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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崇头被打的歪到一边,不出声。陈平忙拉住妻子的手:‘你干什么,这么多人面前……’
    方程道:“我今日丢的人还少吗,再丢一次也无妨!”说着又要打。陈平拼命拦着:“你还不快和你母亲解释,为什么你的金牌在她手上!”
    陈崇道:“父亲愿意听,便去书房吧,孩儿慢慢和你们说清楚。”说完自己先朝着书房方向而去。方程道:“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来!”怒气冲冲跟了上去,陈平忙也跟上。
    到了书房,陈平关上房门:“有什么,你就说吧。”
    陈崇“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孩儿不孝,那金牌是孩儿给她的。目的,就是阻止母亲步步紧逼为难与她。”
    “好啊,你果然被那贱人迷了心智,你……”方程又要打。陈崇已喊道:“不是母亲想的那样!我要阻止母亲不是为了帮她,而是保护我们一家啊!”
    “你说什么?”不仅是方程,连陈平都不解了。
    陈崇看着二人,脑子里东西太多,怎么用最简单的话说清楚,他要好好想一想:“这萧安澜心智坚韧狡诈,母亲你不是她的对手,与其彻底激怒她让她彻底撕破脸,不如让她安安静静的待几天回去。如今她不过几句话,就害的母亲失了诰命身份,母亲你还不明白吗?她是皇族,母亲你最多羞辱她,却伤害不了她,她却是可以伤害母亲你的!”
    “我会怕她,一个黄毛丫头!”方程气的简直要笑起来,脸孔都有些狰狞。
    “母亲不怕,我怕。”陈崇平静的说着,似乎承认自己畏惧一个女人并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
    方程冷笑着:“她爹他娘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我会怕她?”
    陈崇:“他们在母亲面前认输,不是怕了母亲,而是因为姨母的事,他们心存愧疚。姨丈连窝阔伦都不怕,会怕一个深闺妇人吗?”这种实话,二十年了没人敢说,如今却被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一口说破,方程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们不愿与母亲认真计较,可萧安澜会。她没做过对不起母亲的事,反而是母亲您害她自幼没了父亲,您说,你们两个谁更恨谁?”
    “哼!”这是实话,方程一向以明理自诩,所以没有反驳。
    陈崇继续道:“母亲说她黄毛丫头不足为虑,是因为母亲不知道这几年她都做过什么。她根本不曾随什么师太云游,她在北境魏源的大营里一待就是五年。”
    陈平夫妻这才看向陈崇,他是从北境回来的,必定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大名鼎鼎的乌云百骑就是她一手教导出来的。”
    “什么乌云百骑,没听过。”方程不屑道。陈平到底是男人,还关心天下大事,忙说道:“我知道,很厉害的一只队伍,据说是扫清了草原境内的马贼,是她干的?”
    方程道:“那又如何,带一些厉害的士兵,谁都能做到。”语气已不似先前那么不以为然。
    陈崇继续:“如果只有这些,也不算什么,还有一些事,只是孩儿没有证据,不过大概可以推测出就是她做的。”
    “什么?”陈平忍不住问道。
    “我们怀疑,草原上近几年的动乱都是她暗中挑起来的。有一个马匪头子当面指证了她,可是不久就被灭口。还有一个可以算是她心腹的人,与她反目站到我和李征一起,在从北原回归途中,神不知鬼不觉就失踪了,我们全中了迷药。”
    “无能!”方程骂道。陈平不忍,怎能这么打击孩子。
    “是,孩儿无能。这样无能的我和李征,还能在全军大比中拿到头名,可见我大周的军队也不过如此。我们拿什么和她斗!”
