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月眨了眨眼,迷迷糊糊地看着那人,歪着头道:“凡人么?凡人哪有你这样好看的。轻易落了凡尘,是来偷女子的心的么?”
    封寻静静地站在凉月面前,伸手扶了一下她快倾倒的身子,喃喃地道:“我想偷,可是太难了。那人的心给了别人,就算有摘星家的技巧,也是偷不了的。”
    夜色很凉,院子里安静得像一场梦一般。凉月醉了,只扯着封寻的衣袖,朦胧间似睡非睡,肩上的披风也慢慢滑落了下去,一张冰冷如玉的绝色容颜上,终于露出了一些小孩子一样的憨态。
    封寻就站在旁边任她靠着,白锦缚着的双眼再也无法透出心里的情意,只能无声地叹息,慢慢摸索着将披风捡起来,细细地将她裹好。
    凉月的头搁在自己的手腕上,扯着封寻袖子的手也越来越松,大有要掉下去的样子。封寻轻笑,寻了旁边的凳子坐下,将凉月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他的手被她压着,蹭了蹭,好像给了她不少安心的感觉。
    天渐渐亮了,摘星打算过去叫主子回屋子里歇息,却被揽月一把抓住,拖了回来。
    揽月的眼睛有些红,捂着嘴示意摘星不要出声,也不要过去打扰那两人。她在这里看了许久,眼睛莫名地就湿了。没有人知道封公子是如何进的宫,但是他总归又是在主子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给了主子一处安心。
    封寻一次也没有动过,就静静地感受着凉月的呼吸,守着她安睡。摘星看着,也沉默了,和揽月一起默默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这两人。
    凉月醒来的时候,自己是躺在床上的。头有一点点疼,她坐起来揉了揉,慢慢想起,自己昨晚好像是喝醉了。朦朦胧胧之间,是不是有谁来了?
    “主子。”揽月端着水盆进来,拧了帕子给凉月擦脸。凉月接过帕子,清醒了不少,抬头问揽月:"昨天谁把我抱进来的?我记得好像看见了一个人..."
    "没有。"揽月低垂着眸子,笑道:"昨晚您喝醉了,还非说看见了神仙呢,后来是我和摘星将您扶进来的,没有其他人。"
    是么...凉月沉默地擦了脸,将帕子还给揽月,掀开被子下了床。摘星备了衣裳给她换过,揽月又熟练地为她挽了发。升了妃位,内务府送了不少新的珠钗首饰来,凉月扫了一眼,只让揽月随意选了戴就是了。
    "皇后那边怎么样了?"收拾完,凉月坐在桌边用早膳,顺便问了揽月一句。
    揽月摇了摇头,低声道:"昨晚折腾了一宿,听说皇后娘娘还在昏迷。司徒将军出宫了,夫人留下来照顾皇后。皇上...也还一直在坤宁宫。"
    皇后流产,流的可能就是将来的国君,所以这件事只大不小,就看司徒凝要怎么做了。
    凉月平静地喝完粥,起身回床边坐着。朝会不用开,现在也不能轻易出去走动,这宫里啊,当真是无趣极了。
    生生坐了几个时辰,晌午的时候,才终于有消息传来,说皇后醒了。
    "走吧。"凉月起身,示意摘星揽月随她一起去坤宁宫。这时候谁要是慢了一步,大有可能被扣上心虚的帽子呢。
    轿辇匆匆,到坤宁宫门口的时候,凉月抬头便看见了不少赶来的人。淑妃与她差不多同时到达,看见她,嘴角只带了一丝古怪的笑意,朝她道:"新晋的月妃,怎也来这血腥之地,不怕冲撞了自己的福气么?"
    凉月抬眸,倒也不用朝她行礼了,只边往坤宁宫里面走边道:"皇后出事,做妃子的哪能不来看看。冲撞福气有什么要紧,本宫倒希望将福气给皇后,愿她早日康复。"
    淑妃瞪着凉月的背影,冷哼一声跟了上去。说地比唱得好听,她倒要看看,真冲撞上,顾凉月要怎么办。
    坤宁宫的主殿大门紧闭,凉月等人都候在门外。已经过了午时,太阳炙热得紧,没站一会儿,好些妃嫔就热得受不了了,急急忙忙地让宫人回去拿伞来。凉月只静静地站着,看着那关着的门。
    "皇后娘娘旨意,请淑妃、良妃、月妃娘娘进殿。"
    过了一会儿,双眼通红的碧叶打开门出来,对外面的众人传了旨意。看样子是只见了妃位以上的人,其余的宫嫔,一律让各自回宫休息。
    凉月跟着走进了主殿。
    殿里已经收拾过了,点上了香,皇后无力地靠在床头,司徒夫人在一旁抹泪,明轩帝则是坐在床边,握着皇后的手。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万安。"三人齐声行礼,司徒凝只抬头瞥了她们一眼,没有说话。还是轩辕子离叹息着道:"起身罢,难为你们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淑妃担忧地看着皇后,皱眉道:"好端端的,怎会出了这样的岔子,娘娘您是不是吃错了东西?"
