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哪能爬的那么高?一夜的功夫,到处都是血迹。”
    秦姐有些怕了。
    我冷着脸。
    只有高先生才做得到,他派了鬼魂来,就能轻易飞到天花板上去。
    他这是在逼我去找他啊。
    我心里暗自恼火,这个老梆子,都快死了,还要折腾出这种幺蛾子来。
    院长冲我招招手,说:“本来上头还有一行血淋淋的大字,说杜从云必死,我叫人给先抹了。”我急忙谢过他,被人看到了,肯定会传地沸沸扬扬地。
    做医生这一行,最忌讳就是坏了名声,会成为抹不掉的污点。
    “小杜啊,你去躲躲。”院长好心提醒道。
    我摇摇头。
    高先生这是要跟我过不去了,我要是跑了,他肯定会做的更加过分。与其被他逼得无处可走,倒不如主动找上门去。
    “院长,我想请假回去收拾。”
    “行,你这几天不用来上班了。我给你准备介绍信,到时候你拿了,直接去县里报道。”
    我出了医院,却遇到了阮青红。
    “你要去找高先生?”
    我点点头,她就要陪着我一起去。
    “这次你师兄没有陪着你,你一个人打不过高先生,我能帮你的忙。”
    我没有拒绝。
    我们去了单家,开门见山地说道:“高昌明呢,我来了,让他滚出来见我。”
    单家的几个叔伯神色颓唐,告诉我一个地址。
    他们还跟我说,单才发的老婆把钱都卷走了,跟着他跑了。要是我看到了,就通知他们一声。
    “昨晚出了什么事?”
    被我追问,单家人知道瞒不住。有个长辈接连叹息,说是家门不幸,才让人死后都不得安宁。
    头七夜,单才发果然还魂了。
    这是跟亲人道别,普通人也能瞧得见。
    可单才发是个恶鬼啊,他穿着黑衣,眼珠猩红,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单家人没法子,就拿钱去请高先生。
    老者露出惊惧神色,说:“高先生说的好好地,要帮我送走才发,可是才发一见到他,就变了脸,他的牙齿那么长,好恐怖啊。”
    我心里好笑,这是我的反浑术奏效了。仇人相见,自然是分外眼红。
    高先生要自食苦果了。
    当时就听高先生叫了声,说这不可能。他拿了符纸去打,但是没用。
    “我伯老厉害了,符纸贴上去都治不住。”
    “是啊,符纸一下子就黑了。”
    单家的人不傻,早就怀疑高先生和单才发的死有关,瞧着人和鬼打起来,肯定就明白了。高先生空有一身法术,但是对付单才发,却显得捉襟见肘。
    不会是骗我吧。
    阮青红低声道:“杨派的御鬼术很厉害,但是养出的鬼如果太厉害,很容易尾大不掉,反过来吞噬主人。”
    我心里恍然。
    “后来呢?”
    单家人不懂法术,说起来七嘴八舌。
    我好不容易理清了头绪,只知道高先生被打的惨了,就拿出个青瓷碗,把自己手腕割破,用血镇住了单才发。
    他自个儿也是元气大伤,匆匆地跑掉了。
    “他要逃?”阮青红问我道。
    不会。
    闹鬼是上半夜,那时候医院值班地还没有发现血手印。这家伙还有闲心来折腾我,肯定不会拍屁股走人。
    “走,我们去会会他。”
    我知道他的下落。
    我过了一条街,来到老宅。
    比起上次,这儿的煞气更重,即使在太阳底下,也透着灰蒙蒙的颜色。
    阮青红提醒道:“小心,这里很古怪,气息跟外头不一样。”
    我这次做好了准备,把背包带着。
    “你等着,我先上。“
    我一脚踹开门,把米袋给洒了进去,五谷到处滚动着。
    “高昌明,我来了,你要做缩头乌龟吗?”
    宅子里起了一道白雾,到处弥漫着。
    “小子,你把我害惨了,居然敢来见我?”
    我冷笑道:“这叫恶人自有天收,你施展邪术害人,如今被反噬了,这滋味如何?”
    “少逞嘴舌之利,老夫干了几十年的先生,没想到会被一个黄口小儿给害了。嘿嘿,你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就怕你没有这个种。”
    虽然是激将法,但我本来就准备解决这件事情。
    我在前头,阮青红在后,进了宅子。
    来到了正堂,有个女人等着我们。
    是单才发的老婆。
    她拿出三个盘子,里头摆着黄金,钞票,还有珠宝,加起来的话,恐怕都有好几万了。这年头乡里都没有几个万元户,这可是巨款。
    “这些是我的赔礼,小子,你拿走。”
    到了现在,还想拿钱打发我?
    有些不对劲儿。
    我皱起眉头。
    这宅子里一点生气都没有,反而弥漫着很重的死气。
    胖女人就说:“妹子,劝劝你男人,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些钱够弥补他的损失了。”阮青红脸一红,摇摇头。
    “他不是。”
    胖女人就来拉她。
    “我看你们就是一对儿,何苦趟浑水呢。”
    我知道哪儿不对劲儿了,这女人身上居然没有活气。
    可是死人还能动?能说话?
