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皇后你在这里看着行刑,朕还有折子要批,就先走了。”白景峰交代了皇后一句,便在一片恭送声中离开了御花园。
    回到乾清宫之后,白景峰先不忙着看折子,而是问吴书来道,“朕记得,愉妃似乎已经去了四年了?”历史上的愉妃,足足活了七十九岁,可比她儿子长寿多了,而在《还珠格格》之中,却是早早地就被作者写死了。
    或许是想要给永琪亲近令妃提供条件吧?白景峰暗忖。
    “万岁爷好记性!”吴书来笑着恭维了一句,“到今年十二月,就整整四年了。”
    他大概已经猜到皇上想干什么了?现在这位主子爷的性子啊,那是实打实地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宠爱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做什么都是对的,比如之前的五阿哥和还珠格格,犯了再大的错,都能够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可要是讨厌一个人,那对方就连呼吸都是错的,活着都是多余。
    现在五阿哥那些人,有没有达到恶则坠诸渊,吴书来现在还不敢确定,但他敢肯定,那些人已经不属于爱则加诸膝的范畴了。
    果然,只听白景峰马上就说道,“四年,时间也够了。”
    于是这一天下午,他就发了旨意,说是五阿哥永琪孝期结束,封为贝勒,令其出宫建府,另外又封了三阿哥永璋为循郡王,入礼部当差,四阿哥永珹封为贝勒,入理藩院,六阿哥永瑢封为贝勒,入礼部。
    当官的,基本上都是玩阅读理解的高手,皇帝的每一个举动,都能够被他们解读出好几层意思来,所以这个旨意一出,朝廷上下,没有人觉得这是皇上一时地心血来潮,突然想起自己的儿子们来了。
    众人皆是把这当成了五阿哥永琪失宠的讯号,不然何以三阿哥、四阿哥和六阿哥都有差事,独独把五阿哥漏了过去?更何况皇上说是为了守孝,才将五阿哥留在宫里面的,但谁不知道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分明就是把他当隐形太子在培养,而现在,把他赶出皇宫,还不给他差事,这不是要放弃五阿哥又是什么?!
    一个阿哥,不去读书,不去当差,根本就没有和朝臣接触的机会,而五阿哥的伴读又是包衣奴才,这更是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朝臣们想着,如果这样五阿哥都还是能够翻身,那除非是他再想办法入了皇上的眼,但出宫建府以后,他见到皇上的机会,本来就是少之又少,再加上额娘早逝,后宫里面连个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皇上遗忘了。
    至于令妃,除了五阿哥那个脑子被门板夹过的,谁也不会觉得她会真的尽心尽力帮助五阿哥,不过是利益同盟罢了,当这利益不存在,同盟自然也会随之散去。
    这么一通盘算下来,朝臣们不约而同地远离了五阿哥,而剩下的三个年长阿哥,众人也不忙着下注,一来三人各有各的短处,二来皇上现在还春秋鼎盛,现在急着站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还是怎么回事?!
    不过朝臣们能够淡定得住,几位被点名了的阿哥,因为原主长期的漠视,短暂的激动过后,也还不至于太失态,但这个消息对于五阿哥这一系,就无异于晴天霹雳了。
    “皇阿玛定是听信了皇后的谗言!”永琪在景阳宫中大发雷霆。
    “父子之间哪儿有隔夜仇呢?”福尔康忧心忡忡地说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向皇上解释清楚啊!”在令妃娘娘没有生出健康的皇子之前,五阿哥可不能失宠啊!
    福尔泰还算是带了一些脑子,心中暗想,三阿哥虽然占了一个长字,但早年却被皇上斥责过“不忠不孝”,四阿哥没有这样的黑历史,却有着异族血统,额娘乃是朝鲜包衣,而六阿哥的额娘又是汉人,血统上也输了五阿哥一截儿,所以五阿哥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于是他马上就附和道,“是啊,五阿哥,我哥说得对!”
    “皇阿玛已经不是以前的皇阿玛了。”永琪既失望又痛心,但还是勉为其难地道,“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能看着他被皇后蒙蔽!”
    福尔康和福尔泰闻言皆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就怕五阿哥的驴脾气上来,在这件事情上面更皇上较劲,那吃亏的肯定不会是皇上!
