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看着这张纸的时候,却冷不丁听见身边发出了“簌簌”的响声。
    等我转过头看时,却是若雪。我一看她的脸上煞白,满脸都是惊惧的表情,我不由得吃了一惊!
    要说若雪警官平时就带着几分稳重,更何况她还是刑警出身,什么东西竟然能把她吓成这个样子?
    等我顺着她的目光一看,这一下,把我也给吓得全身向后一退!
    原来走得近了这才看得出来,在那个占据了一面墙的铁架子上面,摆着的数不清的玻璃罐子里面,浸泡的竟然全是人身上的器官!
    这里面数量最多的就是人头。在暗黄色的液体里,一个个被泡得发涨的人头上,一幅幅面容臃肿的脸,看起来真的是让人心头巨震!
    这些人头有的是完整的,但是大部分都被人整齐的切下来了一部分。在玻璃罐的液体里还有星星点点的悬浮物,有的瓶底上还沉着一层血浆。
    这一张张的人脸,在弧面玻璃的扭曲下,有的木讷、有的诡异、有的狰狞、有的痛苦,表情千奇百怪。
    我这一眼看过去,这样的人头罐子,竟然不下一百个!
    除了这些,还有被从人身上切割下来,解剖之后看不出是什么器官的脏器。有带着长长一根视神经的人眼珠。甚至还有三、四十个不同大小,未出生的婴儿!
    “我艹!这小子杀了多少人?”我看着这些,就觉得嗓子里一阵干哑。极度的紧张让我说话的时候都不自然了。
    若雪和九如一言不发的跟着我,我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向我一样,也是这样一个个仔细的看着过来的。她们要真是和我一样一路看过来的话,我得佩服这俩妞的心理素质了。
    我一边走一边说道:“罐子上面标签上的日期最早是2005年的,这说明这个卢陵从15岁那时候,就开始杀人解剖了!”
    “所以不管他学得是什么,要是用这样苦行僧的态度一做就是十几年,那他都可以称得上是那个领域的专家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很快就顺着铁架子,走到了地窖的另一头。
    在铁架子的末端,罐子里面泡着的东西,已经让我们越来越看不懂了。
    各种器官显现出来的颜色,明显开始向着越来越重的黑色发展。我居然看见了一个大约只有拳头大小,还拖着长长的尾巴(脊椎动物的胚胎状态都是这样的)的婴儿。这个眼睛还没睁开的死婴,居然带着一口狰狞的尖利牙齿!
    然后,还有一个硕大的,相当于正常人三倍的大脑袋。那上面浮肿凸出的眼睛,简直比一颗网球还大!
    “看来他已经从研究,开始转向活体实验了…啊!”
    我正说着话,却猛地失声叫了一声!
    在我面前的一个玻璃罐里面,我看见了一件无比熟悉的东西!
    这是一只人手,但是却像是鸡爪一样干瘪枯瘦,这只手上的皮肤就像是墨黑色的鱼鳞一样,最关键的是,在这只手的五只手指尖上,赫然生长着一副尖利的爪子!
    这个小子研究的,难道是…僵尸?我在心里,猛的想到了一个念头!
    当我再向前走的时候,已经到了铁架子的尽头。我们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地窖的另一端。
    我猛然间,在鼻子里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当我的目光四下寻找的时候,却发现这血腥味是从那个不锈钢的水槽里面传过来的。
    我走到了水槽的前面。发现里面已经被擦洗的干干净净。
    水槽大概有一个浴缸那么大,金属的质地被擦得一尘不染。我低下头细看的时候,却发现水槽的入水口异常的粗大。当我向着那里面仔细看,在入水口的深处,我发现了三片像是螺旋桨一样的叶片。
    “这是什么?”我转过头问若雪。
    只见若雪离开那个惊悚的铁架子远一点以后,脸色也终于好了一点。她低头顺着我的手指看了一眼,然后说道:“这是厨房垃圾处理机,外国人用这东西的比较多。”
    “这里面的叶片可以绞碎厨余垃圾。直接绞成泥,就可以冲进下水道…呕!”
    若雪说到这里的时候,她似乎是猛地想到了什么,顿时就干呕了一下,差点没当场就吐了出来!