    皇后嗤笑一声,看着淑妃道:"本宫能吃错什么东西?太医检查过了,说是麝香导致的胎动不稳,本宫身子本来就差,也不知道是谁有那歹毒的心肠,带了麝香进坤宁宫。本宫的皇儿,就这么白白地没了。"
    麝香?凉月挑眉,低着头不说话,却静静地想着。麝香一般是会被混在香料里点燃,才容易导致流产,皇后何以觉得是有人带了麝香进坤宁宫呢?即便是做成香囊,也应该影响不到皇后才对。况且,麝香这种敏感的东西,后宫是少有的。
    轩辕子离抿唇,安慰了皇后一句:"朕会好生查清楚的,不止其他宫,你自己宫里也该好生查查,平白地出了麝香那种东西,后宫的风气也该好生整顿了。"
    司徒凝沉着脸,似是累极了,淡淡地说了一句:"本宫要休息。"便躺了下去,连帝王也没有要理的意思。
    司徒夫人急忙道:"皇后娘娘丧子心痛,请皇上不要怪罪。"
    明轩帝将被子给司徒凝盖好,也没有要责怪的意思,只是道:"好生照顾皇后罢,朕回一趟御书房,先将公务处理完。你们几个也都回去罢,皇后心情不佳,没有旨意,就不用来打扰了。"
    "臣妾遵旨。"
    凉月转身往外走,踏出主殿的一瞬间,似乎听见有细细的啜泣声从内室里传了出来,不知道是司徒夫人,还是皇后。抬头看看那日头正高的天空,凉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后宫里的生命,比江湖上更不值钱呢。
    "跟朕来。"轩辕子离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响起,凉月一怔,随即转身,看着轩辕子离有些疲惫的脸,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良妃淑妃各自上了轿辇回宫,凉月的轿辇便跟着龙辇往御书房而去。其实按理说帝王现在应该极忙,番邦使臣还在国都,积累的奏折也有很多,太后闭门不出,这些事情全部压在了轩辕子离一个人身上。
    可是皇后的事情一出,帝王根本没有空去管番邦使臣了。凉月不禁在想,现在的司徒将军又在做什么呢?女儿失去了孩子,他还是平心静气地在构造他的野心么?司徒凝于司徒府,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御书房很快到了,凉月跟着帝王进去,刚关上门,身子便被人抱住了。
    轩辕子离好像很累了,头埋在凉月的肩膀上,闷声道:"让我休息一会儿。"
    凉月以为他是在为失去那孩子而心痛,不禁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你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孩子的,皇后她...也可以为你再产龙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可以平静地说出这些话了。好像已经习惯这个抱着他的人拥有许许多多的女人。别人会为他产子,为他生儿育女。他始终,不会是她一个人的。
    轩辕子离怔了怔,随即直起身子,低头看着凉月道:"朕不会有很多孩子,皇后她身中寒毒,也不可能为朕再怀孩子了。"
    他想要的孩子...不是她们能给的。
    凉月眼神暗了暗,勉强扯了嘴角道:"皇后的寒毒,不是要冰雪丸么?若您真的那么在意孩子,我可以将冰雪丸给皇后,等她好了,就可以..."
    "顾凉月!"轩辕子离低吼了一声,狠狠地看着她道:"你敢!"
    她的冰雪丸他都还来不及多找,为何又要给皇后?他欠司徒凝的,可以通过其他途径还,不会再拿她的性命开玩笑。
    凉月怔了怔,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轩辕子离:"你以前,不是想我把冰雪丸给她么?现在皇后流产,司徒家臣心不安,用冰雪丸来安抚,不是再好不过的么?"
    明轩帝黑了脸,紧紧地捏着凉月的肩膀,咬牙道:"我以前...以前那一次,是想一次还清欠了司徒凝的东西,而且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冰雪丸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现在不一样。凉月,不要同我记仇。"
    欠了司徒凝的东西?
    凉月歪着头看了帝王半晌,迟疑地问了一句:"你欠了她什么?要用感情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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