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父亲怎么了?”
    “马帮的人找上门来了,你快去救救他们吧?”
    “啊?好!带路!”
    剑客并没有过多询问,他知道事情紧急,一刻也不能耽误。这马帮,不就是在大漠遇到的那伙人吗?上次饶了他们,没想到还敢明目张胆的找上门来。
    吕子辰是一路跑过来的,开心客栈到吕氏货铺,虽说直线距离不远,可中间被屋墙阻隔,两地来往,不得不绕上一圈。剑客带上吕子辰,不走大路,转而飞檐走壁,一路直接飞过,遇墙踏墙,遇房踩房,快上不少。
    吕子辰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更别说如今被人带着,在空中飞驰了。他起先吓的不轻,可后来慢慢适应,发觉这种感觉很是喜欢。他也由原先的惊慌和打不着方向,慢慢冷静下来,开始适应了。
    他认出了前面的房子是饭店,再前面是张三的房子再前面是剃头铺,他开始指引着剑客,从最短的直线距离而过,希望来得及。
    两地前后直线距离有几公里,就算是剑客的身手和功力,一番下来,也累的够呛。再说他还带了个吕子辰,十四五岁的年纪,少说也有百来十斤。
    剑客速度很快,不一会就到了,不待吕子辰说,他便瞧见前方一个庭院里挤满了人,刀光剑影,已然是干上了。
    “就是那!就是那!”
    吕子辰很是紧张,两拨人短兵相接,已有几人倒下。
    剑客把吕子辰提着,踩着一处房檐,稍一用力,便飞了一大步落在了两伙人的中间。两拨人马,顿时被惊到。
    “少东家回来啦!少东家找到救兵回来了!”
    吕氏货站的人,看见吕子辰回来,就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们从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出场方式,他们的少东家,搬了个厉害非常的救兵。
    “巴鲁汗,我父亲呢?”人群中不见吕华峰,吕子辰一阵着急。
    巴鲁汗话说不圆,支支吾吾指着身后,众人让开,只见吕华峰坐在门槛上,脸色煞白身上有血迹,显然受了不小的伤。不知是伤口太大,还是旁边的妇女不会包扎,并未止住血。
    吕子辰见状,惊慌失色,大喊了一声“父亲”,便扑上前去。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
    “父亲,你怎么啦?不严重吧?”
    “没事孩子……”吕华峰声音虚弱,一句话便能用尽他全部力气,“……你是把你的大侠叫来了吗?”
    “嗯嗯,我叫来了,大侠来了,就都没事了。”吕子辰眼泪长流,走货那么多次,那么多次艰难险阻都挺过来了,没想到在这土城,在自己的家里,父亲竟然会遇险。
    “小……咳咳……小兄弟?”吕华峰叫着剑客,剑客闻声靠了过来。
    “吕大哥现在还是少说话为好。快先帮他把血止住!”后面一句,剑客是对着吕华峰旁边的妇女说的。
    “……嗯小兄弟,老哥恳求你……恳求你帮帮我们吕氏货站……不为我,为我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伙计们……”
    “哈哈,吕老板,今天你已自身难保,还奢望别人来救你们?喂,我说刚来的小子,你的出场倒是挺帅的,可这不都是女人的出场方式吗?小子,你不会是个女的吧?哈哈!”
    正当吕华峰说话之际,在一旁觊觎的马帮的悍匪头子,开口笑道。先前剑客给他的视觉冲击不过一瞬间,现在是打架,是杀人,最重要的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而不是花拳绣腿。
    而当马匪头子说完,身后的一众小弟也乐的哈哈大笑。这些帮派强盗们,尤其喜欢耻笑他人。
    剑客发现,马匪头子旁边,正有一个之前的老面孔,在大漠里见过,是马帮的三当家。尤其他叫嚣的最甚。
    吕氏货站的人一听脸色就不太好看了,有些人上次是见过剑客的,本来没认出来,听东家一说,才发现吕子辰找来的救兵,就是那个在大漠里三两下便解决马帮的人。他们一下子就找到了靠山,可现在,马匪们竟然敢耻笑他们曾经以及现在的救命恩人。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毕竟总是失败是件很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剑客一句话,让吕氏货站的人高兴了一些,但却让马帮的人更加气愤,这纯粹是打脸。马帮三当家听后,不由纳闷,什么叫总是失败,自己前两天倒是失败了一次,可这跟眼前的人有什么关系?莫非,他就是那天的剑客?不然,吕氏父子怎会认识?
