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幽暗,风吹进来忽闪忽闪,太子炎看到夕蓝的脸,时隐时现,却娇美冷艳。
    夕蓝偏头挑眉,“那太子倒是告诉我,为什么这两个人要杀我,偏偏你就这么巧能进来救我呢?”
    太子炎那玩世不恭的笑意减淡,眼眸中带着些真诚的情绪,他的声音低哑,极度魅惑。
    “我一直在等你,想要见你,有话想和你讲。”
    夕蓝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她眨了眨眼,笑容略带讽刺,“有什么话不和琉璃说,不和安默说?跟我有什么好说的呢?”
    其实她真的很想问,刚才为什么要对白洛水那么好?为什么不直接拒绝琉璃?
    为什么不来找她?
    太子炎深情地望着她,不发一言。
    夕蓝轻咳了一下,不去看他,“别总是看着我行不行?大半夜的很吓人……”
    太子炎失笑,“有什么能吓到你?嗯?古夕蓝?”
    夕蓝冷哼道,“像你一样的丑八怪,就能把我吓个半死!”
    “古夕蓝……”
    太子炎低低叫了一声。
    “嗯?”
    “古夕蓝……”他又轻声唤道。
    夕蓝转过身来,很不耐烦看到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时,却又把想要骂他的话咽了回去,只轻声道,“你要说什么?”
    “你喜欢四皇子吗?”太子炎笑着问道。
    夕蓝挑眉,“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喜欢左将军吗?”太子炎不管她的话,追问起来。
    夕蓝皱了眉头,“你管我喜欢谁!”
    “我知道,你谁也不喜欢,谁也不在乎,可能你,最爱的只是自己。”太子炎缓缓说道。
    夕蓝轻笑,“太子大人总是这么聪明,一眼就能看穿我。”
    半响,两人都不再答话。
    好一阵尴尬。
    一阵风从窗户吹进来,烛火闪烁不定,最终湮灭在黑暗之中,清冷的月光让他们能看清对方的眉眼。
    黑暗之中,夕蓝看不清太子炎的表情,只听他的声音含笑,颇是苦涩。
    “你,究竟有没有心?”
    夕蓝心一动,像是被人在心上狠狠插了一刀。
    “太子爱上我了?早就说过,不要靠我太近,有瘾的,太子殿下记性真不好……”
    夕蓝的声音娇软,太子炎看不清她的脸,但他能想象得出,此时的夕蓝一定笑得颠倒众生。
    这是她对付他的一贯做法。
    她一直是这样,对人忽冷忽热,让人看得到她在身边,却又抓不住她的心。
    就像他们在盲山之上,曾经那么亲密,可她却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我行我素,依旧和左博云谈笑风生。
    又是无言的沉默。
    夕蓝刚张了张嘴,却听到太子炎轻叹,淡淡说了声。
    “我记性的确不好……”
    因为看不清彼此的脸,所以不必掩饰自己的情绪,夕蓝泪水涟涟,闭上了眼睛。
    她仍笑说着,“太子好走,不送了。”
    那高大的身影向门口挪去,夕蓝后退了几步,身子抵在墙上,无声地闭眼流泪。
    忽而她身上被温暖的气息环绕,有一双强劲有力的手紧紧搂住了她,她的全身,甚至她的全心,都已经陷入这样的温柔。
    太子炎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她听到耳边,那呼吸声略微粗重,低哑的声音轻轻响起,重重砸在她的心上。
    “也许我是徒劳,可我仍想飞蛾扑火。”
    温热的泪水落在了他的衣衫外层,夕蓝那含笑的声音在这黑夜里显得那么冰凉彻骨。
    “呵,逢场作戏,太子大人不懂风月场上的规矩吗?劝你,别对女子付出太多真心,尤其是像我这样没有心的女子!”
    她的声音妖娆,字字勾人心,可像毒针一样扎进了太子炎的心。
    太子炎的双手一松,转身离去,衣带拉着大门,重重一摔,彻底将月光隔离在外。
    身上的温暖瞬间被抽离,还是只有冰冷的空气拥抱着她。
    夕蓝靠在墙上,随着摔门声缓缓滑下身子,双眼轻轻闭上,在黑暗中流下了冰凉的泪水。
    她何尝不想要温暖?她何尝没有心?
    只是被伤过一次的心,不敢再身陷囹圄。
    何况,大仇未报,她什么都顾不得!
    可是……可是……
    她满身罪恶,怎么配再拥有幸福?
    翌日中午,苍越帝设宴款待所有参加围猎的人,众人到场。
    这场宴会,和宫宴的规格差不多,宫人们有了昨天一整天时间准备,所以办得很隆重。
    宴会一开场,无非也就是圣上说一些场面话,官员吹捧几句,时间也就过去了大半,这才开席。
    只有古夕雪和宿容恒未到场。
    夕蓝就一直乖巧地坐在褚绅和古舒玄身边,目不斜视,菜也只吃眼跟前的,不言不语。
    古舒玄看着夕蓝这样倒也真是奇怪,难得这个丫头没有什么大动作。
    古舒玄抬头,不经意间瞥见这桌对面的太子炎,目光深深地,望着夕蓝这里。
    他还有些疑惑,又低头看了眼夕蓝,夕蓝还是埋头吃饭,吃得优雅自得。
    奇怪奇怪,往日两个多话的人,都用不同的方式闭上了嘴。
    古舒玄挑眉,中指和拇指往上一捻,不知捻起个什么,朝太子炎那儿一弹,太子炎呆住的目光瞬间转移了视线,皱眉看向古舒玄。
    古舒玄嗤笑了一声,太子炎淡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夕蓝一眼,低头便是无声的叹息。
    古舒玄眉毛都快拧成八字了,难道他们俩之间,真的有什么?
