其他理由。
    而一旁的屋子里,江止看着自己家的大白狗生出一窝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小狗时,心都凉了。
    望着多多、一脸郁闷。
    一旁的医生见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句:“往后将人家看好点,小心在跑出去刚给你整出一窝杂交的回来。”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他伸手,抚开医生的爪子。
    望着养了这么多年的白狗,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医生闻言,脸面上的笑意近乎绷不住。
    拉开了玻璃门,转身出去了。
    而另一旁,医生将猫抱了出来,徐绍寒将猫放进包里,准备提着走时,见江止出来,一脸郁结之气对医生道:“多多你给我好好看着,那窝小狗是卖是送随你们。”
    “你一个都不要啊?”
    “不要,”江止估摸着都快气炸了。
    安隅见此,正欲开口,话语还未出来,便被人在身后捂住了嘴巴,男人俯身亲了亲她碎发,道了句:“乖、火上浇油的事儿咱不干。”
    安隅的话,终究是没说出来,只因,江止已经消失不见了。
    “徐太太,要狗崽吗?”江止一走,医生就开始卖力推销了。
    毕竟那么多狗崽在他这里,吃它的喝他的住他的,也不行啊!
    “知道爹是谁不?”她问。
    医生一愣,想了想:“暂时还不知道,但长大了应该就知道了。”
    “那---------。”她说着,望了眼徐绍寒,满眼都是想养的模样。
    而徐先生,素来惯着她。
    养只狗而已,倒也不至于不让。
    睨了她一眼,望向医生道:“你们先养段时日,太小了我们带回去也养不活,过段时间能带了你在给我们打电话。”
    说着,这人伸手从兜里掏出张名片递给医生。
    后者接过名片看了眼,心头颤了颤。
    直至男人搂着自家爱人离去,他的视线才堪堪收回来。
    徐氏集团徐绍寒的名讳在这个城市里,即便不混迹商圈的人也是知晓的。
    而他的爱人安和律所合伙人安隅亦是一个响当当的存在。
    归家,徐先生打开副驾驶让安隅进去,而后将猫放在了后座。
    这日,二人出来,过了个平凡的周末。
    五月末,副市长位置有了新的人选,这个城市前段时间的风雨在这个临近春末夏初的好光景里终于得以停歇。
    五月初的最后一日,安隅正在开会时,赵家电话进来,她看了眼顺手掐掉,且并未有回过去的意思。
    直至良久过去,胡穗一条短信进来;【赵景尧调回首都,晚上一起吃饭】
    本是正在议事的人看都这则消息时,顿了顿。
    拧眉盯着许久。
    直至宋棠在一旁轻轻唤了声,她才转醒。
    继续这场会议。
    这日晚间,安隅未归赵家,只因,见不得赵家那群吸血鬼。
    五月最后一日走过便是传统的国际儿童节。
    六月初,也算得上是个好日子。
    这日,首都某部大楼里,赵景尧收到一份大礼。
    礼盒里,有一行苍劲有力的字,言简意赅,简洁明了【遥祝、高迁之喜】
    未署名,但赵景尧知晓是谁。
    这日上午赵景尧站在办公室看着这份礼物发呆,脑海中呈现的却是那些多年前的画面。
    昨夜,赵家家宴,他知晓,安隅不会回来。
    所以,也未曾抱希望、
    只是,未曾想到的是今日会收到她的礼物。
    高迁之喜?
    思及什么,他低眸,笑了笑。
    这日上午,安隅接到赵景尧电话。
    开口便随意问道:“礼物收到了?”
    “收到了,”赵景尧答。
    “称心如意?”
    “‘称心如意,”他点头,实际,不管安隅送什么,都称心如意。
    但这话,他不能说。
    于是,问道:“为表谢意,我是否应该回礼请你吃个饭?”
    “可以啊!”
    安隅与赵景尧,大抵是自幼同病相怜,虽关系不远不近,但比起赵家那群人,二人之间的相处要融洽许多。
    六月二日,徐氏集团拿下四环之外的住宅地,此时的首都,寸土寸金,数年都不见得能腾空一个楼盘出来,,一块肥肉抛出来,自然多的是人去争抢。
    且不说房地产是这些年正打的火热的产业,任何行业都想转行。
    这日上午,大案落地,周让将这一好消息带回集团时,徐绍寒双手叉腰在屋内来回渡步,脸面上笑意深沉。
    跟随他许久的周让知晓,这人,心情极佳。
    堪比这屋外的艳阳天。
    数家公司争得头破血流最终落在了徐氏集团,怎能说不宁人高兴?
    “去、就说初春百花齐放之时,恰逢天朗气清,约着几位老总出来打打球,”男人话语雀跃,异常高兴。
    周让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去办此时。
    夜间,安隅归家,站在院子里看着佣人们修剪一旁的迎春花枝,隐隐听见有引擎声传来,望去,见车子听闻,男人推开车门大步下来。
    未言未语,抱着她就是一顿猛亲。
    不难看出这人心情极佳。
    而一旁佣人警卫纷纷转过身去,不去看着你侬我侬的夫妻二人。
    安隅面皮再厚,也禁不起徐绍寒如此糟蹋,伸手推开门,娇嗔的看了人一眼,带着些许不悦。
    这人未曾有所收敛,反倒是捧着她的面庞,吧嗒就是一口。
    亲的安隅头晕眼花。
    他搂着她往屋里去,话语清淡:“明日约了首都几位老总打球,安安同我一起去?”
    安隅素来不愿参加这种场合,有、也是极少。
    这日,听闻徐绍寒说这话时,她依旧是拒绝。
    而徐先生被拒绝了也不恼,伸手在关了盥洗室的水龙头,安隅见此,乖巧的将毛巾递过去,男人接过,擦了擦掌心,将毛巾搭在洗漱台上。
    伸手搂着安隅,亲了亲她鼻尖,话语温温:“明日天气好,终日在屋子里呆着也不好,我们出去晒晒太阳。”
    她依旧想拒绝。
    只听徐先生在道:“六月在往下,便该热了,不适合出行,好不好?恩?”
    见他再三规劝,安隅想,在拒绝就有些不给脸了,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徐先生心里高兴,亲了亲人面庞。
    这日晚间,安隅可算是知晓这人为何这么高兴了。
    她站在客厅,端着徐先生送来的一杯蜂蜜水缓缓喝着,电视里放着经济新闻,在聊及今日国际大盘走势之后话锋一转谈起了近些时日四环外的住宅地招标的案件。
    这场追逐了数月的招标案在今日尘埃落地。
    这朵花,落在了徐氏集团。
    眼下全国房产正值大力上升趋势,首都这个地方,可用地不多。
    自然是有许多人望着这块地红了眼。
    却不想,最终落在了徐氏集团。
    安隅听到此,端着杯子缓缓转身望向站在屋外廊下接电话的徐绍寒。
    端起杯子掩去了嘴角那深深的笑意。
    难怪。
    难怪这人今日归来高兴的如同中彩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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