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听说在屠宰场工资更高就跳槽到这里来杀猪了。
    张消,个子165公分不到,面相呆板木讷,人性沉默寡言,最大的爱好是 看恐怖片。
    “是他!?”金盾的目光投向了赵宇城。
    抓人的事,不用赵宇城去办,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赵宇城深吸一口气,眼光看向了屠宰场,他道:“厂长,能让我参观一下里面吗?”
    “哦,可以的。”
    很快他在前面领路,一座隐在偏僻地带的屠宰场现出了真身。
    原本有4栋楼,相继被拆,现在只留下了最小的一栋,也有几千平方米。
    宰牲场的化制间,即病畜、废肉、内脏、毛发等废弃物的处置场和焚化炉还保存着。
    主楼有一种坡道,又称牛道,地面建得很粗糙,铺上了防滑的石子,两侧供人行走的通道。
    进去后,赵宇城直接问厂长:“你们今天的待宰杀的牛、羊、猪在哪里?”
    艾卿听得眉头微皱,犹豫的停下脚步,四处张望着。
    那地方臭烘烘的,她一个女生实在是受不了。
    厂长道:“那里,早上运了一车过来,你们要看那个地方做什么?”
    “看看吧。”赵宇城坚持要去。
    厂长无奈的道:“难不成,你们会认为有人藏在那种腥臊恶臭关畜生的地方?”
    嘴上说,但还是配合的带着他们往那里去。
    还没有打开门,猪仔的哼哈叫声已此起彼伏的传来,门开的一瞬间,声音陡然增大,响彻在整个大楼里。
    而扑鼻而来的腥臭是意料之中的。
    赵宇城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里面,并无异常。
    再正常不过的圈养室,室内的环境符合一切规定与预想。
    室内一片昏暗,借由门打一的一瞬间,一道光打在了里面。
    约过了十几秒钟,艾卿才适应了里面错暗的光线,看到白色的物体在铁杆栏里慢慢的移动着。
    同时,发出哼哼的声音。
    没有发现。
    艾卿退到了门外,捏着鼻子,皱着眉头。
    赵宇城打量了一下里面,指了指一个单独的被黑色笼布盖住的铁栏:“这个用来做什么?”
    “有时有些猪运来就不行了,所以单独放着,免得传染。”
    赵宇城慢慢走到铁栏面前,随手拿起一根赶猪用的笤帚,伸进去往笼布上轻轻一挑。
    一截白色的大腿露出,隐约可见上面有红色的血迹。
    他加大力量,掀起黑布的一角,里面赫然出现一个人的身体。
    大家皆是一惊,厂长杀猪多年,还算沉得住气。
    金盾全身紧绷的回头看。
    艾卿大气不敢的看着赵宇城。
    ……
    笼中的人身子,全身无衣物,从身形看一眼便认出是个女人。
    她侧躺在泥泞的地上,手脚被綑,一只黑色的袋子罩在头上。
    微弱的呼吸让她有着不仔细看瞧不出来的抖动。
    直到艾卿轻轻听唤了一声:“活着吗?你还活着吗?”
    那东西缓缓有了反应,“救……命”类于野兽濒临死亡发出的一声极沙哑而短促的求救声,透过笼子刺破了众人的耳膜。
    随后,喧闹的猪叫声将声音极快的烟灭了下去。
    众人为之一怔。
    赵宇城目光投向厂长,声音凌厉的道:“叫救护车。”
    奄奄一息的女人被医护人员带走了。
    但画面的余波还不停的冲击着艾卿的心灵。
    什么时候坐上车的,她都不知道。
    赵宇城看到艾卿呆呆的样子,伸手拿了一瓶水递给了她:“洗一下。”
    “洗什么?”艾卿看着矿泉水瓶。
    “洗眼睛。”
    “啊?”
    “洗了,你就不会老想着。”
    艾卿拧开瓶盖,狠狠的往自己的脸上倒去,冰凉的水滋在眼睛上,冷而刺激。
    她用手背擦了擦了眼睛,转头对赵宇城道:“老师,你都是这样对女人的吗?”
    “你是女人吗?”赵宇城略瞥她道。
    “我怎么不是?你为什么?”
    “你来相城是为什么?”
