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自投罗网吗?”袁朗跟在杜壆身后,心脏抽搐了一下,不解的问道。
    “段家堡外有一条水渠,顺着水渠能抵达码头,你不是会水吗?”
    杜壆观察过段家堡的地理,那条水渠类似护城河,但宽不过两丈,还不深,是他们眼下唯一的活路。
    杜壆带着一千多人,距离段家堡越来越近,还有八百步就能跳进水渠摆脱腹背受敌的夹击之境。
    李茂不知道淮西贼匪的头领是谁,但对对方临机应变的选择很欣赏,如果没有他提前布置,这些贼人肯定能逃出去。
    几点火花十分不明显的燃烧着,没有人注意地面上的异样。
    杜壆看着三百步外的水渠,心里还想着怎么挡住段家堡上射来的箭雨,又会死伤多少人马……
    砰的一声巨响蓦地传来,杜壆身后三十丈炸起一团火光。
    近百淮西贼匪纷纷倒地,爆炸点中心的十几个贼匪当场死无全尸。
    杜壆目光呆滞的看着陆续传来的爆炸火光和震耳欲聋的声响,整个人已经傻了。
    不止杜壆发傻,淮西贼匪,包括不明真相的段家堡众人,也是呆若木鸡。
    一千多贼匪如今能站着的不足五十人,炸死的是极少数,大多是被吓的。
    古人迷信,掐诀作法呼风唤雨可不是臆想,而认为确有其事。
    这五声巨响,和传说中的引雷之法极其相似,想到可能遭了天谴,能不害怕吗?
    一声炮响,没良心炮发射,二十斤的炸药包呈抛物线落在淮西贼匪队伍中。
    炸药包落地后,导火线还有一尺多长,但没有人去斩断导火索,反而好奇的看着嗤嗤燃烧,飘出异样味道的导火索。
    杜壆激灵灵打个冷颤,伸手去摸随身携带的弓弩,但却摸了一个空。
    暗忖一声不好,鬼使神差的将袁朗扑倒。
    在二人倒地的瞬间,二十斤装的炸药包砰的一声爆炸。
    方圆百丈内的淮西贼匪,四分五裂的有几个,余下的二三百人则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活活震。
    杜壆一阵恶心,却什么都吐不出来,脑袋晕晕的,眼睛看什么都是重影,伸手在口鼻间摸了摸,手上黏糊糊的全是鲜血。
    “走,快走……”
    杜壆又惊又怕,一手拽着袁朗,一边大声呼唤手下的淮西贼匪,努力的朝段家堡外的水渠跑去。
    杜壆尽力了,在距离水渠不到十丈的时候,全身沉重眼前发黑,耳边还隐隐传来了堡门打开的声音。
    暗忖一声完了,栽倒在地人事不省,手里拽着早已昏迷的袁朗也骨碌了两下一动不动。
    段太公的嘴巴始终合不上,用手推了推下颌,才发现嘴巴张开的时间太久已然发酸。
    双眼恍若见鬼的看着李茂,嘴唇哆嗦道:“李相公真乃神人也,引雷作法信手拈来,当为相公立一座生祠供奉……”
    段二和段三娘等人也面带惊骇。
    引雷作法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们亲眼目睹几声闷雷,还有一道斜斜飞天的焦雷,有道是眼见为实,这可做不得假。
    李茂没解释,让人误会是神仙道道也好,免得泄露了火药和火炮的秘密,而且还能打击淮西贼匪的士气,一举两得啊!
    鲁达和杜壆照了面,特意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搜寻,终于在水渠附近找到了杜壆和袁朗。
    此战尽在李茂的掌握之中,除却被鲁达和史进率部击杀的贼匪,被炸死的震死的就有好几百。
    余下的皆被活捉生擒,准确的说是很服从的缴械投降。
    鲁达把杜壆和袁朗扔到李茂面前,哈哈笑道:“大郎,都说金剑先生李助会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大郎这轰天雷法亦是不差,那些贼匪喽啰一个个都吓傻了,一个劲念叨着雷公饶命呢!”
    史进撇嘴道:“李助焉能和大郎相比,大郎丢个雷就能炸死他,不行让他来和大郎斗法,咦?这不是淮西杜壆吗!”
    李茂被二人打趣,得知生擒的是淮西杜壆,不禁驻足打量,又蹲下摸了摸杜壆的脖颈。
    “先把这两人关押,余下的贼匪喽啰看好了。”
    段家堡这边轻轻松松结束战斗,柳家庄那边却战的一团火热。
    王庆放了第一把火,但是第二把火不是他放的,而是柳家庄内一处民房失火。
    让杜壆倒霉的误以为是王庆发出的信号,一脚踩进了李茂的包围圈。
    看到韩世忠率领的重甲骑兵出现的时候,王庆就知道这次的计划基本上破产了。
    他也想就此退走,奈何韩世忠捕捉战机的能力远超常人,依仗重甲冲锋的优势,直接将他麾下的淮西主力给分割开来。
    柳元也不是白给的蠢蛋,韩世忠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他当机立断率领庄客冲杀,牵制住了想撤退的淮西贼匪。
    鏖战近半个时辰,王庆扔下了一千多具淮西贼匪的尸体才脱离战场。
    正准备和杜壆合兵一处的时候,段家堡方向传来巨响和爆炸的火光。
    王庆哪还有胆子赶去,直接退了十几里地才收拢住残兵败将。
    听着河水哗啦啦的响声,王庆拉住马缰绳,看着精疲力尽的刘以敬上官义等心腹兄弟,张张嘴没说出半个字来。
    王庆可谓信心满满而来,现在则饱受打击,扬名立万树立威望的想法变成了一场空。
    损失兵马和兄弟倒是其次,这脸丢大发了怎么找回来?
    刘以敬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道:“庆哥,我们手中还有六千多人马,再加上杜壆手里的两千人,仍有攻破段家堡的希望。”
    龚端附和道:“没错,损失这点人马算什么,明天再战,定要拿下段家堡,杀他个鸡犬不留,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众人的劝慰令王庆僵硬的脸略微缓和,他不会怜惜死去的喽啰兵,而是觉得自己丢了脸面。
    经此一败,和李助兵不血刃拿下荆南形成了鲜明对比,那把头号交椅怕是再也没机会坐了。
    “诸位兄弟说的对,我们吃了败仗不假,但实力有犹在,今夜好生歇息一晚,明天再跟段家堡一决高下……”
    王庆收拾糟糕的心情,给身边的兄弟和喽啰兵们打气鼓劲,无非是画大饼的手法。
    诸如攻下段家堡任众人劫掠,分几个细皮嫩肉的小娘等等,倒也效果显著,激发出了贼匪们的贪婪之心。
    打家劫舍也好,举旗造反也罢,说白了不就是为了这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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