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两只巨钳,连同那令人不寒而栗的血色蝎尾,迅猛残暴的同时向我挥舞过来,我下意识把手抬的更高,可丁点反应都没有,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僵硬在原地。
    血尾帝蝎冲过来的时候,我甚至能感觉到它席卷的空气,形成一股强大的风冲袭向我,巨钳上的锯齿和血红的尾刺呼啸而至,我咬着牙偏头本能的闭上眼睛。
    我原本以为这些东西切割在身上应该是难以描述的痛,可等了半天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异样,我慢慢眯起眼睛,再一次吃惊的发现,和刚才一样,血尾帝蝎又停止在我面前,身体开始不知所措的摆动,又显露出不受控制的不安。
    我有些茫然,目光落在我抬起的手上,刚才被摄魂蝎蛰伤的地方还流着血,我心里寻思,应该是我血的原因让血尾帝蝎畏惧,可为什么一会有用,一会又没用。
    我怯生生向前迈出一小步,血尾帝蝎立刻向后退,我尝试向后退,远离它那致命的巨钳和蝎尾,对面的血尾帝蝎并没有跟上来,烦躁不安发出低吼。
    直到我后背撞到什么,忽然感觉肩膀有潮湿的温暖,像是什么东西渗透进我衣服,慢慢偏头发现一只手从我肩膀处伸出,手掌的伤口血流如注,刚好滴落在我肩头。
    我惊愕的回头,看见站在我身后的是宫爵。
    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然看向血尾帝蝎,注视了好半天,这才肯定,它那如今畏惧的眼睛,自始至终看的都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人。
    刚才根本不是我阻止了血尾帝蝎,而是宫爵在搀扶我的时候,抬起了手,控制住血尾帝蝎的一直都是宫爵,或许最开始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直到我以为具有这个能力的人是我,试图把血尾帝蝎逼下岩壁时,距离宫爵太远,所以血尾帝蝎失去控制向我反扑。
    如今宫爵的表情比我还疑惑,可是在祖神之殿中,控制住蝴蝶女王的是我,当时宫爵也受伤,但蝴蝶女王在他面前完全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
    为什么这一次,面对血尾帝蝎的时候,宫爵却突然有了这种无法解释清楚的能力,而我却没有了。
    “你,你怎么会……”我疑惑的问。
    “不知道。”宫爵的反应更加茫然,他下意识看看自己的手,向前挥动,血散落出去,对面的血尾帝蝎竟然惊慌失措的闪避,血滴落在地上,蝎群瞬间散开,甚至不敢靠近。
    万象神宫中弥漫的瓦斯越来越浓,就连呼吸也变的困难,我们吸入太多的瓦斯,感觉头昏昏沉沉,意识都开始变的模糊。
    “别愣着,赶紧往上爬。”我大声对田鸡说。
    宫爵站在前面,蝎群竟然没有一只敢僭越,我拍拍宫爵的肩膀,示意他向退出万象神宫,在他的抵御下,我们沿着平台的支架向上攀爬,宫爵留在最后,身后的蝎群并没放弃追击,也跟着我们向上爬,但始终和宫爵保持着很远的距离。
    渐渐抬头已经能听见外面的夜风,我们应该很快就能爬出万象神宫,但后面的蝎群依旧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朝歌,把火柴给我。”后面的宫爵大声喊。
    “干嘛?”我问。
    “就算离开万象神宫,我们也没有脱困,后面的蝎群一样会跟着出来。”宫爵望望下面黑压压一片的蝎群,抬头对我说。“万象神宫以南北轴建造,我们从红白山进入,一路往北,上面应该荒芜人烟的沙漠深处,我们没有退路,这里是唯一能解决麻烦的地方。”
    宫爵说的我明白,似乎他的血能阻止蝎群的攻击,可问题是,宫爵能有多少血这样一直流淌,到了外面我们无险可守,就算宫爵可以暂时让蝎群不敢靠近,可总有血流尽的时候,不但他会因为失血过多有生命危险,我们到最后还是一样难逃一死。
    只是可惜了这万象神宫,这么庞大宏伟的建筑令人叹为观止,就这样毁掉多少有些不舍。
    “点吧,我是不惦记了,这哪儿是挖墓,咱们三人走一路毁一路,说到底,我就是没发财的命。”上面的田鸡重重叹口气苦笑。
    我把火柴递给宫爵,等到我们快要爬出去的时候,宫爵望着下面,犹豫了一下后擦燃了火柴,摇曳的火光被扔了下去,下坠中忽明忽暗,然后我们看见一团绚丽夺目的火焰从岩壁中爆裂出来。
