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如想了想,明媚一笑说,
    “我有折磨过他啊,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有一段时间,杨如的口味特别偏重,而且老喜欢半夜吃东西。有一天晚上凌晨一点多推醒正在熟睡的苏上景,让他出去给自己买一碗馄饨,而且必须是那家店的。
    到那家店,开车的话要半个多小时。苏上景出去后,杨如就清醒了,想起苏上景出门前没睡醒迷糊的样子,清醒的杨如担心苏上景会发生车祸。
    等苏上景凌晨两点买回馄饨,一脸疲惫,却仍然温柔耐心的一口一口拿勺子喂着她吃馄饨时,杨如心疼的,心里一窒,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过份。
    为什么她会这么过份?以前不说她是一个挺为别人着想的人,但至少不喜欢麻烦别人,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作了。
    好像之前听人说过,女人这辈子就怀孕时能当皇后,所以潜意识里就想试试自己皇后的权利?
    又听说,怀孕期间是女人光明正大可以长胖的时候,所以开始胡吃海喝了?
    当然也不仅仅只是这些,她不是那么肤浅又幼稚的人。身体的变化,内分泌失调,无所事事一整天的等待,一天之中有至少十次希望他陪在自己身边的念头,又或者白天没事睡的太多,到了晚上格上精神,所以把精力发泄到苏上景身上了。
    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后,杨如就很快的调整了。以前没怀孕,好像大多女性就是有一种误区,怀孕了就不应该再工作,应该在家好好休息。
    而那种挺着大肚子还在上班的人,好像命运挺悲惨一样,挺那么大肚子还上班,她老公和家人对她应该不怎么上心。
    其实这都是错的,怀孕就应该在身体健康的前提下多动,那样宝宝才能健康。
    而杨如工作之后,虽然井晴优待她,并不给她什么重活,每天上班跟玩似的。
    可是和同事这个聊聊天,那个聊聊天,大部分都是聊生孩子的话题,也会让心情变的很轻松,至少没时间胡思乱想。
    怀孕是最容易胡思乱想的时间,随便在手机上看到一个新闻,就会把它无限放大,然后落到自己身上,其实这也是一种属于准妈妈的焦虑。
    男人只会说,你别胡思乱想了,这事不会发生。
    但其实很简单啊,女人会担心肚子里的宝宝健不健康,万一生下来是个兔唇或者有其它小缺陷的孩子怎么办?到时候老公一家人肯定会怪女的基因身体不好。
    又或者全家人很喜欢儿子,买衣服取名什么的都取儿子名,孕妇就会担心自己生的是女儿怎么办,不受全家人的喜欢怎么办?
    还有其它的很多忧虑,都是无可避免。杨如认真的仔细的,把她这段时间的感受也剖析给阿宽听。
    就是希望他一个男人能懂女人怀孕后百分之一的感受。杨如更清楚,这些事一个妻子对丈夫说,丈夫未必有心情听这种无聊的事。
    但她一个外人,以旁观者的角度,平和耐心的讲述,希望阿宽能听进去吧。
    “……所以吧,有时候一味的责怪,抱怨冷漠,并不能打动改变一个人。
    当然,如果你不断付出,她不是个没心的人,总有一天会被你打动的。”
    阿宽蹙眉,好像被杨如一大堆话吓到,明明都是没有发生,也不可能发生的事啊,干嘛想的跟世界末日一样。
    “你们女人能不能停止想象?太可怕了!”
    “呵呵,那你只能让她找点事做了,不要那么无聊,天天胡思乱想,天天在家等你。”
    阿宽点点头,认真的在心里琢磨杨如所说的话。
    这样想了一天,晚上回家,阿宽面对梁美时,心里的压力与沉重感也没那么大了。
    不说百分百了解她的感受吧,但是有百分之五十的体谅她。
    晚饭过后,阿宽给梁美朗读完一篇散文,看气氛还好,便说
    “你在家闲着也没事,不如找个事去做!”
    梁美眼睛一瞪,望着他双眼全是不可置信,这样瞪了半分多钟,才不可思议的说,
    “我现在怀孕七个月了,你让我去找事做,你还算是人吗?还有,你说养我一辈子,才想了七个月,你就厌烦了,看我不顺眼是不是?”
