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寒风,冰凉刺骨!
    一阵阵自窗口涌入,与寝室的暖,形成强烈对比,徐徐吹皱了沈良辰榻前的暖帐!
    刚刚在榻前坐下身来的沈良辰,见窗子忽然大开,不由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立即去关上窗子,而是轻轻唤了一声:“碎心!”
    如她所料,回她的,并非是朝夕陪在她身边的碎心,而是屋顶上方,传来的打斗之声!
    见状,沈良辰微皱的黛眉,换做紧皱,伸手便从榻前,抽出了自己那把软剑,然后快步朝着窗前走去!
    就在她即将行至窗前时,一道玄色的身影,忽然自窗外一跃而入,在沈良辰举剑之时,他飒然转身,然后毫不吝啬的对她展颜一笑,可谓百媚生花!
    “耶律毓尘?!”
    在耶律毓尘倾国倾城一笑之下,沈良辰微微怔了怔,随即眸光一闪,收住了手中软剑的剑势!
    “没错,就我!”
    耶律毓尘微敛了自己那风光霁月的笑容,视线扫过沈良辰手里的那把软剑,俊眉高高上挑了下:“没想到,你这院子不大,却是藏龙卧虎!”
    闻言,沈良辰不禁嗤笑一声:“谁让你大半夜,不请自来的?”语落,她心思一转,心想着他也许是来找耶律婉婉的,随即神情淡淡道:“婉婉的房间在隔壁第三间!”
    “我是来找你的!”
    窗前有风,沈良辰身上衣着单薄,耶律毓尘说话之时,不着痕迹的旋身挡住了风口,然后不悦皱眉:“我也打算光明正大的见你一面,是你不见我……”
    说着话,眼看着沈良辰又皱起了眉头,他微微扬了扬下颔,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眯了起来:“赶紧的,别愣着了,让你的那些手下都住手,要不然过会儿看守别院的御林军来了,事情可就有得麻烦了!”
    “既知如此,你又何必要来?”
    沈良辰冷哼了一声,旋即绕过耶律毓尘,在窗前缓缓叩击两下,又快速叩击了三下!
    她叩击的声音虽小,但是很快,房顶上的打斗,便停了下来!
    耶律毓尘见麻烦已经解决了,不由眉眼舒展着,再次来到她身边,然后自己动手,便要将窗子关上!
    见状,沈良辰蓦地抬手,推住了那即将关上的窗子,然后毫不客气的冷冷说道:“眼下更深夜重,你我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总是不好,这窗子还是开着吧!”
    “你这女人,还真是……我这样做,还不是怕你着了风寒?”语落,耶律毓尘见沈良辰神情淡淡,仍旧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不禁悻悻松手,转身往里走去,一点都不客气的,行至炭盆前,悠哉悠哉的烤起了手!
    见状,沈良辰紧抿了红唇,一脸无奈的走了过去,在贵妃榻前坐下身来,不无讽刺道:“太子殿下,你这大半夜挨冷受冻的跑到我这里来,不会就为了烤手吧?”
    闻言,耶律毓尘视线微转。
    见沈良辰眉心轻蹙,面带讽刺,他不禁拧眉凝视着她,说道:“我以为,经过上次在荒岛讲和一事,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呃……”
    沈良辰咂了咂嘴,最后施施然冷笑了下:“如果你我真是朋友,在我成亲那日,你便不会那么做了!”
    “我不过是想出口气而已,并非是针对于你!”
    耶律毓尘对于自己在居然山庄做过的那些事情,并没有辩解什么,只是语气随意道:“如果我不拿你当朋友,你身边的那个船夫,只怕就不是剃光头那么简单了!”
    听耶律毓尘这么说,沈良辰倒是十分中肯的点了点头:“如此,我在这里,多谢太子殿下手下留情了!”
    “好说!”
    耶律毓尘十分傲娇的,习惯性的抬了抬下巴,视线扫过沈良辰身侧小几上,她早前跟耶律婉婉下了一半的棋局,他缓步过来,自顾自的坐在对面的凳子上,淡笑着说道:“这棋路一看,便是婉婉那臭棋篓子下的,我替她走完这一局,可好?”
    闻言,沈良辰淡淡斜睨了耶律毓尘一眼:“我如果说不行,你现在会走吗?”
    “呵呵……”
    耶律毓尘笑了笑,伸手扒拉了颗棋子,先落了一子后,才十分率性的摇了摇头:“我这又是挨冷,又是受冻,大半夜的不睡觉跑了过来,该说的话,都还没说呢,如何能走?”