    “学姐的案子,于立志的案子,还有现在于立志老婆的案子,每一个案子看着破了,其实就根本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
    “你的生活应该普普通通,而不是面对这些事。”
    “我只想找到真凶。”她虽然害怕,但还是坚定的道。
    “软弱并不是你的错。”
    “我坚持查案子,我也没错。”她抹一把脸上的水。
    赵宇城没有再说什么,拧动车锁,冲上了公路。
    警方很快逮捕了嫌疑人张消。
    抓到他时他很平静。
    就像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而且是等着这一天到来一样。
    只是审讯却极为的不顺。
    金盾连夜突审了他,却跟上次审于立志一样。
    他没有说出一句有关案件的话。
    现在办案讲究证据链。
    作案时间、地点、动机、工具、以及杀人过程还有最重要的尸体,每一个环结都需要互相映证。
    如若存在分歧,将会以疑罪从无的方式来判案。
    有时,明明知道凶手杀人,却苦于找不以手人的工具,或是找不到尸体,一切都无法坐实罪名。
    张消,正是这么一个人凶手。
    艾卿在了解了一下案情后,悄然下到了地下室里。
    案子一日不破,她心底就一日难安。
    骨子里天生的嫉恶如仇,让她总想把坏人绳之于法。
    她站在书墙前,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这个人跟于立志有些像。”
    赵宇城坐在沙发里,正轻轻的抿着茶。
    “我知道,你是从于立志的老婆去了火车站,而且孩子也是在火车站附近让人拐走的来断定,凶手是在火车站附的人。”
    “老师,你从尸体的刀口判断出是厨师,但对方明明只是一个杀猪的学徒。不觉得自己的判断有了重大的偏差吗?”
    赵宇城挑眉,放在杯沿的嘴缓缓的抬起:“继续。”
    “根据你提供的方向,抓到的那些厨师却没有一个凶手。”
    “而现在的张消虽然落网,作案的工具却找不到,而发现受害人并没有死,只是被饿了三天,根本不足以判重刑。”
    “现在最重要是,那个分尸的人,还没有确认是不是于立志的老婆,如果不是,那基于之前的推断就全部不对了。”
    赵宇城静静的看着艾卿:“你是替他问我吗?”
    他,赵宇城指的当然是金盾。
    “我自己想问的。”
    赵宇城能明显感觉得到艾卿的别有用心。
    她的不甘心,也正好是他一直想找到答案的动力。
    赵宇城举了举手中的杯子:“艾卿你问错了人,你应该问金盾何时能把女尸的身份确认,因为一个已死的人,是永远不会撒谎的。”
    “老师,这个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去审审张消,你不是一直对犯罪心理很有兴趣吗?”
    “……”
    赵宇城站了起来,信步踱以她的面前,低下头看着艾卿,她双眼亮晶晶的闪着期待光。
    他只将杯子轻轻一放,伸出手在艾卿的头顶上轻轻抚了抚:“我开始怀念大白了。”
    “大白不会说话,我会说话,我不比大白好吗?”
    “大白虽然不说话,可是她能让我心静。”
    “我让你心潮澎湃了吗?”艾卿好奇且心跳加速的看着赵宇城。
    赵宇城眼尾微垂,歪头盯着艾卿的脸,很想捏捏粉嘟嘟的皮肤,只是侧目看到她白肤下暗蓝色的纤细血管时,眉头微微皱起。
    “你打针了?”他盯着那个细小的针眼。
    “打了个乙肝疫苗。”
    “谁让你打的?”
    “姑妈。她说家里一个锅里吃饭要讲究点。”
    赵宇城抬眸向向地向室的出口处,眸光里寒光微闪的吐出一个词:“穷讲究。”
    第二天早上。
    赵宇城罕见的起了个大早。
    而且是在艾卿起来之前,他就起来了。
    坐在桌边的他直眉瞪眼的看着前方,头发没有梳,胡子也未刮,只是一件休闲的白色棉麻衣,让他穿出了王子范。
    姑妈端着牛奶和面包走出来时,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赵宇城扬头看向姑妈,没有出声,直到艾卿晃晃悠悠的坐到桌边时,他才慢慢的收回目光:“以后,我都跟你们一起吃早餐。”
    “当然可以。”姑妈笑道。
    “早。”艾卿打了声招呼,伸手去拿牛奶。
    赵宇城侧目道:“这是我的。”
    “哦。”
    艾卿收回了手。
    他取了一只杯子,给倒出半杯送到艾卿的面前。
    她狐疑的看着赵宇城,觉得今天的他格外不同。
    “呀,你的东西不要跟她共。”姑妈叫了起来。
    赵宇城举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艾卿的那半杯牛奶刚刚碰到嘴唇还未喝,轻轻叹了一声手慢慢往下放。
    只放了一半,突遇阻力,男人的长臂伸在她的身前,两根骨结分明的手指托在杯底,嗓音淡淡的男声飘向她:“我的你都可以共。”
    艾卿呆了呆,偷偷瞟了一眼姑妈,对方气得憋气不语,嘴巴动了动,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对于赵宇城的好意,艾卿马上表示配合,“咕嘟咕嘟……”几声后,白色的奶液从杯子里快速的消失。
    “啊!”全部喝完后,艾卿对他道,“真好喝。”
    “还要吗?”
    “要。”
    “这也是你的。”
    赵宇城将那杯自己未喝的推送到艾卿的面前。
    艾卿也不客气,拿起杯子,一仰脖子,几秒钟后,杯子里的牛奶全数喝完。
    姑妈站在桌边半天没有出声,默然转身去了厨房。
    早上等艾卿出门时,他特地嘱咐了一句:“你就是个片警,不要去掺和这次的碎尸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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