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虎等人得知案犯会押往城外的校场行刑,按照李茂“编撰”好的剧本先一步出城。
    在午时一刻,案犯被押送离开城门二三里的时候,田虎一声令下,一千多喽啰,三五百江湖好汉杀了出来。
    “河北田虎在此,诸位兄弟不必惊慌,我现在就救诸位兄弟逃出生天。”
    田虎大喝一声说了句自我感觉良好的场面话,算是树立起在河北绿林江湖的威望。
    被判处勾绝问斩的贼匪,一个个原本心如死灰,此时田虎的一声喊,无异于天籁之音,人人感激涕零。
    范权第一个冲向自己的家眷,手里握着一杆长枪,心中发狠哪个敢来阻我,一枪一个别想讨得活命。
    田虎岂能让范权出风头拔得头筹,但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钮文忠使劲拉住了他的胳膊。
    “大哥,此事有诈,速速离开此地。”
    钮文忠发现范权带人冲向被抓的那些贼匪时,看押的官军非但没有阻止,反而纷纷离开和贼匪们保持距离。
    与此同时,范权等人眼睁睁的看着被押往刑场的贼匪突然消失,原来地上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陷坑。
    足有两丈深的陷坑内漫有两尺多深的泥水,这一下想要出去就不那么容易了。
    一声响箭冲天而起,全部由唃厮啰人组成的禁军兜转迂回。
    将马速提上来后,呼喝声阵阵朝田虎等人杀来。
    田虎没有亲眼目睹过信安军禁军大破范家庄,但是眼前的唃厮啰骑兵的战术,战斗力,让他的眼皮乱跳,心也凉了半截。
    弩箭嗖嗖,最先遭殃的是那些喽啰兵。
    身上没有甲胄防御,又不懂如何躲避箭矢,一波流就被唃厮啰骑兵带走了近半人命。
    身有武艺的绿林好汉勉强能应付箭矢,但是面对唃厮啰骑兵的冲击,可谓一触即溃,丧生在铁蹄下的所谓豪侠们,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只是一次冲锋,就将信心满满的河北绿林们冲了个七零八落,等唃厮啰骑兵兜转马头,准备再来一次的时候。
    绿林好汉们已然做鸟兽散,什么义薄云天,哪有自己的小命重要,明知道是死,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李茂没有冲锋陷阵,这点小场面,身边的弟兄和唃厮啰骑兵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看着掉在陷坑里的贼匪,李茂吩咐孙定,“罪大恶极的射杀了,余者都送到草场石灰窑做苦力。”
    孙定笑看着四散奔逃的田虎等人,“草寇就是草寇,乌合之众难敌唃厮啰骑兵,那些番兵不知内情,希望别真的把这群草寇杀干净,否则大郎就没法养着他们了。”
    李茂哑然,随即急忙传令让唃厮啰骑兵压制前来劫法场的贼匪,将他们赶到预先设定好的地段。
    真把田虎等人杀死,再想找个唱双簧的人就难了。
    唃厮啰骑兵得令,像是在草原上狩猎一般将田虎等人驱赶,田虎几次想要摆脱唃厮啰骑兵的纠缠,皆被神臂弓射出的箭矢压制,不得不被牵着鼻子走。
    再往前就是信安军禁军的校场,一旦进入校场,无疑会成为瓮中之鳖。
    田虎不由得大急,胸中豪气悍勇激发,冒着咻咻声不断的弩箭,拼死也要杀出重围。
    然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悍勇不过自寻死路,田虎带人左冲右杀,身边的弟兄逐渐减少,最终还是被撵进了校场。
    进了校场再想杀出去势必登天还难,田虎和钮文忠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苦涩。
    上午还豪气干云冲云霄,中午还没过去,就已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对比实在过于强烈,让人心理受不了。
    此时聚拢在田虎身边的已经没有别的山头的喽啰,皆是他自己的家底儿,人数只剩下了不到三百。
    李茂骑着马慢悠悠的来到距田虎等人百步处,笑看着田虎说道:“还认得我吗?”
    田虎和李茂有过一面之缘,但从未想过那时的少年郎就是信安军经略制置使。
    不但他傻了,钮文忠也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田虎讷讷无言之际,钮文忠反应比较快,抱拳为礼道:“原来是李相公……”
    李茂摆手打断钮文忠的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尔等走投无路,还是放下刀兵吧!田虎,可敢上前一会?”
    逃无可逃的田虎把心一横,眼神示意钮文忠等人把刀枪扔在地上,他独自一人打马来到李茂面前。
    “河北田虎,见过李相公。”
    田虎现在光棍的很,生死都在李茂一念之间,再把自己当成大盘鸡,徒增人笑尔。
    “此间之事本官了然于心,都是邬梨和范权为祸,然,你田虎也不是良善之辈,妄想一统河北绿林,落得今日的下场皆是贪心作祟,本官并非嗜杀之人,给你指一条明路,可愿走吗?”
    田虎面现苦涩,他有选择的余地吗?
    “相公有何吩咐?田虎只要能做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茂吃定了田虎,“把你的家眷送来,儿子,侄子必须来,信安军州境内本官不想再看到一个贼匪作乱,至于你去河北西路还是在大名府周边,本官不会理会。”
    田虎愕然,听李茂话里的意思是想放他们一条活路,但将家眷送来为人质,这是几个意思?
    还让他去河西,大名府路打家劫舍吗?不在信安军州境内就可以了?祸水东引?完全犯不着啊!
    周围没有别人,李茂也不必遮掩,“杀你容易,但没有了河北田虎,还会有张虎,李虎之类,与其蟊贼遍地,还不如把河北田虎掌控在手里,当然了,如果你不在乎儿子侄子和家眷的性命,舍得一身剐,就当本官什么都没说。”
    田虎不笨,否则日后也不会成为四大贼王之一,李茂把话说的清楚明白。
    都说范权是坐地分赃的河北绿林总瓢把子,李茂这是取而代之暗地里掌控河北绿林,而他就是明面上的傀儡。
    “你若答应,此事不能叫身边的人知晓,若是不答应,本官会给你一个痛快,如何?”
    田虎权衡利弊,双眼直视李茂说道:“我要邬梨和范权。”
    “可以,总要成全你在河北绿林的名声。”李茂知道田虎为什么索要邬梨和范权,这是往田虎脸上贴金涨声势的手段筹码,他给得起。
    田虎紧握双拳道:“我马上叫人去接家眷,相公验明正身后,还望善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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