    先是一处,然后变的密集,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岩壁开始猛烈的炸开,熊熊大火顿时弥漫在万象神宫中,升起的平台摇摇欲坠般猛烈的摇晃,我们连忙快速的爬出去。
    当我和田鸡把宫爵拉到外面时,一股冲天的烈焰从下面冲袭出来,只听见万象神宫内传出令人胆战心惊的爆炸声,紧接着在月色下,我们发现四周的黄沙开始陷落,我们站起身拉着叶知秋和凌芷寒,让白近和步东远赶紧跑。
    随着爆炸声便的低沉,黄沙陷落的速度愈发加快,宫爵点燃泄漏的瓦斯,导致整个万象神宫全被炸毁,巨大的建筑坍塌引起地陷,不断塌陷的黄沙,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只在沙海中潜行的巨兽,不时有冲天的火光,从还没完全被掩盖的缝隙从透出了,在夜色中格外的壮观明亮。
    我们头也不回一个劲往前狂奔,等到身后再没动静,气喘吁吁的回头,身后并没有什么异样,月辉下依旧是一望无垠的黄沙,只不过那座惊世骇俗蔚为壮观的万象神宫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们用一根火柴毁掉了已经保存千年的旷世杰作。
    黄沙瞬间便湮没一切,或许很多年后会有人发现一些残留的痕迹,但剩下的除了残垣断壁的废墟外,就只有永远无法解开的谜团,再也没有谁能目睹这座修建在沙海之下的宫殿。
    第212章 劫后余生
    望着月色下清冷的荒漠,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只不过腿抖的厉害,完全没有之前在万象神宫中,不惧生死的豪迈,若不是宫爵,如今我们三人怕是已经是黄沙埋骨。
    说真的,现在最想干的事,就是倒在地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美美睡上一觉,身体还没瘫软的倒下去,就被叶知秋紧紧拦腰抱住,她的脸埋在我胸膛哭的梨花带雨。
    我举着手,一时间不知所措,小时候她受委屈就是现在这样趴在我怀里哭,不过最后一次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长大后,总感觉我是借了她谷子还了糠,反正她就没正眼瞧过我。
    “这不好好的嘛,还没死你就哭成这样,像跟哭丧的一样,多晦气。”我轻轻拍了拍叶知秋后背。“好了,哥喜欢你。”
    叶知秋一愣,震惊的抬头看着我,顿时收声羞涩的看着我:“你说什么?”
    “喜欢你啊。”我一本正经的回答。“一直没告诉过你,打心眼喜欢你,你要是一直像小时候多好,长大了怎么性子那么冲,你说,咱两一起长大,我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看,怎么可能不喜欢你,我都想好了,等以后你嫁人了,你也别搬走,就住老宅子,哥帮你盯着,咱妹夫要是敢欺负你,我就……”
    “混沌!”叶知秋还没等我说话,一把将我推倒在沙丘上,头也不回跑的老远。
    “你翻脸怎么跟翻书一样,说变就变。”我躺在地上不知所措,冲着叶知秋背影大喊。“给你交心呢,怎么不识好歹啊。”
    “魏子还真没说错,你小子就是一个二愣子。”白近坐在旁边一边喘息一边摇头苦笑。
    “白叔,我可是命都不要保您周全,不带你这样过河拆桥挖苦人的。”我揉了揉摔痛的胳臂呲牙咧嘴说。“再说了,我怎么就是二愣子了?”
    “知秋的意思你没明白,她其实是……”
    “她意思是说,就你这一个哥,下次别再做让她伤心难过的事。”凌芷寒想说什么,说到一半就被宫爵打断。
    “给我看看你的手。”田鸡坐到宫爵旁边,掰开他的手掌问。“在下面的时候,你抬着手怎么就能让那些怪物不敢近身的?”
    “我哪儿知道。”宫爵也疑惑的看着自己手掌上的伤口。
    我回过神,目光落在宫爵的手上,为什么在祖神之殿能控制蝴蝶女王的人是我,而到了万象神宫,能驱赶蝎群的又变成宫爵,之前在下面命悬一线,根本没时间细细思考,现在我慢慢回想所有的事。
    唯神可见万象宫……
    在玉门关外的石室中,凌璇留下的地图只有宫爵能看见,那个时候我们并没有在意,就连宫爵自己也认为,可能是他的眼睛有问题,刚巧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红外光。
    可这样的话,我们在万象神宫中也看见过一次。
    就是在进入蝎巢前的石桥上,铭刻在石碑上的那四个字。
    唯神可进!