    我也立刻就明白了!
    这个地下室里面又没有厨房,哪来的厨余垃圾?这分明就是卢陵处理尸体的地方!
    这个爱干净的家伙,就是从这里把做完实验以后,把剩下的尸体绞碎成肉泥以后,顺着下水道冲走的!
    “这血腥气很新鲜,应该还不到三个小时。”我看着这个黑洞洞的下水道口说道:“不知道这是那两个警员,还是那位街道干部?”
    “他…他知道有人按着画像来找他,自己的罪行早晚都要被人发现。可是这个时候…”若雪难以置信的说道:“他明明知道我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还在这里照常解剖了那个被他杀害的警员?”
    “不但这样,他还从容不迫的收拾好了解剖以后的现场,干净利落的处理了尸体。然后他才离开!”我捏着自己的鼻梁,尽力让眼睛舒缓下来:“看来这家伙,是个一点人性都没有,也没有一丁点感情的疯子!”
    我心道:这样的做法,说明这个卢陵不但不在乎别人的命,甚至连他自己的命他都不在乎!
    这是个什么怪胎啊!我在心里郁闷的想着。
    然后,当我打开了水槽边的铁柜子,发现一股阴冷的空气从柜子里面飘散出来。原来这个柜子是一个冰柜。
    在柜子里面,是一具穿着警服的年轻男子的尸体,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穿着碎花裙子的女人。
    “这是其中的一个警员,和那位街道干部的尸体。”我关上柜子,对身后的若雪和九如说道。
    “你怎么不看看,他们是怎么死的?”若雪看我关上了柜子,连忙对我说道:“这样,你可以借机了解一下他的杀人手段!”
    “不用看了,”我摇摇头说道:“这两个人脸上惊骇欲绝,双眼圆睁,是活活吓死的!”
    “这个警员是你同事,”我对若雪说道:“你一定认识他,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惊恐了,你就别看了。”
    “看了以后,想忘了是很难的。”我淡淡的对若雪说道。
    听我这么一说,若雪这才明白过来,“谢谢你,”她小声对我说了一句。然后用力抓了一下我的胳膊。
    等我们绕着桌子再往回走的时候,这面墙的书架上,全都是各种书。
    这些书都很干净,一排排的书脊在外面露着。
    我一眼看去,就看到这里面有陆游的《老学庵笔记》。有“金门羽客”王文清写的《上三代炼丹术考》,有卢梭的《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居然还有《如何让大脑帮你做出正确选择》这样的科普读物。
    我这一眼扫过去,就看见了包括炼丹术、志异笔记、神经外科、社会学和哲学好几类的书。
    我的心里十分惊讶!没想到这个卢陵在研究的学问,竟然涉猎了这么多的学科!说实话有点惭愧,这些书就算是拿出任意一本来让我啃,我都未必研究得明白!
    这些书不知道卢陵是从哪里得来的,也不知道在这个年青人前半生的时间里,他又是怎样的解读吸收这这些知识的。
    然后,他最终把这些知识变成了桌子对面的玻璃罐子里面,那些诡异的实验品!
    我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手指尖顶在书架的横档上,一路轻轻的从上面抚过。
    就在我的前方两米远的地方,我的噬魂血眼的视力,又一次受到了阻碍!
    那里是书架的一部分,大约有齐胸高,像是脸盆那么大的一块。
    我的血眼穿不透,就意味着,那里是被卢陵设下了禁制的地方!
    他到底藏起来了什么东西?
    我正要快步向那边走过去,却猛然间停下了脚步!在我的指尖上,我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就在我的手指滑过的书架横裆的时候,上面有一块地方,不像周围一样光滑,而是略微显得有点粗糙。
    我并没有急于去看前面藏东西的地方,而是把目光凑到了书架的横裆上,那块有点粗糙的位置。
    只见横档上面,在光滑的漆面上,有一行似乎是用钢针划出来的极浅的字迹。
    这些字,每一个都只有黄豆大小,又非常的浅淡。所以我就是把眼睛贴在书架上,也很难看清。
    当我仔细辨认以后,发现那行字迹写的是:
    “当你凝视着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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