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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发现的时候,案发现场红叶阁。
    陈家人脸色数遍。他们不是第一批到现场的,但当时场面有不少人看到,已经传遍了京城。说什么的都有,但居然有那么多的人相信,是陈崇欲行不轨,萧安澜自卫杀人。虽然在场所有人都不相信那是真的,但百姓们都信啊。
    安澜得意的笑道:“你们先前骂我,污蔑我,也就算了,本公主大人大量不跟你们计较,若再是喋喋不休没玩没了,我就说是陈崇要侮辱我,我不得不自卫。这样一说,你们说我是有罪还是无罪?”
    “不要脸!”方程脸色涨红,半晌蹦出这么一句来。
    安澜奇道:‘您居然还知道有脸面这个东西,果然博学。刚刚不是还说是我勾引你儿子吗,不如我承认好了,你看如何?反正人都死了,身后留下个什么名声也无所谓了,对吧?”
    李征却道:“孰是孰非自有公论,你且不可乱说!”
    安澜连看都不看他,没听见一般昂首道:“你们陈家啊一定是坏事做尽激起公愤,不然怎么会有人杀了陈崇还想着帮我洗脱罪名,真是个好心的杀人犯啊。”
    “你,你……”方程气的说不出话来,陈家人无语沉默。他们自是知道方程的打算并不只是为子报仇,还想着顺便除了这个刺她眼睛的孽种,安澜的话一出,他们也要想一想,若真惹急了安澜,不顾脸面的乱说,他陈家的脸面该往哪里放?原想着安澜身为女子,总该顾忌颜面,那种有损身家清白的话打死也不能说,不成想,这是个不要脸面的。这就不好办了。
    安澜话已说完,转身走出大堂,说着:“退堂,我要回牢房了。”甩下一屋子的人,自顾走了。
    韦经等大理寺官员目瞪口呆,还真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犯,“退堂”二字是他的话,哪是她能说的!
    然后,纪涵站起来走了。
    李征跟在身后也要走,却听方昭一声:“站住!”李征回头:‘方家叔父,何事?’纪涵也停步,只是仍背对着众人。
    方昭走出来两步,铁青着脸道:“今日这事,你要给我个交代!”
    韦经脸也黑了,今日这些人是怎么了,怎么个个都不拿大理寺当回事了,刚刚走了一个嚣张跋扈的,这一个又要拿大理寺的公堂审家室了吗?真恨不得把他们都赶出去!可是不敢,方昭官职没他高,可人家老子厉害啊,门生遍天下,说不准得罪了一个就有哪个想不到的给自己背后来一手,还是忍一忍吧。
    李征自接下那一棍之后脸色便变得苍白,但神色平静,说道:“恕小侄愚钝,不知做错了何事?”
    方昭强忍着怒气:“你若还想做我方家的女婿,便别再插手此事,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这是拿婚事相胁吗?也难怪,本就有些尴尬的关系,如今是彻底摊开了。方昭本不属意李征,奈何女儿愿意,且当时他前途十分看好,这才勉强同意。今日李征当面护着那女人,算是触到了他的底线。
    李征先是一呆,纪涵已出声道:“征儿,此事与你无关,有我在此,还不到你出面的时候。”李征苦笑着遥遥头,看向方昭道:“没想到方叔父也是如此是非不分,一定要把旧怨扯进来小侄无话可说。可是,小侄是师父养大的,也是师父传授了一身技艺。李征无父,早已把师父当做了父亲。萧安澜便是妹妹。若真是她杀了人便罢,如今明显是叔父等人迁怒于她,让李征如何置身事外?”
    方昭吐着气,怒视着李征:“你是宁要这一对狼心狗肺的父女,也不要方菲了!”
    李征:“不是小侄不要方菲,是叔父不该拿儿女大事胁迫。方菲那边,小侄自会澄清。”
    方昭已气的大笑:“好,好一对至亲的师徒,连行事做派都学了个十成十!”同是为了萧家的女人,负了有婚约的方家女。“我早该看清了你们的嘴脸,是我糊涂,误了方菲。好,好,纪太傅果然言传身教,教出个一模一样的负心郎!”
