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李亨的话,李倓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件事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李倓想了想,道:“阿爷,其实,承尧兄是无心帝位的,所以,我才会如此信任于他。”
    “你真的能够确定?”李亨脸上充满了不信任之色:“这皇位,可是让人难以抵御的诱惑,那李泰初也不是圣人,你凭什么那么确定他无心皇位?就算是你,也无法抵御吧?”
    “他……不一样的。”李倓不欲多说,只是敷衍了几句,便离开了。
    李亨和李泌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凝重,李亨叹息道:“儿大不由爷,这李泰初,也不知道给我这孩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倾向。”李泌开口说道:“圣人,太子日后,必然会克继大统,要是太子登基以后还是如此,李唐天下,危矣!”
    “嗯……”李亨严肃了起来:“看来,我不能再袖手旁观下去了,只是这朝堂上下,皆被太子和李泰初操控,除非二人反目,不然我有何办法?”
    李泌想了想,道:“或许我有一个办法……”
    年近岁末,朝堂上下都陷入了忙碌之中,这是改元以来,第一个新年,自然,所有人都开始重视起来了。
    李泰初和李倓,属于最忙的人,原本应该忙碌不已的李亨,反而每天闲得没事做。
    长安城内,新年的宫廷是一派肃穆而忙碌的景象。
    “天颜入曙千官拜,元日迎春万物知”,说的就是元日朝会的情形。
    元日又称三元,被认为是岁之元、时之元、月之元,在古人的时间序列中,具有浓厚的象征意味。
    “一片彩霞迎曙日,万条红烛动春天”,众官员拂晓即已按品阶方位列队等候,烛火通明的仪仗有“火城”之称。
    根据礼部的规定,元日朝会在太极殿举行(后在大明宫的含元殿,东都洛阳则是在乾元殿),殿上陈设礼乐、历代宝玉、车乘,仪仗庄严。
    皇帝衮冕临轩,皇后、百官、朝集使以及皇亲国戚都着朝服一同参加。
    仪式的过程中,包含了皇太子、诸公的献寿礼仪、中书令上奏地方的贺表、黄门侍郎奏祥瑞吉兆、户部尚书奏诸州的贡献之物,礼部尚书奏诸蕃的贡献等等内容。
    四方恭贺的诸多礼仪不仅是对新年的美好祈福,更凸显了皇权的至高无上,以及中央对地方所拥有的控制权力。香烟燎绕的殿堂上,天子俯视的目光一定曾穿过殿前的诸多臣僚,投射向遥远的天际——朝霞映衬下,第一缕阳光喷薄而出,耳边的声声“万岁”,仿佛随着这新的光明,穿越了层层朱阙,撒向大唐的广袤疆域。
    正如唐太宗李世民所作的《正日临朝》诗所展示的:“条风开献节,灰律动初阳。百蛮奉遐赆,万国朝未央。虽无舜禹迹,幸欣天地康。车轨同八表,书文混四方。赫奕俨冠尽,纷纶盛服章。羽旄飞驰道,钟鼓震岩廊。组练辉霞色,霜戟耀朝光。晨宵怀至理,终愧抚遐荒。”
    身为皇太子,更是肩负监国之职的李倓,在新年即将到来之际,忙到连吃饭的时间,几乎都没有了。
    不过忙久了,终究还是要放松的,李倓最喜欢的,就是走出含元殿,在殿旁坐着,看雪或者是雨了,若是晴天,他则是会睡一会儿。
    现在,自然是有雪的,因此,李倓坐在殿外的一侧,看着雪花发呆。
    远远的,李倓似乎听到有声音传来……
    李倓慢慢的走过去,原来是两个禁军甲士在聊天,从他们身上刺绣的图案来看,应该是虎贲军的将士。
    李倓仔细听了听,两个人好像在感慨之前在山中训练的岁月。
    李倓心中了然,这两个人,应该就是李泰初当初在秦岭里面秘密训练的那五千士卒了。
    李倓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也有点怀念那段艰苦的日子,当初,他可是亲自训练过他们的。
    李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觉得,自己要是开口,这两个偷偷聊天的禁军战士,恐怕会吓一跳,所以,还是不开口为好。
    正当李倓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禁军战士忽然感叹道:“真是怀念啊,当初我们那一万多号人马,在秦岭里面,和将军一起摸爬滚打……我跟你说,当初将军还为我包扎过伤口呢!”
    “切,将军那么好的人,谁没被将军关心过?”另外一个虎贲军士不屑的说了一句,然后又开口说道:“不过这话以后可得少聊了,将军现在贵为天策上将,前几天又封了秦王,我们这些禁军,要是还说着将军的好,那可就……”
    另外一个虎贲战士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不屑的说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谁敢动将军,我们就敢要谁的命!我就不信,我们这八万人齐心协力,共保将军,将军还能出什么意外不成……”
    后面的话,李倓已经听不太清楚了,因为他已经阴沉着脸,离开了。
    虎贲军士心向李泰初,李倓不奇怪,也不忌惮,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李泰初的人。
    但是,他们口中的那一万多人,却刺痛了李倓的神经。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那么,李泰初在说自己秘密训练了五千人的时候,其实训练的是一万余才对!
    这新军四军之中,李泰初的旧部,都占据了八分之一,甚至更多,因为来自安西,陇右的部分兵力,还有岭南,剑南的兵,都是李泰初的人!
    不过,在李倓看来,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李泰初,欺骗了他!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李倓现在心里就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他甚至想冲去万春公主府,问李泰初为什么瞒他。
    李倓将礼部递上来的,调整官员排位的折子毫不留情的丢在地上,低吼了一声,然后让自己的心腹,去拿新军的募兵记录过来。
    由于李泰初填进来的军人数量太多,所以,李倓很快就发现了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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