    在景阳宫众人商量着如何讨白景峰欢心的时候,白景峰刚刚在坤宁宫用过了晚饭,考校了十一阿哥永瑆和十二阿哥永璂几句,随手赏了些笔墨纸砚,便让他们退下,开始和皇后商量正事。
    “夏雨荷是去年八月去的,小燕子还未过孝期,朕看她今日的穿着有些不合适,皇后你这两天看着送些守孝的东西过去。”白景峰淡淡地说道,“令妃的出身到底上不得台面,办事也不牢靠,皇后你多费点儿心,把规矩立起来,朕的御花园,朕的后宫,什么时候能让外男随意游玩了?还有,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在皇宫里面称‘爷’的!”
    老实说,他对于皇后并不是很喜欢,美则美矣,但是对着一张教导主任的脸,白景峰实在是欣赏不起来,充其量也就是能拿对方当个工作伙伴。
    “皇上说的是!臣妾记住了。”皇后只觉得自己已经有好几年没这么高兴过了,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比不过孝贤皇后,她认了,可令妃一个奴才秧子,凭什么也能够骑到她的头上去?!
    至于白景峰的神色,她倒是并不觉得伤心,伺候皇上快三十年了,她从来就没有得宠过,早就已经不奢求了,她想要的,不过是作为正妻的体面和尊重而已。
    只是以前的皇上,连这个都吝啬于给她。要不然她堂堂皇后,至于放下身段去为难一个包衣奴才和一个野丫头吗?!
    “那还珠格格的规矩……?”许是今天晚上气氛不错,皇后高兴过后,就又开始旧事重提了,“不是臣妾多事,只是她这样,老佛爷那一关怕是不好过呢!”
    白景峰无语地瞥了皇后一眼。
    他算是知道皇后为什么一直都不得宠了,这情商也太低了吧?换成是原主,恐怕直接就拂袖而去了。
    不过想归想,他沉吟片刻,觉得还是给皇后透一些底儿比较好,于是挥手示意旁边的宫女太监都退下,又扭头吩咐吴书来,“你再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等着屋子里面只剩下他和皇后两人了,白景峰才沉声说道,“永琪和小燕子的事情,皇后你不要管,离他们越远越好,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皇上这是何意?”皇后险些就要直接“忠言逆耳”了,不过看着白景峰凝重的神色,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改而不解地问道。
    “你真以为小燕子是朕的女儿?”白景峰嗤笑一声,努力给自己营造出一种高深莫测的假象,否则根本没办法解释原主查都不差就认女儿的荒唐行径。
    “什么?!她不是?!那皇上您……”皇后震惊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一个‘义女’罢了,等着事情结束,找个理由让她病逝就行了。”白景峰不以为然地说道,“她背后的人,才是朕的目标!”
    没有小燕子,怎么把萧剑钓出来呢?按照他的直觉,这个萧剑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即便他不是红花会或天地会的成员,可他对原主抱有杀意,企图行刺总是真的吧?留着这么个人物活在世上,白景峰倒不至于害怕到不敢出皇宫大门,但这总归是一个不稳定因素,还是早日除掉得好。
    “这……可是跟朝堂上的事情有关?”皇后有些犹豫地问道。宫规第一条就是“后宫不可干政”,她可不敢越界!
    白景峰淡淡地点了点头,略解释了一句,“目前小燕子是唯一的线索,所以她必须得活着,不过皇后你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免得露出痕迹来,只是不要直接跟她接触,也尽量约束后宫其他人别离她太近,其他的事情,朕会处理的。”
    “臣妾遵旨。”皇后攥紧了帕子,答应一声。又多问了一句,“那令妃和永琪……”
    “朕说过了,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白景峰有些不耐地道,“除了离他们远一些,其他一切照旧。”他还没有想好该拿怎么样的态度对待永琪,所以暂时还是将他闲置起来比较好。
    在坤宁宫跟皇后盖棉被纯聊天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白景峰上完朝,回到乾清宫,直接召来了粘杆处的头目,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通。
    原主真是有好东西,却不知道去用!帮助雍正夺得皇位的一大利器,在他登基以后,竟然就这么闲置了,真是暴殄天物!
    白景峰没打算在剧情上浪费太多精力,因为他主要的任务对象都在剧情之外,所以快刀斩乱麻地结果了这一出闹剧,然后好好地发展国家,教育儿女,善待嫔妃才是正道。
    他是皇帝,本就有生杀予夺的大权,非要走什么剧情,搞“照章办事”那一套,才是吃饱了撑的!