    陈平扶起陈崇:“起来,快起来。”方程没有阻拦。
    “你的苦心,为父明白了。”陈平说着推门走出,叫来了管家。
    “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命令,夫人不许出门一步,你听明白了吗?”陈平大声吩咐着。
    方程一呆,反应过来直扑上去:“陈平,你敢!”管家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国公爷今天,这是怎么了?陈平一手推着方程,一边再对管家说道:“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管家忙应着,这里毕竟是国公府,做主的究竟是国公爷啊。
    陈平双手控制着发狂的方程,厉声道:“夫人暂且忍耐几日,待那安澜公主走了,为夫自会还你自由,到时再向夫人赔罪!”说完双手一推,快步走了。成亲二十多年,他从没这么强势的对待过夫人,他的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忐忑着。
    方程彻底呆住了,自她懂事以来,身为学士府的大小姐,旁人羡慕她,赞颂她。成亲之后,夫君敬重,儿子争气,从来顺风顺水,享受着别人的敬畏。如今,那个女人的女儿一来,她什么都没有了。
    冤孽啊!
    方程眼前发黑,身体摇摇欲坠。陈崇忙上前扶住她,着急问道:“母亲,母亲!你怎么了?”方程模糊的视线重新聚集在一起,心中恨意翻滚,一时竟又有了力气,推开陈崇:“你给我滚……”
    “滚!”
    “母亲,你先冷静几日吧,我和父亲会好好照顾你的。”陈崇害怕面对这样几欲疯癫的母亲,转身大步离去。在方程看不到的地方吩咐了下人好生照顾着。
    皇上愤而退朝,百官各自退去。无人理睬,安澜这才想起来召自己来的其实是太后。心想太后的麻烦这该也算是解除了吧,不过还是要过去探望一下。毕竟她是她故国来的亲人。
    太后已经知道了朝堂上发生的事,这个安澜实在是太机智了,几句话不仅解决了纠缠不休的卫国公夫人,还让皇上离了威,看来女人啊,还是要聪明些才好。只是不知道,那个安乐是不是也如此呢?
    要知道皇上继位三年,这三年怎么过的太后看的清清楚楚,那几乎就没有一天不被大臣们指摘的。奈何她的身份让她不好说话,看着儿子受气,她也憋屈啊。如今,安澜让他们看清楚了,冒犯君威,是要受罚的。
    安澜啊,能多住一些日子吗?
    安澜进入太后的寝宫,正要行礼。太后已亲自走过去扶住她的肩膀,微笑着说道:“跟祖姑母这么客气干什么,以后不要再行这些虚礼,快来坐再祖姑母身边。”安澜谢了恩坐过去。
    太后拉着她的手温和道:“祖姑母就知道你这孩子聪明,肯定能帮皇上让那帮老臣哑口无言。还让那卫国公夫人再不能进宫来烦人,也算为你母亲报了一箭之仇。”
    安澜谦虚道:“皇舅舅英明神武,自能解决这些麻烦,只不过顾念这些臣子卫国效力,不好过分驳了他们的面子。不过安澜年幼无知,又不在大周久留,所以无所顾忌,得罪人也不怕,这次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太后点头,安澜不仅聪明,又不居功,实在让她心生欢喜。忍不住拉着她的手道:“你这年纪也不小了,也不知定亲了没有,不如……”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安澜抢着说道:“安澜已打定主意,这辈子都陪在母亲身边。这几年都没好好陪过母亲,后面的日子,安澜定要好好尽孝。”
    “这样啊。”太后明显的失望了。她本想让她也留在宫里算了,就算不行,留在大周嫁给勋贵之家也能就近帮助他们母子,现在看来,不大可能了。这也难怪,长宁只有这一个女儿,怎舍得她远嫁,更何况是大周?
    安澜看看左右,太后年纪虽大,却还没糊涂,精明的很,一见就知道安澜有秘密的话要说。便道:“你们都出去吧,哀家要和安澜公主说些体己话。”
    “是。”宫女嬷嬷都退了出去。
    安澜神情郑重一些,说道:“安澜今日上这朝堂上走了一遭,依稀看出一点端倪,特斗胆对祖姑母说几句话,若说的不对,祖姑母要恕安澜年幼无知,不要怪罪。”
    太后嗔道:‘这是什么话,有话就直说,什么怪罪不怪罪的!’
    “是,”安澜便道,“安澜在这朝堂之上,发现大臣们自恃年老功高,似乎对皇舅舅不怎么恭敬,动不动就一群人逼皇舅舅表态,哪里有一点臣子的姿态!皇舅舅金口玉言,说了他们就该照做才是。怎么情形倒像是反了过来。而且居然没有几个人帮着皇舅舅说话,简直是藐视君威,都该拖出去打板子!”