    我一直没有想明白这四个字真正的含义,曾经疑惑过,面对就连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也无法抵御的蝎群,到底有谁能安然无恙到底万象神宫。
    在数以万计的蝎群和被释放的血尾帝蝎面前,任何人都不堪一击,我甚至想到过,或许只有神能做到。
    可事实上,宫爵也可以。
    他的血令蝎群惧怕,甚至连沙漠霸主的血尾帝蝎也畏惧无比,只有他才能畅通无阻穿越蝎群。
    想到这里我看向表情迷惑的宫爵,白近年老体衰,逃出生天早已精疲力竭,他和步东远去旁边休息,凌芷寒去陪远远坐着,又不愿意正眼瞧我的叶知秋。
    我们三人围坐在火堆旁,凝望着摇曳的火光,我声音严峻的说:“凌璇修建万象神宫,很明显是在等某一个人,一个能在万象神宫中不被机关算计,能安然无恙到达万象神宫最深处的人,你们有没有想过,凌璇等的是谁。”
    “这怎么能知道,千多年前的事,谁知道凌璇在想什么。”田鸡摇摇头。
    我目不转睛看着宫爵,他很快反应过来:“我?你意思是说凌璇等的人是我?”
    “你好好想想,除了你之外,有谁能看见那地图,又有谁能不惧蝎群,就连最开始的黑金尸甲和奇穷,恐怕你也能控制,只不过当时你没有受伤,没发现这个能力而已。”我点点头说。
    “别瞎扯,我压根就不认识什么凌璇,何况千年前的人,和我能有什么关系。”宫爵说。
    “这不好说啊,咱现在可是知道了,万象神宫真正的秘密,凌璇除了用来隐藏那三条龙脉之外,万象神宫其实是一个船坞,用来停泊月宫九龙舫的,这样的船坞,我们在昆仑金阙也见到过。”田鸡把头探过来一本正经说。“别忘了,咱们从昆仑金阙中带回的死人皮脂,复原后可是和你一模一样。”
    “我也是这样想的,很多事联系在一起,似乎之间有着某种联系,为什么在昆仑金阙中有一个和你长的一样的人,而且昆仑金阙同样也和月宫九龙舫密不可分。”我点点头说。“如今唯一能在万象神宫中来去自如的只有你。”
    “这事我们之前就谈论过,打小我被师傅收养,从我记事起就没接触甚至都没听过月宫九龙舫,我压根不知道这些事,还是和你们在一起后,才渐渐开始接触这艘传闻中的宝船。”宫爵摇头斩钉切铁说。“我要真和月宫九龙舫有关系,你们说说,能有什么关系?”
    “一直没问过你,宫羽可有告诉过你的身世?”我认真的问。
    “问过,师傅只说我是弃婴,她悲天悯人不忍我自生自灭,好心收养,至于我身世,师傅她也不知道。”
    “管他呢,咱们来找万象神宫全是为了救掌柜,现在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想这些事干嘛,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田鸡说。
    “什么事?”
    “杜亦让我们找万象神宫,如今我们把这地给炸了,而且挖都挖不出来,你们说,咱们回去该怎么给杜亦交代?”田鸡说。
    “杜亦只让我们找万象神宫,并没告诉我们要找什么,而且也没说要完好无损,地我们给他找到了,其他的事和我们也没关系。”宫爵冷冷一笑说。“他要万象神宫,就让他自己来挖。”
    “我们真找到万象神宫了?”我深吸一口气,躺在沙丘上喃喃自语。
    宫爵和田鸡看向我,不明白我这话的意思,万象神宫简单点说,不过是一座宫殿而已,即便再雄伟壮观,充其量也不过是工程浩大金碧辉煌令人啧啧称奇的千年地底宫殿。
    万象神宫我们的确是找到的了,可对于我来说,那不过是一个更大的谜团漩涡,随着万象神宫的坍塌,有太多的疑惑和秘密长埋黄沙之中。
    我脑海里充满了无数无法解开的疑问,为什么凌璇会在这里修建一座停泊月宫九龙舫的船坞,她到底和月宫九龙舫之间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117局会在万象神宫中发现一具还有生命体征的女人,如果她就是凌璇,她又是如何存活了千年,而这千年来,凌璇到底在等谁,或者说,她是为谁建造了万象神宫。
    还有神秘的117局,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发现万象神宫,为什么要秘而不宣,甚至不惜清理掉到过的痕迹,还有,117局到底从万象神宫中带走了什么?
