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语气初听着会吓人一跳,不过芍药和凉月明显都是听过很多次的人了,只是一顿,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该下床的下床,该坐下的坐下。
    来人一身紫金袍,作武将打扮,腰间一把匕首甚是威武,然而那张脸却是白白嫩嫩,甚为精致,初见的人当真分不清他的年岁。不过敢在皇宫内苑这样说话,也知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当然,不简单分两种,一种是身后势力庞大,有喧哗的资本,不怕怪罪的。而另一种,则是像布曜这样不知天高地厚,蒙着眼睛死命往鬼门关闯的。
    芍药叹一口气,上前行礼道:“奴婢参见布大人。”
    “免了免了。”布曜大步跨进来,丝毫不避嫌地走到顾凉月面前,上下打量她一番,大笑道:“顾凉月,你这样子真难看,苍白得跟个女人似的!还拿得起剑么?”
    “……”
    凉月下了床站在桌边,自顾自地倒了茶来喝,眼皮也懒得抬了。
    这位布大人是轩辕子离身边的武将,在她看来总和其他官员不太一样。因为这个人一说话,轩辕子离的冰山脸都会有裂缝,旁人更是一片沉默。就比如现在,什么叫还拿得起剑么?每次和她比剑,输的都是谁?
    芍药忍不住扶额,心里默默地反省了一下:难不成只有她把凉月当女子看了么?包括凉月自己,这些人一个个都没有当她是个姑娘的意思啊!还说得如此坦荡,难不成是她对凉月的认知出错了么?
    其实不怪芍药,顾凉月一身的江湖气息,除了不招惹轩辕子离以外,是个外能血洗门派,内十招以内缴了布曜匕首的强悍姑娘,稍微了解她一点的人,当真没有把她当姑娘看的。
    “哎,你别不说话啊,我专门趁着皇上在上朝,跑来找你过两招呢。听说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可以用内力了罢?”布曜绕到凉月对面,一把抢过凉月的茶杯,急吼吼地道:“我和独孤臣打赌了,这次要是不能坚持过十五招,我就送他两坛陈年女儿红!”
    芍药面无表情地道:“布大人,皇宫之内不允许械斗。”
    布曜嘟嘴:“芍药姑姑,皇上都准我御前带刀来着,您就别拦着我了,我苦练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一雪十招之耻!”
    开玩笑,他堂堂武将,居然被人轻易夺了匕首去,简直是耻辱啊天大的耻辱!为此明轩帝当时还凉凉地说要换武将!啊啊,不行!他一定要赢回来!
    凉月看着被夺走的茶杯,脸色冷了两分,默默地把手收回来,平静地看向布曜。
    见她终于正视自己了,布曜兴奋地道:“你同意了么?过两招也不耽误事儿,等会皇上下了朝我就要赶过去。”
    凉月身上还有伤。芍药暗自摇头,刚想开口劝几句,就听得凉月淡淡的一个字:“好。”
    居然同意了。
    芍药有些呆愣地看着这两人往院子里走去,不明白今儿凉月是什么心思了。以往都是布大人死缠烂打逼凉月动手的,今儿怎么这么简单地就开始了?
    不过真相很快就浮出水面了。芍药还没来得及跟出去,就听得院子里两声惨叫,接着就是一片安静,没片刻,凉月就拿着布曜的匕首走进来,到桌边继续喝她的茶。
    芍药:“……”
    脸色黑得难看的布大人很快也进来了,一掌拍在放着茶壶的木桌上,吼道:“顾凉月你故意的么!”
    两招!就两招便抢了他的匕首去!比上一次更狠更不留情面!不是说受伤了吗?啊?那以前都在玩儿他是么?!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凉月喝完茶,平静地放下杯子,没有看布曜喷火的眼睛,语气分外认真地回答:“你不是要我和你过两招么?”
    芍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布大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紫,当真是分外好看。大清早的跑过来找罪受,可要被独孤大人笑死了。凉月也是,从来就没给过这些陛下面前的红人半分薄面。倒也奇怪,这些人反而和她要亲近些。旁的女眷,可没见布曜和独孤臣两人留目半分。
    “你今天来,怕不只是为了和我过招罢?”凉月抬头看了布曜一会儿,突然道:“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好了。”
    布曜一怔,下意识地问:“你为什么这样想?”
    凉月微哂,他分明就是一个藏不住事的人好么?表情虽然恼怒,眼底却有游移之色,当她看不出来么?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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