    李征摇着头,简直不可理喻。纪涵什么也不说了,提步就走。李征还是对着这边众人作了一揖,转身快步跟上师父。
    方昭夫人忍不住大哭:“只是做的什么孽啊,我的女儿啊……”
    方昭大喝:“别哭了,哭什么哭,该笑才是,趁早看清了这小畜生的真面目,免得女儿日后委屈!回家,退婚!”
    李征追上纪涵,想先送他回府。上了马车,纪涵一言不发,看都不看他一眼。李征心中忐忑了一路,直到马车停步,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纪涵才道:“伤势如何?”
    “不碍事。”
    纪涵看着他,面上很严肃:“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不然就是害她!”
    “可是,师父你只有一个人……”
    “多你一个,却会引来更多是非,更多怨恨。”纪涵不容拒绝,“想想方菲,她有多无辜!安澜不是个脆弱的孩子,大梁也不会让她有事,你不必多虑!下车去吧。”
    “是,师父。”李征下了车,看着马车赶了进去,门也被关的严严实实。
    师傅的意思,他明白。
    方昭夫妻回了家,方昭径直走进后院方菲的住处。方夫人被安澜一脚踢得不轻,怕丈夫说话没分寸伤到女儿,拖着隐隐作痛的身躯也跟了上去。
    方菲正在房中,呆坐在桌子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方氏夫妻进去,她慌忙站了起来:“父亲,母亲。”
    陈崇与方菲自幼常在一处玩,陈崇一死,方菲也十分伤心,脸色很不好,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
    方昭看到女儿心中先是一痛,但又想长痛不如短痛,便开口道:“菲儿,为父有一言,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听为父的,你要知道,父母是绝对不会害你的。”
    见方昭说的郑重,方菲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小心问道:“父亲,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方昭道:“你自幼便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在婚姻大事上,你执意要等那李征,父母也随了你,只要他李征对你好,纵使为父对他不甚满意也无妨。可我看今日之事,他亦非良人,不如趁早退了吧,为父必为你再寻一门合适的亲事。”
    方菲心里一惊,想来必是今日堂上发生了什么事让父亲生气了。李征是纪太傅的徒弟,那一位又是纪太傅的女儿,必是要先站在师父那一边了。如此一来,父亲生气也是必然的了。方菲先是对着父亲盈盈一拜,柔声道:“若是征哥做错了什么惹怒了父亲,女儿待他给父亲母亲陪个不是。”
    这就是不愿了。
    方昭忍了一天的怒火再无法控制,暴跳如雷道:“你怎么就这么愚蠢,从一开始就是你上赶着等他,上赶着托媒定亲,我方家的女儿嫁不出去了,要这么厚着脸皮去求人娶不成!”
    从小到大,方昭还从没对女儿发过这么大火,方菲先是一惊,又羞又急,眼泪登时喷薄而出。“父亲,非他不嫁的话女儿说不出口,可女儿总也等了这些年,再多等些时日,等的他心里有我了再嫁不迟。”
    方昭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了,在屋中来回转了两个圈,指着方菲怒道:“你可知今日公堂之上我们看到了什么?他,跟那个害死你表兄的小贱人拉拉扯扯搂搂抱抱,还替她挡棍子。他心里有你?他的心早就被那个小贱人勾去了!”