    三当家仔细瞧着,越看身材越像,他心里的阴影越多,越看越觉得后怕,那天剑客并未用剑,而今天他是带上剑的。
    “二哥,你可要小心了,他可能就是那天我们在大漠上遇见的人。”
    马匪头子正欲说话,三当家却凑着马匪头子的耳边,低声说道。他不敢大声说,因为他怕军心涣散。马匪头子听三弟汇报过大漠上的事,他当时一听,就大骂三弟无能,专门抢别人东西的,竟然马失前蹄被别人抢了,真是马帮的耻辱。所以后来三当家为了找回自己在马帮的地位,好说歹说请动了二哥这座大神,趁着沙帮成立大会的空当,想必剑客已经和吕氏父子分道扬镳了,便来进城一雪前耻。
    他们马帮三位当家可不全是谁最厉害谁当,至少他不是。他的武功最弱,之所以能当上三当家,还不全都是仰仗他的大哥,他的亲大哥,马帮的大当家。马帮的二当家是后来大当家从外面招进来的,武功不错,崇尚野蛮和暴力,和马帮的行为作风很是相似。
    二当家一听,原来是这小子,心中快速的打起了算盘,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胜利在望。要是自己胜了,自己在众多兄弟们的心里,又是一根标新立异的标杆,这样一来,威望就可以直逼大当家了,到时候……想想都有些小激动呢。
    “小子,爷爷我刀口舔血的时候,你小子还没打娘胎出来呢,怎么,今天想当英雄?可惜没有美人啊,你耍帅给谁看呢?”
    剑客以为,马帮能有三当家那样的庸才,想必这二当家也强不到哪去,但他唯一有些担心的是,这里场地不大,却聚集了四五十人,要是待会真打起来,刀剑无眼,难免弄出人命。他并非菩萨心肠,只是黄金有价生命无价,他相信,一时的邪恶只是生活所迫,要是人都过得好了,少了些贪欲,那为何要落草为寇人人憎恶呢。生命何其宝贵,想做的事情还太多太多。
    他其实并不知道,冥冥之中,他的想法,竟和高仲一所倡导的思想殊途同归,何其相似。
    “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两位当家和伤人的人出来,其他人我可以放你们一马。”
    马匪头子一听,顿时乐了:
    “哈哈,小子,我看你没有弄清状况吧?我们是马帮!马帮!也就是你们说的劫匪,我们马帮听你的话,那干脆你当帮主好不好?
    “那就没得商量咯?””
    “你觉得?小的们,上!”
    虽然二当家明知道叫些小兵上去毫无意义,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他更知道救场的小子从大老远飞过来还带着个人,就算厉害非常也够呛,这时候在应付一些罗罗兵,体力上就再消耗一点,到时候只要使出全力尽快拿下,那自己不就被兄弟们捧上天了。
    “哼,叫他们来挨打的吗?”
    剑客觉得好笑,招呼吕氏货站的人退到后面去,马帮的队伍里,几乎有一半都是之前挨过打的,有些人伤还没好,估计要新伤旧伤一起疼了。
    马帮的兵倒是挺听话,二当家命令一下,便冲了上来,还别说马帮有一套自己的训练系统,所有人都不是山野莽夫,倒有一些套路。
    众人把剑客团团围住,大刀就像收割机一样锋利而密麻,剑客并没有剑出鞘,手持剑柄,见刀拆刀,见剑挡剑,他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杀了他们,而是给他们点教训,替他们父母好好教育他们做人。
    众人哪里是剑客的对手。在剑客眼里,他们的身手是极慢的,而且漏洞百出。剑客有一百种方法致他们于死地,但他却用了这一百种方法教育他们。剑柄绕着长刀转动了几下,一名悍匪的刀便掉到了地上,接着这名悍匪便感觉胳膊一疼,连忙护住胳膊,结果小腿一疼,便给跪了下去。这名悍匪看清是剑柄击打了他,可他的感觉,这哪里是剑柄,这分明是铁棍啊,这两下不轻,他跪着地上,只差求饶了。另一个就幸运的多,至少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只觉眼前一花,兵器没了,然后后背一疼,不得不身体前倾屁股后翘,而突然,剑客又给他屁股上来了一下,菊花莫名一紧,整个人就躺在地上来回翻滚,这是一种莫名的悲伤。
    其他人并没有好到哪去,上来了二十来人,不消一会功夫,全部躺在地上,挨了顿惨打。好在这些人都是大老爷们,并没有挨打后的哭哭啼啼,但哀嚎声还是有的,甚至求饶声都是有的。
    剑客扛着剑,环视了一圈,对于自己的出手,他还是相当满意的。最外围,倒还有一些因为躲得太远而没有打中的,被剑客这般一看,想退出帮派的心都有了。
    “怎么样?两位当家看着兄弟们这么受苦受累,要不也准备来同甘共苦?”
    “老三,你上!”二当家全程观战,目不转睛,他发觉,剑客真不是个花架子,倒有两把刷子。他并不指望三当家,而是想看三当家再出一回丑。
    “二,二,二哥,我哪,哪,哪里是他的对手?哎呀!?”三当家吓得够呛,上一次的阴影还没有消除,这次又遇见了这尊煞神,他觉得今年真是没好运气,什么本命年?