    最好,还是不要了吧。
    盛宴,说白了本来也就是一顿豪华版的午饭,苍越帝和一后一妃早就退场,臣子们吃过了也都离开了。
    夕蓝他们坐的这桌,右相和太子没有走,谁敢动身?
    昨天晚上一夜没睡着,夕蓝辗转反侧,内心充满矛盾。
    她的复仇之路,遇到了一个大障碍,太子炎。
    为了情而复仇,为了情而止步。
    不,她不会轻易放弃,那样的血海深仇!
    夕蓝的眼睛都有些肿胀,早上扑了很多脂粉才出门。
    “郡主,郡主……”
    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正弯腰凑在夕蓝耳边,谄媚地笑着。
    夕蓝放下碗筷,礼貌一笑,“姑姑有什么事吗?”
    那宫女笑道,“皇后娘娘要见您,只您一个。”她的声音很小,若不是古舒玄有好耳力,只怕也听不见。
    夕蓝低头一笑,看来那两个杀手把她的意思传达到了,皇后耐不住性子了。
    “走吧,我这就去。”
    夕蓝起身,太子炎的目光也随着高扬上去。
    她微一回眸,看向太子炎,眼眸之中满是轻浮的笑意,随即跟着那宫女离开了。
    太子炎动了动眼睫,长长的睫毛掩不住眼底的落寞。
    古舒玄苦笑地摇了摇头,喝了口酒,大叹道,“就中更有痴儿女!”
    宫女领夕蓝去的,并不是皇后的居所,这是去往宿容恒房间的方向。
    夕蓝笑笑,看来他是病得不轻啊!
    一推门进去,夕蓝就闻到许多汤药味道,混在一起很是难闻。
    她忍下这股令她不适的味道进去,见苍云皇后坐在那里,便拜道,“皇后娘娘,夕蓝见过皇后娘娘。”
    苍云皇后眼里含刺似的盯着她,笑道,“起来吧。”
    “是。”夕蓝起身,抬头看了眼床上,白色的帷幔层层掩着,隐约看见宿容恒那高大的身形,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夕蓝眼底闪过一丝冷笑,故作没事地问道,“皇后娘娘,叫臣女来,是有什么事吗?”
    皇后向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立刻给夕蓝搬了把椅子,让夕蓝坐在皇后身边。
    夕蓝也不客气,坐下后,微笑,“多谢皇后娘娘赐坐。”
    皇后眼底的寒意未消,可笑意却又浮上,“夕蓝啊,本宫看出来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假以时日,必有个好前程。”
    夕蓝颔首一笑,“娘娘过奖。”
    皇后拉着夕蓝的手,亲热地说道,“你是右相的女儿,身份也很是尊贵,必要嫁一个人中之龙才算,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呢?”
    夕蓝故作无辜地摇摇头,“没有啊,臣女以为,自己还小。”
    皇后笑道,“天下最尊贵的莫过于皇室,四皇子才是人中之龙,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这你一定想得到。”
    夕蓝点头笑道,“当然,四皇子是天之骄子,前途自然是不用说的,说得大不敬些,就算是继承圣上的江山也是可以的。”
    “嗯,聪明人儿一点就透。”皇后秀长的双眉轻蹙,望向那床幔,“可本宫的四皇子,现在卧床不起,唉,还何谈前程似锦?”
    夕蓝冷笑,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
    她起身走向床边,撩开重重床幔,看到了床上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人。
    宿容恒正痛苦地闭着眼,沉沉睡着,可夕蓝看得清楚,他的身上,脖子以下的皮肤,都隐隐现出蛇皮的颜色,油光水滑,很是恶心。
    夕蓝冷冷看着,这蛇针蛊果然有效。
    “没人能治得好四皇子吗?圣上知道吗?”
    夕蓝回到座位上,装作什么事都不知。
    苍云皇后眼底闪过冷意,这罪魁祸首不就是你古夕蓝吗!
    宿容恒刚触犯天颜,怎么可能让苍越帝看见他这副模样?一旦看见,一定会放弃他的!
    然而她笑道,“本宫知道,你聪明伶俐,神通广大,连离忧神巫都能秉承上天旨意来救你,你一定是天纵奇才!”
    夕蓝笑而不答。
    皇后又道,“你瞧,你舍身救四皇子,这不是缘分使然吗?”皇后笑得越发慈爱,“这样吧,夕蓝,如果你能想个法子救一救四皇子,他痊愈之后,本宫便让他迎娶你为妃,你看如何?”
    “哦?”夕蓝似乎有些兴趣,“真的是做皇妃吗?”
    皇后见鱼儿上钩了,便更加开心,“当然,你能出这么大的力,自然是要有嘉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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