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了一番,李茂之前的猜测全都得到了证实。
    凌振会造炮使炮不假,但也仅限于此,没什么科技含量,做出的火炮顶多能打出五百步,有效射程还不到二百步。
    而且造出的炮没多长使用寿命,十几炮之后准保炸膛。
    在李茂眼中,凌振唯一的长处是炮打的准,显然自行摸索出了炮兵射击诀窍。
    十炮倒是有七八炮能打中目标,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能耐。
    李茂把没良心炮的雏形给凌振讲解一番,还给出了黑火药的改良配比。
    要求只有一个,尽快制药造炮,让没良心炮形成真正的战斗力。
    为此除了给予凌振个人的三千贯酬劳,还拨付了一万贯的“科研经费”。
    凌振五短身材,面相还有些猥琐,在京城只是一个负责给皇家放炮仗的,勉强能吃口饱饭,大富大贵只能存在于白日梦中。
    他没想到会有美梦成真的一天,三千贯银钱,对他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的财富。
    而且李茂给出的黑火药改进配比,令他瞠目结舌,当即索要了权限去研究。
    李茂对此颇感欣慰,觉得凌振还有培养的潜力,没准真能鼓捣出这个时代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欣喜比李茂想象中来的还快,凌振是个办事儿的人,本身又喜欢鼓捣这类东西,三天没到黑就拉着李茂去看看他的研究成果。
    “这是臼炮?”
    李茂看着又短又粗的铁炮,和记忆中的没良心炮大同小异,炮管比较短,口径非常大。
    “臼炮?不是,这是我从京城甲仗库带来的,主要是试验一下相公的火药,现在倒是用不上了。”
    凌振手里拎着半袋子火药,打开袋口可以看到里面呈颗粒状如火柴头大的黑火药。
    凌振将火药小心翼翼的放进脸盆大一尺高的陶罐里,轻轻的压实之后,用碟子封住陶罐的口,导火索则是他自己平时琢磨出来的,足有一丈多长。
    除了李茂之外,还有对火药很好奇的鲁达,武大郎等人,尤其是武大郎,一直忘不了当初李茂用烟花呲谢希大的场景。
    李茂脑子里掂量了一下陶罐盛放火药的重量,感觉有点不保险,招呼武大郎等人再退后百米。
    凌振心里有数,点燃了导火索慢慢悠悠倒退,退到李茂等人身边的时候,陶罐里的火药还没有引燃爆炸。
    武大郎没听到响,瞥了凌振一眼,“是不是灭了?地上还有雪呢!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
    武大郎的话还没有说完,咣的一声惊天巨响传来。
    众人只见一团火光闪耀,地面好像跟着晃动了一下,随即耳朵刺痒难耐嗡嗡作响。
    有几个从来没听过这么大响动的人更是不堪,直接跌坐在地上。
    凌振兴奋的一挥手,难以自持道:“相公,果然比我在京城炸过的火药厉害,以前没有百斤火药,绝对听不到这么大的响儿。”
    李茂皱了皱眉头,“有三十斤吧?效率不高,这东西炸不起呀!”
    改良的黑火药绝对是奢侈品,威力看着还行,但正应了后世那句话,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不是玩火药,这是烧钱。
    凌振闻听黯然,火药的斤数李茂没说错,而且这半袋子火药价值百贯以上,李茂之前提过想把火药用在阵战之中。
    可是想发挥杀伤力,数量不能少,十炮就是一千多贯,想要出战果,起码也得一百炮以上,想想消耗黑火药的数量,凌振也蔫吧了。
    李茂心里核算了一下成本,勉强打起精神道:“凌振,信安军会组建一个火器营,你来做营指挥使……”
    凌振面色一喜,没想到李茂会让他组建火器营,还做指挥使,这可比给他银钱更让他高兴。
    “你也别高兴太早,火药的威力显而易见,但是太费银钱,争取在短时间内,二十斤火药能达到这个爆炸效果,另外你带来的臼炮不行,用不了几次就会炸膛,按照我给你那个炮的样子打造。”
    李茂的确心疼银钱,但是和火药火炮的威力相比,值这个钱。
    这种改良的火药和火炮,将会成为他手里的秘密武器,关键时刻能左右战场的胜利,投入再多也得继续搞。
    该烧钱的时候必须得烧,否则今后怕是连烧钱的机会都没有了。
    凌振连连点头,就差立下军令状了,心怀激荡颇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情绪。
    “差点忘了,火器营不能建在这里,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否则城内外都别想休息了,而且注意保密,泄漏了丝毫消息,我唯你是问。”
    李茂当然不能只任命凌振这一个指挥使,火药的生产,火炮的打造,经手的不是一两个小钱,而是上十万贯的巨大投入。
    凌振刚来,待以高位是对技术人才的尊重,但是凌振是什么人品他哪清楚,所以副指挥使必须要安排他绝对信任的人加以掣肘牵制。
    这个人选不好挑,李茂身边的文职各有其司,武将又不懂经济账目,回到城里府内也没想出谁做火器营副指挥合适。
    “府里来客人了?”
    李茂到二门外的时候,看到马厩里多了几匹马,他拴好汗血宝马问喂马的马夫。
    “相公,是东平府来的客人,老夫人正在花厅招待呢!”马夫看到汗血宝马一进来,另外几匹马有点胆怯乱跺蹄子,急忙上前安抚。
    李茂心里猜到客人是谁,能让姨母出面招待,肯定不是外人,走进花厅一看,正是许久未见的陈泽。
    李茂自打离开东平府清河县,就没再见过老师和陈泽,虽然有书信往来,可总不如见面亲切。
    “泽哥,还真是稀客啊!”李茂笑着打趣,上前亲自给陈泽倒茶。
    陈泽急忙起身,“使不得,使不得,凌云现在可是经略相公,这不是让我折寿吗!”
    李茂虎着脸色,“泽哥,这样的话休要再提,我待你如兄弟手足,你却要和我分个子丑寅卯吗?”
    陈泽被李茂这话噎的哑口无言,只能摇手告饶,同时心里热乎乎的,确认了李茂没变,数九隆冬也心怀温暖。
    李茂见陈泽放开之后,立即询问老师陈文昭的近况,陈泽的脸色立即难看起来,让他的心也跟着纠起来。
    陈泽叹了口气,“我这次来信安军就是向凌云求援,东平府治下发了大案,老爷几乎愁白了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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