    说着,因为气愤,梁美的声音有些哽。
    还好之前杨如有细心给他讲,就是怕梁美曲解他的意思,要不然他这直男肯定收拾不了这场面。
    阿宽赶紧给梁美擦着泪解释说,
    “不是啊,我不是让你出去做事上班,我是让你做自己喜欢的事。看看书啊,学插花也行……”
    “我不想做,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就想你每天都陪着我!”梁美在他怀里蛮横又哭唧唧的说。
    至此,阿宽是再也不敢说让她找自己喜欢的事去做那种话,他只能听杨如和少爷讲的真理。
    忍吧,可能忍过了这段,就好了。
    到了预产期最后几天,大家都有些慌,慌到刘婵住到家里来,杨如竟然都没有问一句。
    腿脚全肿了,睡觉躺在那儿也累,反正好像感觉宝宝要出来似的,每天都慌。
    而且每天都在犹豫是剖腹产还是顺产。当然最后还是决定顺产。
    主要是听说剖腹产的孩子头都很大。
    感觉到阵痛是在一个黄昏的晚上。刘婵慌张的给苏上景打电话,然后扶着女儿下楼,到了楼下时,苏上景已经开车等在那里。
    路上,还是杨如边忍着疼,边冷静的安慰两个人说,
    “没事,不要急,孩子不会这么容易就出来的!”
    可能疼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时候,你身边围的人没那么多时,你才知道,啊,原来,这时陪在你身边的人,才是这世上最疼你最爱你的人。
    她的老公,她的……妈妈!
    也许杨如是个乌鸦嘴,结果到了医院,先在助产室疼了六个多钟头,到了产房又疼了两个多钟头,最后孩子还没有生出来……
    因为羊水破了,怕孩子有危险,又实在是太疼了,杨如忍不过去了,最后临改成剖腥产。
    医生说她这种案例,在以前也算是难产的。
    苏上景听后,唏嘘不已,还好最后选择剖腹产,不然不就一尸两命。
    他点点产后虚弱的妻子说,
    “你啊,就是爱逞强,瞧这苦受的!”顺产去了大半条命,都没把孩子顺出来。剖腹产,麻醉退去,宫缩阵阵袭来也很疼啊。
    更疼的是,她取的名字没有用武之地了。孩子是个男孩儿,所以只能用苏上景取的名字了。
    名字超简单,叫苏毅然,小名壮壮。
    汗。杨如一听他们喊壮壮就偏过头假装睡着了。
    刘婵担心刚出生的小壮壮饿了,出去买了一瓶奶粉。医生交代前两天不用喝奶,喝水就行,一定要等母乳出来。
    下午两点孩子出世,到了晚上八点,外婆就受不了的泡了奶粉给孩子喝。等医生刚好进来查房,她立即把奶瓶收到枕头下面。
    医生还是看见了,惊叫到,你怎么给小宝宝喝那么多奶粉啊,人家一岁多的孩子也才喝这么多奶粉啊。
    外婆呐呐的问,多吗?
    等医生一走,外婆还是把半瓶奶给小壮壮喝完。因为小壮壮表现的实在太贪吃,太饿了,跟没喉咙似的一直吞一直咕咚。
    这就注定了小壮壮成为小胖子的过程。生下了个子跟他爸爸一样很高很长,六斤四两,结果一个月就长了十多斤。
    年轻人也不会做月子,澡照洗,顶多不碰热水。杨如叽咕着奶水不够。
    刘婵叫到,你天天不吃猪蹄,不喝鸡汤,就吃些青菜,怎么会有奶水啊。
    母女两人天天因带孩子的事争吵,一个说给孩子穿多了,一个说给孩子穿少了,吵着吵着,倒是觉着感情深厚了。
    杨如发现,壮壮出生后,刘婵真的改变了,至少都不出去赌钱了,这简直是奇迹啊。
    有一次杨如问,刘婵笑着一副过去了的样子说,
    “以前不是无聊嘛,现在有壮壮需要外婆照顾啊,没空打牌了!”
    要说,刘婵对亲外孙壮壮,也真是疼爱有加,小年轻夫妻对这个孩子根本不必费心多少。
    可壮壮也的确长的可爱啊,一条线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小小的鼻子,圆苹果一样的脸蛋,笑的时候感觉全世界都亮了。
    只要刘婵一把孩子抱了小区,人人都抢着要抱壮壮,都说这是从年画里走出来的胖娃娃。
    而每次杨如听到妈妈嘴里转述的这些话后,都特别高兴。当妈了就这样,别人夸自己儿子一句,比夸她自己一百句,更让她高兴。
    经历了杨如这一遭,阿宽和梁美心有余悸,一心一意的决定剖腹产。
    可是梁美爱美,担心了剖腹以后不能穿比基尼,阿宽斜了她一眼斥,
    “你都当妈的人了,还穿什么比基尼啊!”
    梁美剖腹产生了个女儿,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顺顺利利。苏上景和杨如看到护士抱出来的女儿,笑呵呵的对阿宽说,
    “哈哈,我们家壮壮有媳妇了啊!”
