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展顿时加快了脚步,奔走在走廊上。
    他回到班级的时候,跟自己的学霸好朋友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刚才看到有人在罚站。”
    他抬起眼睛,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用平稳地语调描述着不良少年的样貌。
    好朋友略微思索了一下,断言道:“哦,是他吧,就是我们学校著名的那个——”
    池展闻言,也吓了一跳:“他?”
    这个名字在池展听来,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因为他太出名了,比他们全校第一都要有名。
    每周一举行了升旗仪式之后,校长都在国旗下吹胡子瞪眼地点名批评某些同学,这个“某些同学”的名单里,每周都必定有他。
    他从高一进校以来,也几乎泡遍了校花级花班花各种花。
    “原来是他啊。”池展若有所思。
    “喔,你知道么,他最近好像在追我们班花啊。”好朋友对池展挑了个眉,露出一个看好戏的神情。
    池展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接着迅速地转移了话题。
    本来故事到这里就理应结束了。
    可是偏偏碰巧,池展从班花的空间那里看到了不良少年的留言,当时已是深夜,做完作业的池展心里一动,手指不听使唤地添加了好友。
    不良少年迅速地加了他,问他是谁,池展支支吾吾地说了自己是某班的人,就是不肯透露名字。
    虽然不知道姓名,但是他们还是奇迹般地聊了下去。
    就这样持续了一个学期之后,在期末考结束了的那一天,池展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脖子缩在围巾里,逃离了隆冬湿润而寒冷的风,正蹿到学校门口的小卖部里排队买关东煮,这时候手机“滴滴”地响了几声,他收到了不良少年的消息:“出来见一面吧。”
    摆在池展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见,二、不见。
    现在要是不见,以后肯定还会见的,他没有闪躲的必要。
    倒不如现在见一面,要是对方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想揍他……也没关系,他还有长达一个月的寒假,来平复一下心情。
    当他们见到面的那一刻,池展顿时觉得春回大地,天空都放晴了。这么形容丝毫不夸张。
    不良少年站在街边的行道树下,天上下着细碎的雪,他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敞开了,露出里面的深蓝色条纹毛衣,戴着一条深灰色的围巾,满不在乎地取下手套,点燃了一根烟。
    烟头烧得通红,雪和手指白得晃眼。
    池展看得出了神,站在一边,举步不前。
    不良少年注意到旁人的视线,冲他低声道:“看什么看。”
    “……”池展顿时觉得掩面丢尽,产生了想遛的冲动,还没转身,就听见不良少年出声了。
    “等等,”不良少年眯起了眼睛,道出了池展的网名,“你是……玻璃一般的水晶?”
    池展一愣,点点头,一张口呵出白雾:“……是。”
    可喜可贺的是,不良少年并没有揍他。
    他们如同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在大街上纵情地晃荡。
    下雪天其实也不怎么冷。
    池展这么想着。
    “冰淇淋,吃不吃?”不良少年对池展露出雪白的牙齿,指着前面的甜品店笑道。
    怂如池展,当然不敢在冬天吃冰,他果断地摇了摇头。
    不良少年不屑地笑:“啧,没劲。”
    然后他把手里的伞扔下池展,独自一人迈着轻快的步伐跑了向店门口。
    池展远远地看着他和雪交织融合,那一瞬间,心里是更加真切的悸动。
    他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在雪里奔跑的背影。
    当时玩了很长时间,夜幕渐深,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池展还是第一次在外面待到这么晚,从刚才就开始担心地不停看表。
    “怎么?你要回去了?”不良少年瞥了他一眼。
    “恩。”池展点点头。
    “好吧,这次就这么早放你回去吧。”对方耸了耸肩,然后忽然促狭地笑道,“我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
    池展一瞬间想要诡辩,但是就着月色、路灯的光和雪,话语都哽在了喉头,所以他只是低着头,没有回答。
    “唉。”不良少年忽然叹了口气,继而低下头,给了池展一个轻柔的吻。
    之后,不良少年当机立断放弃了追班花,跟池展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转眼又开学了。
    池展在走廊上遇到他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看一眼,又别过头去,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而对方总是无所谓地走上前来拍拍他的肩膀,朝他吹口哨或者笑笑。
    在池展享受初恋的同时,烦恼也跟着来了。
    班主任经常跟他说“你一个好学生赶紧离那个小混混远一点”,他的好朋友说“你最近跟他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好”,甚至连他偶尔一次考试发挥失常都被归结于“跟他走得太近”。
    在池展现在看来,他的初恋应该并没有那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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