    我拿起一张符纸,一下贴到女人的手上。
    没用。
    难道是我多疑了。
    “哎呦,”女人尖叫了声,有些恼怒地看着我。
    阮青红说了声抱歉,女人笑吟吟地来拉她的手,忽然变了脸。她的手掌被烫的通红,这是被红绳石头给烧了。
    我一脚把她踹开。
    她跌了个大跟头,爬起来时,面孔流血扭曲,眼神凄惨。
    “你踢死我了。”
    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啥时候这么厉害了?她嗷嗷叫着扑来,我要冲过去,被阮青红拉着。
    “别冲动,她变成了僵尸,爪子里有毒。”
    原来是僵尸,难怪沾阴符没用。
    我有了对付跳子的经验,也不是很慌。
    金老汉跟我说过,以前平吉观的人教过他们怎么对付跳子,只要拿生了铁锈的剪刀,戳中心脏,把一股黑气放出来,跳子就不能动了。
    虽然没有剪刀,但是我有银针。
    我冲过去抓她。
    宅子里头传来高先生阴冷的笑声。
    “小子,我有专门对付你的陷阱,你踏了进来,就准备等死吧。”
    他的声音一落,就从雾气里冲出来几个莲花灯,里头燃烧着青绿的火苗,然后就掉落几个鬼物来。
    我定睛望去。
    有好几个那晚在宅子里碰到的生魂,看来他们还是没有能逃过一劫。
    “滚开。”
    这些鬼物浑身戾气,显然是沾染了人命,我也不客气,就把钓竿拿了出来,不客气地打下去。
    劈啪一声响,前头那个鬼物惨叫,一下就没了。
    这钓竿的威力这么大?
    “原来你身上还有这种好东西,归我了。”
    “有种你就出来,做什么缩头乌龟。”我大声叫道。
    高先生只是冷笑。
    他的声音很飘忽,摸不准方位。
    阮青红低声道:“杜从云,我们要找到他的方位,要不然这么下去,他在暗,我们在明,会一直被他给拖着地。”
    我心里清楚,等我们精疲力尽,这老家伙就该出来了。
    “老家伙,你有种害人,怎么不敢出来。”
    我大骂几句,但是他很沉得住气。
    这些鬼物怕了我的钓竿,不敢靠近。
    一阵咒语声响起,他们全都跑回了莲花灯上,凄厉的鬼叫声接连响起来,然后发出了一道道的煞气。
    煞气如箭。
    “不好,快躲开。”
    怎么这么厉害?
    阮青红忽然叫道:“我想起了,我爹说过,这是杨派的莲花锥法术。灯笼里有鬼物的尸骸,才能用煞气变成长箭。”
    那就打破灯笼。
    “小女娃倒是有几分见识,等我杀了这小子,就拿你来乐呵乐呵。”这厮淫邪的笑声惹得我大怒。我踩着一个凳子,跳起来去够。
    胖女人冲过来,抱着我的腿脱下来,摔得我背疼。
    她张开嘴,就来咬我。
    我一伸手,掰着她的嘴不让合拢。虽然不是西医,我可是医生,对人的构造也很了解。我猛地发力,就把她的下颚给卸了。
    阮青红拿出一枚压胜钱,发出灿灿阳气。
    被钱给打中了,胖女人的脸像是被硫酸腐蚀了,变得坑坑洼洼。
    她叫的凄惨,不要命地抱着阮青红。
    我吓了一跳,拿钓竿砸下去。
    啪,她的手臂裂开了。
    我急忙把她拽开,这女的爪子挥舞,就撕破了我的衣服。
    皮肤发麻了,然后流出一点黑血。
    阮青红急了,叫道:“你中毒了。”
    我脑子有些晕了。
    “给我定住她。”
    胖小子蹦了出来,他有些害怕,但还是勇敢地踩住了女人的影子。
    僵尸没法动了。
    我急忙抓起一根银针,就戳进了她的鬼宫。
    扑哧,只是破了个小孔,但是有一股恶臭冲出来。胖女人像是打摆子一样晃动着,然后噗通摔倒了。
    海定杨派以御鬼术闻名,没想到这家伙会养一个僵尸,我根本没有防备。
    阮青红扶着我:“不成,你中毒了,我们先出去。”
    “哪儿跑?”
    即使没了僵尸,但是高先生还有许多莲花灯,它们一股脑地飞过来,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用银针把自己的鬼路给封了,尸气冲不进心脏。
    我们掉头跑。
    高先生阴冷的笑声如同跗骨之蛆,跑着跑着,就迷了路,像是在宅子里打转。阮青红拿出三枚压胜钱,往地上一丢。
    两个生了根,还有个往前滚。
    我们追了过去。
    前头越发森寒了。
    “会不会是跑错了?”
    眼前出现了一个庭院,这儿的寒气尤其怕人。
    “没错,就是这儿。”我反而欢喜地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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