    沈良辰早知他会如此,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心道这人真是唯我独尊惯了,根本就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却是无奈取了棋子,施施然落下一子:“说吧,你这大半夜的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耶律毓尘随口便道:“为了帮你啊!”
    沈良辰闻言,神情蓦地便是一窒!
    对面,耶律毓尘一语落地之后,也不管沈良辰是何反应,似是在聚精会神观察着棋局,抬手又落了一子后,方才抬头对上沈良辰满是审视的目光:“你不是一心想要逃离魏国吗?我有法子帮你神不知鬼不觉的走!”
    沈良辰听闻耶律毓尘说,有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帮她离开,心跳一顿,随即又突突猛跳了两下!
    “为什么?”
    深凝着耶律毓尘,沈良辰的眸光微微闪烁起来:“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心了?为什么要帮我?”
    经历了前世今生之后,沈良辰比谁都明白,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
    尤其,在耶律毓尘这种精于算计的人眼里,更加没有赔本的买卖!
    如果说,萧湛是一头有野心的猛虎,那么眼前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只优雅的豺狼,随时随地,都想要将好东西咬上一口,然后据为己有!
    与虎谋皮,不能长久!
    与狼共舞的结果,在她看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耶律毓尘眼看着沈良辰一脸戒备的看着自己,心下不由暗暗发苦:“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帮你,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更何况你当初不是要跟我讨那救命之恩吗?”
    “呵……”
    听耶律毓尘这话,这次轮到沈良辰呵呵一笑了。
    眸光盈盈的视线,缓缓自棋局一扫而过,她抬手落子之后,方才对耶律毓尘轻道:“太子殿下,当初我确实说过,那救命之恩是让你还的!不过我也清清楚楚的记得,我以一次救命之恩,换了跟你讲和!而这一次,你请了自家伯父,替我在太后面前也说了好话……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
    闻言,刚捏了棋子的耶律毓尘抬起头来,深邃的凤眸,与沈良辰四目相对:“我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唉?”
    沈良辰闻言,明眸一怔!
    却见她对面的耶律毓尘,随手将棋子落下,不甚满意的开口说道:“我可是北辽的太子,北辽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万金之躯!我的两条命,何其尊贵?岂能如此这般,随随便便拿两件小事,便与你相抵了?”
    “呃……”
    这下,沈良辰不知道,该跟他收什么了。
    不是说,他精于谋算,一点亏都不肯吃的吗?
    她这救人的,现在都不计较了,怎么他这报恩的,不但不高兴,反倒还跟谁拿他的命,不当回事儿似的,不依不饶,没完没了了?
    还有,这上赶着的做派,可不像是耶律毓尘的行事作风啊!
    耶律毓尘抬手,见沈良辰一直眸色深深的注视着自己,不禁有些不自在的整了整衣襟,然后轻咳了一声问道:“你就一句话,让不让我帮吧?”
    沈良辰深深凝视着他,静默半晌儿之后,方才幽幽叹道:“萧湛没打算对我放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里,只怕不易!就不怕跟婉婉上次一样,惹火烧身,牵连到辽魏之间的和平稳定?”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耶律毓尘见沈良辰已经动心,心情没来由的也好了许多,随手将手底的棋盘拨乱,他笑吟吟的看着沈良辰:“我不是婉婉,做事之前,自当深思熟虑过,我心中已有完全之策,你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闻言,沈良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波光一肃,紧盯着耶律毓尘问道:“你如此帮我,到底要什么?”
    她始终不信,他只是为了报她的救命之恩!
    “自然是报你的救命之恩!”
    耶律毓尘定定的,看着沈良辰在朦胧灯光之下,惑人心魄的如画眉眼,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轻勾了薄唇,淡淡笑道:“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沈良辰眉心轻颦,再次追问道:“只是报恩,别无他求?”有些话,还是要说明白一点比较好!
    “只是报恩!”
    因沈良辰的一再追问,耶律毓尘颇为不耐的皱了皱眉头,为了让沈良辰能够打消顾虑,他心思转了转,又加上了一句:“当然,这里面也有婉婉的一部分原因!你也知道的,她一心喜欢魏国宣王,可是宣王喜欢的却是你,既是如此,我这当哥哥的,将你送的离宣王远远的,岂不是也算帮了她?”
    闻言,沈良辰不禁嗤笑一声:“既报恩,又帮了自己的妹妹,你倒是一举两得!”
    “我从来不做亏本儿的买卖!”
    嘴上,如是说着,耶律毓尘又对沈良辰展颜一笑,目光熠熠,灼灼其华:“你……到底让不让我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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