    最让我迷惑的是卓明风,那个从一开始我就无法看透的男人,一个充满了秘密的男人,到最后我也没能从他身上得知,为什么他的扳指纹饰会出现在几百年前的岩洞中,还有,他为什么会千方百计抢先一步毁掉对于我们来说,至关重要的碑文。
    怎么看卓明风都是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可偏偏是他三番五次救我们于危难,很难想象,如此冷漠的人最后居然会舍命救我,我甚至认识他的时间还没有三个月,以及卓明风临死前告诉我的那串数字,等等的一切交错在我脑海里,像是一团交织在一起无法整理出头绪的线头。
    最后是我一直不愿意相信和承认的事,人的掌纹是不可能改变的,同时,永远也不会有两个掌纹一样的人存在,可为什么,我的掌握会出现在万象神宫中,而且时间还是几百年前,我想起了,在陆乔墓中看见的那幅画像,就如同照镜子一般看着自己。
    那人又是谁?我又是谁?
    我们找到了万象神宫,不过仅仅找到了一座宫殿而已,原本以为在万象神宫的深处,能找到我们想要的答案,可再一次和以往一样,我们以为看见了迷宫的出口,以为触及到真相,可结果却是,等我们走到的时候,发现那只不过是另一个更大迷宫的入口。
    “想那么多干嘛,走一步算一步,看起来这些谜团,或许只有等到我们找到月宫九龙舫才能解开。”田鸡拍拍我肩膀轻松的说。
    “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万象神宫的存在再一次证实月宫九龙舫的真实,只不过,到现在我们并不清楚,那到底是一艘什么样的船,所有关于这艘船的传闻,起源便是从凌璇开始,甚至是月宫九龙舫这个名字。”宫爵重重叹了一口气说。“凌璇好像在刻意的掩饰和混淆这艘宝船的来历和真相。”
    “还有叶九卿……”我双手用力搓揉着疲惫不堪的脸。“在他的暗室中竟然有属于月宫九龙舫的东西,他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万象神宫,相信很快能见到叶掌柜,是该当面把所有的事问清楚了。”田鸡一边说一边向我伸手。“魏叔的烟袋给我。”
    他一提到将军,我心里莫名一痛,那个陪伴我十多年的人,如今阴阳相隔,直到现在我都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有时候总感觉他一直都在。
    我拿出烟袋交到田鸡的手里,他学着将军的样子,卷好三支烟,点燃后插在沙丘上,声音低沉说:“魏叔,您老一路走好,我们如今平安,您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找错地了,老东西干的是挖墓的营生,死了也上不了天的。”我拿起一支烟,深吸一口呛进肺里,剧烈的咳嗽,满眼全是泪水,分不清是被呛的还是心痛,那是我熟悉的味道,也是这十多年来,让我踏实安心的味道,有一种莫名的眷恋,我把烟重新插回到沙丘上,抹了一把脸,声音黯然。“老东西,在下面等着我……”
    宫爵忽然警觉的转头四处张望,看他神情就知道不对劲:“叶知秋她们怎么不见了?”
    我惊愕的望过去,刚才凌芷寒还陪着她坐在远处,如今两人已经没有了踪影,就连睡在后面的白近和步东远也离奇的消失,这荒漠之中除了我们,并没有其他人,我们惊讶的四处张望,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顿时感觉头昏沉,身体偏偏倒到,像是被人一棒敲击在脑海,眼前一黑倒在黄沙中……
    第213章 地下基地
    醒来时头昏沉的要命,像是浑浑噩噩睡了很长时间,但一直没有睡踏实,即便在昏迷中也依稀感觉到起伏的颠簸,起身时,全身像是快散架。
    我最后的记忆还是在荒漠中,和宫爵还有田鸡闲聊,然后……
    然后的事我完全记不起,但在昏厥前我似乎有听到脚步声,在当时除了我们之外,那里好像还有其他人。
    我连忙向四周张望,很快看见叶知秋和凌芷寒,还有刚醒过来的宫爵和田鸡,但却没再看见白近和步东远,他们也揉着头,看样子昏沉的难受,大家好半天才渐渐清醒过来。
    “这是什么地方?”凌芷寒看了一圈疑惑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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