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初拍了拍马,道:“没事,过些日子安顿下来,就能养养膘了,到时候我们该苦恼的怎么让它们瘦一点。”
    “说起这个。”九郎顿了顿,道:“安禄山真的会造反?就算他造反,我们也没必要去守烽火台吧?”
    “有,想要军功,就得去干最苦最累的工作。”李泰初看着九郎,道:“九哥,身上没有军功,手中没有刀枪,想做什么都要困难百倍,这几年,你们跟在义父身边,也应该清楚这几年,手上没有刀枪的日子多难熬吧?”
    三人默然,再无异议,四人喂好马后,李泰初迫不及待的脱了铁甲,跑到了房中。
    七郎摇了摇头,道:“老八,老九,去把火炕点上,不然晚上太冷了,我去其他军院拿些柴过来。”
    “成!”二人应了一声,然后就去生火了,七郎则是出门买柴去了,至于说借,实在是想多了,他们又不留太久,没时间还。
    房中,李泰初正在翻着行礼,房中干冷,李泰初一边搓着手,一边翻找着。
    找了半天,李泰初无奈喊道:“七哥,我纸笔你给我放哪了?”
    七郎恰好抱着一大堆木柴进来,他听到李泰初的话,回道:“就那个黑色大包裹里面的红色盒子,你省着点用啊,快没了。”
    李泰初无奈的找到盒子,看着上面的龙凤纹,摇了摇头,天知道纸笔会装这种盒子里面,话说这应该是出嫁的人用的吧?七郎怎么会有?
    李泰初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深究的意思,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探究太多,伤人伤己。
    李泰初拿出纸笔,坐在炕上,炕还没有热,不过李泰初暂时没注意这些,只是磨着墨,想着等一下自己该写什么。
    他要写两封信,一封给王忠嗣,一封给李梦祈。
    给李梦祈的信,李泰初放在了后面,他先写给王忠嗣的。
    “义父近来可好?千言万语,有时真是无处诉说,今日,我见哥舒翰将军……”
    李泰初写写停停,最后写上“泰初顿首”,写了半个时辰,方才写完,这时候火炕也已经热了,李泰初将信放在火炕上,让热量烘干墨迹。
    然后李泰初准备写第二封信,九郎坐在炕旁边,问道:“小郎君,你这是干嘛?”
    “写信。”
    “写给谁啊?”九郎眼中露出羡慕之色,他是一个突厥人,自小就不认识字,学起来也头大,因此有些羡慕识字的人。
    “给梦祈。”李泰初头也不抬的回了句,然后写下了第一句话:“吾爱梦祈,见字如面,分别不过半月余,却思念异常,信无须回,我要去神武军处,不一定能收到,这些天,日日想你,每见明月,心中思念愈浓……”
    李泰初洋洋洒洒写了数千字,旁边的九郎都快睡着了。
    写好后,李泰初叹了口气,有时候,他总有一种错觉,觉得李梦祈就是她,连对她的爱意都转移到了李梦祈身上,李泰初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还好,这里是大唐,起码,李梦祈不会为一个不存在在这个世界的人吃醋。
    不过,李泰初也逐渐开始调整自己的心态,他慢慢的把她藏在心底,渐渐的遗忘,用李梦祈代替她的位置。
    如果能回去,他不会如此,但是终究回不去了,李泰初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希望。
    既然,没办法再见,那么,不如相忘于江湖。
    “希望你能幸福……”李泰初喃喃自语,语气低沉,然后痴痴的看着灯火,发起了呆。
    九郎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问道:“小郎君写完了吗?”
    “哦!”李泰初回过神来,回道:“写完了,怎么了?九哥你有什么事吗?”
    “那个,那个……”九郎吞吞吐吐道:“能,能帮我写封信吗?”
    “行啊,写给谁?”李泰初满口答应,却又疑惑了起来:“话说,九哥你不是孤儿吗?写信给谁?”
    九郎挠了挠头,看了看正在收拾衣服被褥的七郎和睡着了正在打鼾的八郎,低声道:“给将军之女,王嫱。”
    李泰初惊讶的看着九郎,低声道:“我记得嫱姐比你大几岁吧?而且还是寡妇,带着个孩子。”
    九郎突然沉默了,良久,他才低声道:“大五岁,那个孩子……其实是我的。”
    李泰初震惊的看着九郎,这里面信息量也太大了。
    九郎声音低沉着,说道:“几年前,我和你一般大,嫱姐与我在一次意外中就……当时她已经成婚了,没有孩子,所有人都以为嫱姐无法怀孕,他丈夫也对她很不好,只是迫于压力,无法和离,所以我们以为,就一次不会有什么的,可是后来,医生说她丈夫根本生不了孩子,那时,已经晚了,嫱姐已经怀孕三个月,无奈之下,嫱姐只能选择离婚,然后说自己在外面偷男人。”
    “……这几年,嫱姐过得很苦吧?你为什么不和义父说?”
    “……我没脸。”九郎捂着脸,泪水无声的流下来:“这两年,我为了保护将军,没与她见过一次面,我心里愧疚,哪里还有脸说这件事情,我想等到我有钱,再风风光光的娶她。”
    李泰初默然,感情的事情,很难分辨对错,他能做的,只是为九郎写一封信。
    九郎轻声口述,李泰初默默记录,写了几百字后,他已泣不成声,七郎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
    他拍了拍九郎的肩膀,然后将他搂入怀中,让他尽情的哭泣。
    这么多年,他们十一个人早就比兄弟还要亲,七郎没有听到九郎说的那些话,他也不准备问,他只是,想借九郎一个肩膀。
    李泰初揉了揉鼻子,眼睛里面有点红,他笑道:“眼睛里面进东西了,这土房不会垮吧?”
    七郎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九郎听到这话,哭着笑了:“怎么可能,出了事,兵部非得追责不可。”
    李泰初笑了笑:“九哥还有什么要写的吗?没有我就把信封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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