    时隔二十多年,再一次接到任务,粘杆处上下都很激动,卯足了劲,一定要办好这个差事,让皇上看到他们的能力!
    所以才过了不到半个月,白景峰便拿到了关于小燕子身世的详细报告,以及真假格格的事件始末,而萧剑的下落,粘杆处还正在追查之中。
    在萧剑落网之前,小燕子暂时还不能死,而且她必须要在外面露面,这样才能够让萧剑现身相认!白景峰脑海之中划过这个想法,顿时就有了计较。
    于是马上就派人将皇后,还有小燕子、紫薇、五阿哥、令妃、福伦等知情人都请了过来。
    由于他特意打了时间差,所以皇后比其他人要先到了两刻钟左右。
    白景峰在自己身旁给她设了座,然后说道,“这些日子,小燕子一直待在宫里,事情没什么进展,朕决定改变一下策略,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开口。”说着将关于真假格格的报告递给她,“这些你先看一下,免得待会儿失态。”
    “皇上,这……?!”皇后看完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底下竟然有如此胆大包天的人?混淆皇室血统,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小燕子甫一进宫,朕就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白景峰努力做出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本想直接戳破,但意外得知小燕子的身份不简单,一来是为了她身后的人,二来也是想弄清楚令妃、福家和永琪参与了多少,这才一路陪他们演了下去。”
    他讽刺一笑,“皇后你觉得一个正常人,会跟第一次见面的人拜把子,还帮着对方闯围场吗?紫薇那是被她娘养得不知世事,而小燕子从小在街头摸爬滚打,义气?哼!”
    “若不是为了她身后的人,一个私生女,还是个野丫头冒充的私生女,朕怎么可能给她那么多优待?皇宫里面多少金枝玉叶,都还老老实实地学着规矩呢!”
    “臣妾险些坏了皇上的布置,还请皇上恕罪。”皇后连忙起身请罪。
    “不知者不罪!”白景峰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虚扶了一把,让皇后起身,“而且若是没有皇后你配合,朕还真没机会表现出对那个野丫头的‘宠爱’。”正义使者总是需要有一个反派来作为衬托的!
    “那皇上现在这是……?”皇后起身坐下之后,略带试探地问道。
    白景峰轻哼一声,“本来以为这丫头进宫,是想要得宠,所以朕才宠爱她,想看看她得宠之后会干什么,好钓出大鱼来,谁知道这丫头真安心做起格格来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既然得宠不行,那就只能让她失宠了。”
    皇后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还没有笨到无可救药,白景峰都提示得这么明显了,她自然是不一会儿就反应过来,“皇上是觉得她失宠之后,会设法联系自己的同伙?”
    “这些事情不是你该管的,朕自有计较。”白景峰不咸不淡地警告了一句。
    皇后这才发现自己有些逾越了,连忙闭嘴。
    两人结束谈话不久,其他人就陆陆续续地到了,不过因为是待罪之身的缘故,这些人可就没有了皇后这样的待遇,能够坐下,包括令妃这些不知情者在内,都是跪在了地上。
    “知道朕今天召你们过来,是为了什么吗?”白景峰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除了令妃是真的不明所以之外,其他人一看到场的人,心里面都是已经有所预感,只是到底还抱了一丝侥幸心理,都纷纷推说不知道。
    白景峰将手边的报告递给吴书来,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念!”
    吴书来恭敬地接过报告,幸灾乐祸地瞥了跪在地上的众人一眼,才不带丝毫感情地读出上面的内容。
    随着时间流逝,令妃觉得自己险些就要晕过去了。她简直恨不得掐死福伦和他的福晋,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跟她商量一下就擅自做主,混淆皇室血统不说,还让真格格给一个小混混做了宫女,这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除了金锁是纯粹地为了紫薇而高兴,紫薇且忧且喜之外,其他人都是冷汗涔涔,身体颤抖。
    “都有什么说的?”白景峰等着吴书来念完之后,才冷声问道。
    “皇阿玛,您听儿臣解释啊!”永琪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就想来一通关于“美好善良仁慈高贵”的演讲,顺道再论述一下何为“恶毒残忍冷酷无情”。
    “闭嘴!朕不想听你的废话。”白景峰才不打算让这些脑残的言论来荼毒自己的耳膜,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只用说,刚刚吴书来念的那些,是不是真的就行了。”
    永琪道,“是真的,可是……”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白景峰打断了他的话,“吴书来,传旨,福伦一家藐视皇室威严,诛三族,皇五子永琪御前失仪,圈禁养蜂夹道,令妃管束家人不利,降位令嫔,七格格交由舒妃抚养,九格格交由忻妃抚养,另还珠格格暴毙,朕心甚痛,特赐其结拜姐妹百金,放其归乡。”
    听到白景峰的处置,皇后不由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好像跟之前说的不一样啊?!