    阿宽接过护士抱来的女儿,好轻啊,轻的他浑身都僵硬紧张起来,很自然的就哭了,求助的看着苏上景说,
    “少爷,我要怎么抱她啊,她好小哦,会不会弄伤她?”
    在苏上景的安抚教导下,阿宽才渐渐抱稳这个小婴儿。
    新的生命到来,那单纯香甜的面容,让他感觉一切的灰暗都是过去,从现在起,一切都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日子好像过的很平顺,又不是那么平顺。坐月子时梁美还好,顶多一连问他好几遍,是不是不喜欢女儿?
    阿宽也解释了很多次,他并没有性别的歧视。
    梁美对女儿梁紫涵小名果果,给苏家当儿媳妇的事,特别不同意。两家每次见面聚会什么的,杨如都会开玩笑的说起这事,然后大家看起来都很高兴的样子,梁美特别反感。
    她也私下提了几次。因为阿宽没有自己的姓,随着苏家姓苏,所以梁美才坚决让女儿果果跟自己姓。
    阿宽却笑着不再意的说,
    “那都是坐在一起大家开的玩笑,能当真吗?你怎么事事都放在心里计较!”
    孩子前三个月,梁美和阿宽几乎每天都在争吵,大都是梁美吵,阿宽沉默。
    后来不知哪天,阿宽越来越晚回家,梁美安静的不再吵。日子过的冷漠而安静,但大家都不想说话,却阿宽来说,这种冷漠比那种抱怨更让他适应。
    十月二十二号这天,依然是一个稀松平常的日子。早上他走的时候,梁美还抱着孩子追在他身后喊,孩子的尿布没了,让他下班记得买回来,早点回家,不要喝酒……
    直到门关上,身后的唠叨声还在继续。
    想到必须得听这样的唠叨一辈子,阿宽真的有种无力。可又能怎么样呢?这是他娶的女人,发过誓要照顾一辈子的女人,不能因为不喜欢不开心,说不要就不要吧。
    现成,他总算明白,什么是婚姻的枷锁了。
    这一天,天都灰蒙蒙的,沉闷的空气让人心情也很不爽,大家都在喊着热,说应该要下大雨了吧,那么热。
    可是从上午等到下午,也没有见一点儿雨滴落。
    下午三点多,阿宽突然接到陌生的电话,是派出所打来的。
    听到对方寻问身份,他点头朗声说,
    “是,我就是苏宽!”他穿着熨好的浅灰色西装,全身没有一丝皱褶,梳着油光的头发,俨然一副精英的模样。
    说话间,眉宇沉稳,声音硬朗,也有一种独属于爸爸角色的成熟。
    办公室的他,很耀眼夺目。
    突然,他脸色大变,身体一晃,手扶着桌子边缘紧声慌问,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您的妻子梁女士跳楼身亡了,死于今天下午二点五十。现在家里的孩子一直在哭,没人管,您快点回来一趟吧!”
    阿宽不知道电话是怎么掉在地上的,觉得这是一件十分荒谬的事。
    老天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就因为今天早上他出门时,特别反感妻子的唠叨声,今天上班一天时间,心思都没投进来,整个人想到家十分的烦燥,所以老天才开了这么一个玩笑报复他?
    他没有别的意思啊,就是抱怨抱怨,还没到希望死老婆的地步。对啊,就是抱怨抱怨……他猛然想起梁美之前的抱怨。
    在这一刻,总算有一丝了解。有时候就是随口的抱怨,并不是希望你真的怎么样。
    就像她每次都会唠叨你会把袜子乱扔,但仍会抱怨着帮你收拾好东一只西一只的臭袜子。每一天这样的画面与声音都会重演,但她从来都没特别坚定硬气的说,你必须怎么样怎么样。
    谁说,抱怨不是一种爱呢。无奈的,委屈的爱。
    明明叫自己不要爱你,明明叫自己远离你,明明让自己不要再对你好,再对你心软……可却无数次的骂你,说着讨厌你的话,脚步从未挪动。
    女人,到底图一个男人什么?
    家,到底需要怎样的建造,才足够温暖?
    阿宽脚步慌乱头脑空白的走出办公室。他却拐了一个弯走向苏上景的办公室。
    一直以来,他都是保护少爷的角色,可这时,他才清醒的意识到,大部分时间都是少爷在保护他,给他出主意,给他做决定。
    他也习惯了一切都听少爷的,总是固执的认为,少爷说的都没有错。
    就连这个时候,他也要看到少爷才能心安,拉着少爷才有勇气回家。
    他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好端端的,没有预兆,甚至连争吵都没有,梁美为什么要跳楼,是不是谋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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