    太后叹息一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皇儿年幼,先皇虽悉心教导,但毕竟经验不足,很多事情都要依靠大臣们多思量思量。他又一向尊老,免不了纵的这帮人越发刁滑。偏祖姑母不好多言,只能让皇儿自己想办法解决了。不然,这后位又怎会这么轻易便给了虞家?”
    安澜忙道:“祖姑母这样做,便是帮了皇舅舅最大的忙!”
    太后看向她,有些不解。
    安澜解释道:“今日在朝堂之上,安澜突然想到,皇舅舅之所以孤立无援,便是因为祖姑母您啊!”
    “你说什么?”太后不悦。
    “因为您大梁公主的身份。”安澜紧着补上一句,“朝中没有外戚,是利也是敝。”
    太后想了想,没错,是这个理。皇上初登帝位,要与大臣争权,若是自己有娘家人帮衬着,那就容易多了。只可惜自己娘家虽强,奈何远水不救近火,根本帮不上忙啊!
    “可是有皇后啊,皇后一家也是家大业大,怎么也没帮上忙?”太后又想到一点。
    安澜冷笑:“公主和亲之事两年前便有了眉目,虞家又怎么敢全力帮扶皇上?万一皇舅舅大全在握,又有您偏向故国,皇后的位子还坐的稳吗,那岂不是给安乐做了嫁衣!”
    太后眼前一亮,对啊,虞家的态度一直怪的很。以虞家的树大根深,要送给皇上几个心腹那还不容易,偏他们没有这么做,原来症结在这里,是怕皇位稳了后位不稳。
    太后气道:“真是小人之心,皇后好好的,哀家怎么可能为了自家孩子想废就废呢!”就算她心里动过这个念头,此时也是绝不肯承认的。
    安澜不动声色:“祖姑母心胸坦荡,奈何小人难免戚戚。所以,安澜以为,他们是在观望,看安乐进宫之后,祖姑母和皇舅舅的态度。”若果真有偏私之举,你这皇帝还是继续憋屈着吧。
    太后看向安澜,眼神中充满感激:“还好你提醒了祖姑母,不然,日后但有一点疏漏为人诟病,恐都会让虞家人多心。要不还是娘家人贴心呢,这个道理这么简单,祖姑母是身在局中看不透,可身边之人也没个提醒的,唉……”
    安澜忙谦虚道:“这偌大的后宫都要祖姑母操心,您又没亲上过朝堂,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欺负皇舅舅,难免没往这方面想。安澜也是看到众人都指责安澜,却只有皇舅舅一人愿意帮安澜才突然想到的。”
    太后握着安澜的手,心里开始寻思,这先前的许多想法都要改改了。故国再好,却不能保证她们母子在大周日子过得顺遂,所以也只有先站稳脚跟,再徐徐图之。只有,先委屈安乐了。
    太后叹息连连,安澜贴心的说道:“祖姑母可是怕怠慢了安乐?”
    太后点头:“是啊,她是我们大梁的金枝玉叶,为了两国百年和睦,远离故土,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大周,能依靠的也只有祖姑母这一个亲人,本来还想着好好补偿与她,可是,唉……”
    “祖姑母,这就是您多想了,身为公主,为国远嫁,是她的荣耀和责任,您当年离家,远赴大周,又岂知今日尊荣?不过是为了大梁勉力为之。皇舅舅能有今日,是您辛勤培育,教导有方,这一切都是您自己的功劳,不是大梁给的。”
    这话说到太后心眼里去了,众人只看到她有公主之尊,又岂知这二十多年她兢兢业业唯恐一步踏错,这内中的辛酸苦楚又能给谁诉说?太后简直要落泪了,知音啊!
    安澜继续道:“所以人各有命,后面走出一条什么道来,是要靠自己的。安乐若争气,好日子自然在后头等着。皇家的女儿本就骄矜,您若还护着宠着,万一哪天跟皇后起了冲突,不是让皇舅舅难做吗!”
    没错,娘家人再亲,也亲不过儿子!
    太后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只是有些事还是要多嘴问一问。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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