    仿佛感觉到了皇后的眼神一般,白景峰扭头对她使了个眼色。
    皇后隐隐明白了什么。
    下面跪着的众人并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依旧磕头的磕头,求饶的求饶,喊冤的喊冤,哭闹的哭闹。
    如果不是有侍卫压着,只怕有些人就要冲到白景峰身前和他理论了。
    “压下去!”白景峰做出一个不胜其烦的样子,挥了挥手。
    皇后“不情愿”地提醒道,“皇上,您这样直接将五阿哥圈禁,老佛爷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啊?”以她平时跟这些人的关系,帮他们求情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所以必须有一个过得去的理由才行。
    白景峰闻言“迟疑”了片刻,不情不愿地改口,“罢了,既是如此,那五阿哥的贝勒爵位降为辅国公,待得府邸建好之后,即刻出宫,若无旨意召见,日后不得进宫。”语罢他又挥了挥手,显然是不想跟这些人多说了。
    侍卫们不顾众人的哭喊,压着他们就要往外走。
    不料永琪却突然夺了御前侍卫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神色凄然地道,“皇阿玛,儿臣早已和小燕子两心相许,若是她死了,那儿臣也活不成了。您如果要杀她,请先杀了儿臣!”
    “这……荒唐!”皇后怒斥道。
    白景峰也是脸色铁青,当然,他更多还是装的,“永琪,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为了一个混混,一个骗子,你竟然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朕?!”
    “皇阿玛,您也曾经年轻过,您应该知道真情地可贵!”永琪情真意切地说道,“这座皇宫,处处都充满了压迫和束缚,生活在这样的地方,难道您不觉得疲惫吗?哪怕是有尔康和尔泰这两个好兄弟,儿臣却依旧是身心俱疲啊!直到遇到小燕子,儿臣才觉得自己的生命鲜活起来,才觉得生命变成了彩色的,所以儿臣请求您,不要剥夺这唯一的快乐!”
    “是啊,皇上。”福尔康马上就声情并茂地拱了拱手,说道,“小燕子这个格格虽然是假的,但她和您之间的父女之情却是真的,您难道忘记了,这段时间他给您,给这座皇宫带来了多少欢声笑语吗?我们有太多的机会可以说出一切,但每每看到您对小燕子的疼爱,却又不忍心了。这才想着将紫薇送进宫来,让她们姐妹两个同时对您承欢膝下,我们的欺君,乃是因为爱君啊!”
    “皇阿玛,您当初说的是认义女,我们根本就不是欺君嘛!”小燕子理直气壮地道,“既然认了一个,那为什么不能再认第二个?现在只要您也认了紫薇为义女,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紫薇也跟着扣了一个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白景峰,说道,“皇阿玛,我可以这么叫您吗?您不知道,当我听到小燕子说您喂她喝药的时候,心中是多么地羡慕,而当我真正进入到现在皇宫之中,亲眼看到您的时候,内心又是多么的激动,但是,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您真的是小燕子口中那个慈祥和蔼的皇阿玛吗?紫薇求求您,变回以前的样子好不好?”
    “您不想认紫薇这个女儿,紫薇毫无怨言,但小燕子是我的结拜姐妹,尔康是我的心爱之人,紫薇求求您,饶了他们吧!”
    “你们想说的话,都说完了?”白景峰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些人,目光没有一点波动。要不是看完了原著之后,他对于这些脑残的言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会儿恐怕早就忍不住要吐了!
    不过,穿越了这么多个不怎么正常的世界,接触了那么多的脑残,听他们说了那么多蛇精病的话,白景峰也总结出了一套经验,那就是永远不要把脑残的话放在心上,也永远不要试图跟他们讲道理,因为双方的脑回路都不一样,这要怎么正常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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