    方菲睁大了眼睛:“父亲,定然是有什么误会,公主都已经祝福过我和征哥了,还送人来帮我准备嫁衣,她和征哥是清白的。”
    “清白?若果真清白,就不该插手此事,这事跟他没关系!”方昭不屑道。
    “怎会没关系,纪太傅是他师父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怎能不为师父出头!”原来方昭是气他站在纪太傅一边,这就好办了。方菲暗自松了一口气。
    方昭想了想堂上的细节,似乎李征并无过分举动,他自己口中的“拉拉扯扯”不过是打斗中难免的,似乎那女人要打姐姐第二巴掌的时候,是他攥住了她的手,这样一想,他也不是完全不管岳家人。突然想到的这一点,让方昭火气散了不少。可是李征当场拒绝了他这个未来岳丈的提议,又让他耿耿于怀。
    方菲看着父亲脸色数变,知道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走过去抱住父亲的胳膊,正要再开解几句,只听下人来报:李家少爷求见。
    姓李的,他们比较熟悉的似乎只有李征一个。方昭登时找到了发泄渠道,一边大步走出去一边喊着:‘叫他去前厅等着!’方菲忙提着裙子扶着母亲跟过去。
    李征等了没多久,方昭就气势汹汹的过来了,进来就怒道:“你还有脸来我方府,你等着,我这就将你送定的东西找出来给你带回去!”李征一揖到底:“方家叔父,还请听小侄分说。”方菲还没进来已喊着:“父亲,你就让他解释清楚吧。”方昭无奈,恨恨跺脚,重重坐在厅中太师椅上,把头扭到一边。
    李征站直,看向方昭:“叔父可还是在怪小侄在大理寺不顾亲戚情分,袒护萧安澜一事?”
    方昭道:“不怪,人家是你亲师父,比我们亲,你护着人家应该的。”这么酸的味道,李征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此事方菲母女也进来了,李征忙问道:“婶母可看过大夫了?”方菲一惊:“母亲您怎么了,受伤了?”
    起码还记得自己受伤了,方夫人心里一软,摆摆手:“没什么,这一回来就先去看了菲儿,还没顾上。”
    李征看向方菲:“还是赶快请位大夫看看吧,萧安澜是练过武的,也不知下没下重手,还是看一看放心一些。”
    “什么?公主打了我母亲!”方菲惊道。李征道:“当时乱做一团,都怪我,没看顾好婶母。”
    方昭重重“哼”一声,这才知道该看顾谁了?方夫人却是微露笑意,起码这孩子还知道关心自己,比只顾着自己生气的丈夫都强一些。当时的情形那么乱,他站的地方正在萧安澜身后,怎看得到她伸腿来踢?“唉,也怪不着你,当时,太乱了。”
    李征看方夫人面色微红,不像隐忍不发的样子,暂时放下心来,继续对着方昭道:“叔父若愿意听小侄解释,那小侄便把今日失礼的缘由说一遍。”看方昭没有要他闭嘴的样子,便说道:“陈崇之事,疑点重重,想来叔父也知,凶手不大可能是萧安澜,为什么还要跟着国公夫人无理取闹呢!”
    方昭怒道:“谁无理取闹,你小子把话说清楚!”
    李征一点没有被吓到:“背后说人长短,不是君子所为。可国公夫人未免太心胸狭窄了些,二十年前的旧事早已了结,偏要处处为难于她,难道不是无理取闹?”
    “死的不是你家的人,你当然不放在心上。”方昭嗤之以鼻。
    “害了师娘的是梁帝,不是萧安澜甚至不是她母亲,国公夫人这仇记错人了吧。难道是因为惹不起梁帝,便柿子捡着软的捏,欺软怕硬!”
    “混账!”方昭站起来左右看看要找东西砸他,偏干干净净的连只茶碗都没有。转身要搬刚刚坐着的太师椅,还没搬起来,妻女一左一右上来按住他,叫着:“老爷,别气坏了身子!”“爹,息怒啊!”那椅子本就笨重,又有两人拦着,方昭更搬不起来。
    李征却还没住口:“萧安澜初来乍到,又没在宫中住过,怎么知道哪里有无人居住的宫殿,又怎么使得动宫女替她引出陈崇?这么多疑点叔父等人都熟视无睹,难道不是借着陈崇之死报私仇!国公夫人简直枉为人母!”
    “你闭嘴!”方昭气的直哆嗦,指着李征,“你给我滚出去!”
    方菲走过来劝李征:“征哥,你也少说两句。”
    李征看着方菲说道:“方菲,这件事你看明白了吗?安澜不是凶手,是你姑母硬要诬陷她,你劝劝你爹吧,不要跟着你姑母胡闹,皇上英明神武,不会一直纵容下去的。大梁太子马上要到了,如果国公夫人还一味痴缠,为了两国大计,皇上也不会不管的!”
    方菲回头看了一眼父亲,拉着李征就走:“你跟我细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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