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坚没在意李泰初的数落,而是连忙说道:“有两个工人在卸铁轨的时候,砸伤了一个孩子!那男娃现在受了重伤,恐怕,恐怕……”
    “什么?”李泰初立刻说道:“走,带我去看看。”
    李泰初连忙将原本放回司长室,然后和范大坚出了皇城,往朱雀大街而去。
    一刻钟后,李泰初和范大坚终于来到了朱雀大街,李泰初的亲兵们将其他看热闹的人驱开后,李泰初连忙走到了重伤的孩子身边。
    如今正有医生在抢救,可惜,好像没什么效果,那孩子还是在吐血,眼看就生命垂危了……
    李泰初眉头紧皱,他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清楚得很,这孩子……恐怕……
    李泰初开口说道:“通知京兆尹的人过来,这件事情,公事公办……”
    不过具体该怎么办,李泰初他会和李岘商量一下的……
    李岘(读音现),字延鉴,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县)人。
    太宗玄孙,吴王恪曾孙,信安郡王李祎第三子。
    历经三朝,一生历任多州州牧,两度出任江陵尹,多次担任京兆尹,五次登上相位,六次官拜尚书,七次担任专门大使。
    历任要职,在任多有功绩,官至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封梁国公。
    其人任官有为,知人善任,依法理政,正气不阿。
    代宗永泰二年(766年)病逝,时年五十八岁,宣宗大中初年,诏令图形凌烟阁。
    玄宗每年都去温汤临幸,所过之处都大肆进贡珍玩以向皇帝献媚,只有李岘不献珍玩,李隆基认为他与众不同,于是,如今的京兆尹,便由李岘来担任了。
    在李泰初的命令下,相关人等迅速送到了京兆府,包括已经断气了的男孩……
    李泰初看到这一幕,心情异常沉重,这种事情本来可以避免的,谁料卸铁轨的两个汉子粗心大意,那男孩又是多动期……
    在京兆府开堂审理之前,李泰初先找到了李岘,想拜见他。
    李岘本来是不想见李泰初的,毕竟他还想着避嫌,可是李泰初又求见了好几次,没有办法,李岘只好见了李泰初一面。
    李泰初刚一进门,就向李岘行礼道:“拜见李尹。”
    李岘说了一句不必多礼,然后直接了当的询问道:“平南伯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李岘的语气显得不冷不淡,大概他以为,李泰初是为了保住那两个工人而来。
    其实,李岘只猜中了一部分。
    李泰初开口说道:“实不相瞒,我贸然在这个时间求见李尹,实在是有事相求,今日,那两工人毛手毛脚,酿成大祸,我希望李尹能秉公处理,不要偏袒那两个工人,不过,关于量刑之上,我却是有一些不同的意见。”
    李岘看着李泰初,有些好奇:“什么意见?”
    “李尹。”李泰初开口问道:“若秉公处理,那两工人是否要流放?”
    “这是自然。”李岘点点头,然后说道:“流放一千里,应该差不多了。”
    “此事不妥。”李泰初反对道:“这两个工人我刚问过,皆是家中顶梁柱,家中除了弱妻,便是幼子老父,若他们两人被流,四五个人都不会得到妥善的照顾,因此,处罚可以,但是绝不能流放。”
    李岘听到这话,顿时为难起来了:“这……法难容情,按律当流,我岂能知法犯法?”
    “此事我有主意。”李泰初开口说道:“不如让两人为铁道工人十年,不得丝毫俸禄,除了衣食由铁道司安排,其他的都不许得,如何?”
    李岘听到这话,顿时眉头一皱:“这算什么?为你铁道司做白工?”
    “当然不是。”李泰初开口说道:“这十年里面,他们两个不得见父母妻子,这便是最残酷的惩罚,不下于流放了,甚至更甚之了,此举,必然会令两人后悔不已,以后也必然小心翼翼,不会再做出这等事情了,另外,他们的俸禄并非真的不发,而是会由铁道司发放给其亲人,以免他们两人的亲人去偷去抢,以乞讨为生甚至是饿死!李尹,法理之中,岂能没有半分人情?该罚自然得罚,可换一个方式,也不会出现太多悲剧,若是李尹不放心,未来十年,大可为两人带上脚铐手铐就是,只是若是执行,此举太过,得削几年刑期才是。”
    “这……”李岘沉思了良久后,问道:“那那个男娃的家人怎么办?”
    “赔钱。”李泰初叹了口气,道:“如今只能多陪一点钱,安慰其家人伤心了,至于那个男孩,我私自出钱,找个好点的地方葬了吧……逝者已逝,还活着的人,总该好好的活下去,那两个工人未来五年的劳动所得,也有一部分会给他们的,就让他们用自己的行为来赎罪吧,这件事情毕竟是意外,而不是他们两个故意为之,到这个地步,也差不多了……”
    “我被你说服了……”李岘也叹了口气:“就这样办吧,唉!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李泰初接话道:“我深敬李尹为人,希望李尹日后亦如今日一般,秉公办理,亦保留几分温情,我一直以为,法除了杀为恶之人外,也该给那些非故意为恶者一条悔过的出路才是。”
    “……你说的对。”李岘点点头,然后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我会按你说的方法办的,平南伯就先回去吧,下次,我亲自登门拜访。”
    李岘这话,已经是示好了,有一句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是,如果道同呢?
    若道同,那便该一起走才是,在李岘看来,他和李泰初,在法,这条道上,是相同的。
    李泰初自无不允,他朝李岘认真的行了一礼,这一礼,不是因为李岘的身份,而是因为李岘的为人。
    李泰初走了,只留下副司长范大坚处理这件事情,幸好李岘该判的都判了,不然有一些事情,范大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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