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午后,白起脸色苍白而慌乱的从外面急切的走进来……
    白起进来之时,珏儿正贴着慕长安那已然显怀了的肚子上瞪大了眼眸,好奇的听着,似乎是听到了里面有什么动静,欢快的笑了起来。
    “娘亲……小妹妹在踢珏儿呢,还在叫珏儿哥哥呢……”
    珏儿爽朗的说着,一双眼眸已然笑弯了,而旁边的慕长安也笑的温婉而轻松极了,一脸慈爱的看着围着自己打转的珏儿。
    这样一幅安乐祥和的场景,倒是同白起那兵荒马乱而急切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白起那想要冲到慕长安面前的脚步禁不住顿了下来,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一消息告诉此时一脸安宁的慕长安。
    慕长安一抬头,便看到了白起那变了颜色的脸,不禁眉头微蹙。
    白起喜怒不行于色,倒是今日的样子,让慕长安心中不禁一顿,前两****让白起去打探北冥和西水交战之事,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何事?”慕长安单手扶着肚子,重新的坐正,挥手让一旁的侍女带着珏儿去一旁玩耍了。
    白起这才大跨步的来到慕长安面前,脸上的神情带着不想言语的迟疑,但却终究是说了出来:“公主……世子被北冥皇生擒了……”
    这一句话,险些让慕长安从那椅子上滑落下来,白起忙上前用剑柄支撑住慕长安那手臂,才让她稳住了身形。
    “何时之事?”慕长安急忙问道,脸上的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白起退后一步,回答道:“两日前……”
    慕长安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她不能不担忧,长宁是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的亲人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于君临的手中。
    “北冥可还有什么动作?”慕长安眉头紧锁,沉声问道。
    白起顿了顿,却也知道瞒不住慕长安,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随同世子出征的西水大军死的死伤的伤,所剩无几……这几天北冥大军深入西水,所到城池……”
    后面的话,白起看了看慕长安没有继续说下去。
    “讲!”慕长安瞪圆了眼眸,道。
    “所到城池……城中百姓都被北冥军压回北冥……现已有两座城空了……”白起低声的说着。
    那坐在椅子上的慕长安险些跳起来,双拳紧紧的握紧,贝齿咬着嘴唇,几乎要渗出血来,那因为身孕而散发出来的母性慈爱气息,一瞬间被浓郁的煞气所代替。
    “君临……皇甫君临……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慕长安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眼眸里像是映射出来整个燃烧起来的世界一般。
    看着慕长安如此,白起有些担忧的说着:“公主莫要动气……”
    慕长安那气盛之时,也是感觉到腹中一阵微痛,似乎那胎儿都跟着感受到了母亲的愤怒而变得不安起来。
    慕长安微微闭上了眼眸,长长的舒缓了情绪,然后缓慢的睁开眼眸,里面一片清明。
    “多派出一些线子,时刻关注北冥的动向。”慕长安冷静的吩咐。
    白起点头,然后欲言欲止的说道:“那……世子那边,我们……”
    慕长安摇了摇手,说道:“无碍,君临一时半会害不会伤长宁。”
    白起点头离开。
    慕长安知道,君临既然生擒了长宁定然是留着他有用处,显然西水已然在他的囊中,定然不是用来制约西水的,那便是第二种,用来威胁自己。
    而眼下自己手中已然无人,除了四名精卫是高手,身边再无其他,想要派去救长宁却也是以卵击石。
    白起走后,这院落中陷入了平常的安宁,却带着莫名的压抑,慕长安微微向后靠着,眉头紧蹙,她知道,父皇心心念念的西水已然荡然无存了,大势已去,怕是这在西水掌控中的东陵也很快便会成为北冥的腹地,这明夏大地上……果然要出明皇了。
    恍惚间,慕长安忽想起自己恩师玄宗老人祭祀大典上的预言,果真一样一样的都成真了……
    有些事情似乎一开始便设定好的,任凭你如何去做,终究会朝着既定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迈进,风雨无阻。
    而此时,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待君临前来。
    自那日以后,慕长安有数日没有安眠,一直在等待白起的消息。
    侍女看着她食宿无味,也有些担忧,却终究摸不透主子的性情,也不敢多说,就连珏儿都觉察到母亲的异样。
    饭桌上,乖巧的夹起一个鸡腿放到慕长安碗里,语气带着小大人儿一样的语重心长和担忧,道:“娘亲……你这样不行的……小妹妹会饿到的……”
    珏儿那可爱的一本正经的模样,一旁的侍女都禁不住捂嘴偷笑。
    慕长安努力的牵起嘴角,强挺着没有什么胃口,硬生生的吃下了那鸡腿,的确自己受得了,但腹中的孩子却受不住。
    用过了午膳,白起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慕长安忙询问道:“形势如何?”
    白起有些尘土的衣衫并没有上前,恭敬的说道:“北冥长驱直入,西水已然覆灭,共有六座城池的百姓被押送回了北冥,而且似乎北冥也有许多百姓迁往西水这六座城池的苗头……”
    白起一口气说着,然后看着那沉思的慕长安。
    慕长安抬起头,继续问道:“那些被送往北冥和留在西水的百姓可有伤亡?”
    “未曾听说有伤亡。”白起回禀道。
    慕长安那悬着的心终究是放了下来,然后挥手道:“你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白起点头离开。
    慕长安手指敲击在那红木桌子上,一下一下,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的清晰。
    君临……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想来想去,她终究是明了了,让西水的百姓迁居到北冥,北冥的百姓到西水居住,用意有二,一是西水的百姓可以成为自己留在北冥的砝码,二是北冥资源匮乏,善骁勇,而弱农商鱼米,让北冥的百姓迁居到西水可以获得资源的同时让国民融会贯通,各学所长。
    想通了这些,慕长安似乎也便了然了,那颗终日里惴惴不安的心忽然间便释然了,她所要争取的守护的终究是没有能够守住,也罢……
    为了西水,她慕长安已然做的够多了,日后之事,尽随天意吧。
    又过了半个月,明夏大地上传出了北冥皇皇甫君临正式登基,成为明夏之皇,号称明安皇,册封原西水国长安公主为明安后,其长子皇甫珏儿为太子,原西水世子慕长宁为西水侯,掌管原西水六城,此昭告天下后,一时间这明夏大地上轩然大波,却也无人敢多言。
    慕长安却不意外,对于人都没有在北冥却都加封,显然君临是想告诉这整个明夏大地,她慕长安是他明安皇君临的女人,其次也是提醒慕长安,你跑去哪里,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因为我是这整个明夏的皇。
    而东陵的西水将领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了帝都城中,连同百姓都有些忧心忡忡的望着那怀胎已然七月的慕长安。
    慕长安安抚着城中的百姓,并允诺,必然护佑他们的生活安宁。
    而那留守在东陵的副将看着慕长安,对于那浩浩荡荡即将要到达东陵的北冥大军不知如何应对。
    慕长安吩咐道:“开城,不战。”
    那副将一愣,随即点头,这留在东陵各城的军将不足两万人,同已然称皇的君临没有再战下去的意义。
    所以当半个月后,君临浩浩荡荡的带领着的大队人马进入东陵各城之时,顺畅极了。
    君临一袭皇袍加身,目光依旧冷峻只是多了几分君临天下一般的威严。
    亦如他所料,他君临的女人睿智而聪明,想到即将要见到了数月未见的她还有珏儿了,君临那冷峻的面容上扬起了淡淡的笑意。
    想到这里,君临马不停蹄,几乎没在个座城池中逗留,一路策马扬鞭的不到三日便到了帝都城。
    那是一个初冬的清晨,天空湛蓝湛蓝的,这东陵的冬天有些生硬的寒冷。
    早早的慕长安便带着帝都城中将领和百姓在城门外迎接,君临在众人的簇拥下刚刚到了城下,还没有下马,便看见以慕长安为首的黑压压的人们跪在地上。
    “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整齐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胆怯还有畏惧。
    君临眼里看不见旁人,立刻翻身下马,快步的走到慕长安面前,俯身扶起她,埋怨的说着:“月份这么大了,还拘泥这些形式……”
    说完那话,将身上披着的明皇大氅脱下披在慕长安身上。
    随后淡淡的对着慕长安身后的众人说着:“平身。”
    君临说完那话以后,那些从北冥过来的大队人马立刻下了马,齐刷刷的跪了下来,齐声唤着:“我等拜见皇后,拜见太子。”
    慕长安被君临搀扶着,神情微顿,方才反应过来那句皇后是对自己说的,她张了张嘴,最终说出了一句:“起来吧……”
    那话一出,后面的一身盔甲的将士们哗啦啦的一声全部起身。
    君临一手将那仰着小脸看着自己的珏儿抱起,另一只搀扶着慕长安向那城中走去,柔声的在她耳畔说着:“夫人……这些日子可还好?”
    那话语问的带着浓郁的思念的味道,慕长安低垂了眉眼,不语。
    一干人等簇拥着君临一家三口来到了慕长安暂住的别院走去。
    即便是走了几步,慕长安便额头有些冒汗,月份大了倒是越来越不方便起来了。
    君临轻轻的放下珏儿,俯下身体,将慕长安打横的抱起来,那众人却也都看到了,忙低下了头。
    大步的来到别院,将士们自觉的里外三层的守护好,君临抱着慕长安来到屋里,珏儿被左岸抱出去玩儿了,房间里只留下君临和慕长安两个人。
    君临径直的坐在床上,将慕长安放下自己腿上,并温柔的看着她肚子上的肉球,慈爱至极。
    再顺着目光上移,君临那带着沧桑的眼眸深深的凝望着慕长安的眼眸,轻柔的将头伏在慕长安的脖颈处……带着冬日里没有的柔情沙哑的说道:“夫人……同我回去吧……”
    对于君临如此直接的带着乞求的话语,慕长安神情微动,眼眸幽深,却终究是有些生硬的说道:“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便同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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