    “快去吧你,哪那么多废话!”
    二当家可是快人快语言出必行,这哪里是跟三当家商量,而是命令,三当家在婉拒,却遭到了二当家从背后的一脚,正正踢在屁股上。他上次屁股上的伤都没好,这次这一大脚,直接就废了他的战斗力。
    三当家一个踉跄,就撞到了剑客,他抬头一看,见剑客淡然一笑,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好果子吃。
    “嘿嘿!大侠,饶了我吧,我自己躺下?”
    “嘿嘿,那可不成哦。”
    说罢,剑客一个巴掌就扇了过来,三当家绕地转了好几圈,估计没打晕也给转晕了。转到面对剑客,他瞧见剑客又抬起了手,他便两眼一翻,倒了下去。行走江湖,老司机告诉我们,该认输就得认输。
    “唉,真是无趣。”剑客摇了摇头,“到你了。你来陪我好好玩玩。”
    二当家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刚才这一小会,他又打了个如意算盘。赢了自己是英雄,输了倒也不是狗熊。
    “小子,看招!”
    二当家使用的是一把唐刀四制中的障刀,轻便灵活,盖用障身以御敌。由于唐刀威名巨大造价昂贵,到了重文轻武宋朝,便给废了,而明朝中央集权,各地更是难有。倒是因为这边陲小地,和蛮夷接壤,山高皇帝远,许多东西都有所保留。
    剑客并不认识,但看二当家的刀绝对好使,心下认真不少,抽出长剑,严阵以待。
    二当家率先冲了过来,刀起手落,威力无比,剑客一挡,才发现二当家力道更猛。二当家不和剑客纠缠,刀势更快,寻到空隙又攻向一刀,剑客勉强挡住,却不料二当家转身又是一刀。剑客惊慌,这二当家的兵刃,灵活有度,致使自己的长剑回防慢了一拍。要不是自己身法灵活,恐怕要受些伤。
    这时剑客及时出招,一朵朵剑花环绕,逼退了二当家,二人这才分离开来,各站一旁寻找战机。
    剑客收起大意。剑是兵器之王,可刀确是百兵之霸,就剑客现在的理解,在实战中,刀比剑更加的实用。而二当家所使用的刀,无疑是出自名师设计,实战起来更加方便,一把好的适合的兵刃,能增加不少的战斗力。
    二当家倒是对自己信心满满,自己这把障刀是寻有名的工匠打造的,要不是自己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张制做障刀的方法,不然仅凭工匠的工艺,也不能完成。他早年不曾为寇,倒也念过几年书,可他对之乎者也不感兴趣,而是对古谱兵刃倍感兴趣。听铸刀的工匠说,华夏五千年,朝代频出,以李氏唐朝国力最甚,征战四方,清出蛮夷,万国朝拜。而这繁荣盛世,还得靠军事实力,而这军事实力,还得靠军队装备。在唐朝,国力强盛的同时,军队装备也在更新换代,听闻,在当时,唐朝军队全部配备的是唐刀,令邻国闻风丧胆。可惜的是,这么好的兵刃,竟然制造工艺失传了。
    “大侠,小心啊。”
    吕子辰在一旁看着,是紧张的不得了,大侠是多么厉害的人物,可现在悍匪竟然和他不相上下。他不相信,大侠在他心中是最厉害的,要不是刚才带着他急匆匆赶来,收拾这悍匪肯定不在话下。
    刚才在地上被打倒的马帮一群人,见两人打了起来,赶紧忍着疼痛闪到一边,这刀剑无眼,流血可比淤青疼痛多了。
    二当家想好了策略,抡起障刀,又攻了过去。不过剑客这回可放聪明了,他知道二当家的兵刃灵活,适合近战,而自己的长剑呢远近皆可,所以他便长剑一挥,和二当家拉开了距离,转优势为劣势,变劣势为优势。
    “铛铛铛铛……”刀剑相戈,双方都是好兵刃,精钢所制,所以碰撞起来声音也是清脆,整个庭院都听得见。剑客且战且退,看似不敌,其实是策略;二当家步步紧逼,看似压制,其实暗自叫苦。这剑客绝非等闲之辈,两人这是第二次接触,剑客就开始参悟,对不同对手制定着不同的策略。但这可苦了他,他近战十分强大,可无奈剑客和他拉开了距离,使得自己实力没法发挥。
    二当家大喝了一声,说了句骂娘的话,众兄弟在一旁看着,久攻不下能颜面扫地。自己在兄弟们心中可是战神一般的存在,哪容许这般僵持。所以他大喝了一声,使出了自己的绝技。
    “看我的千刀万斩!”
    此话一出,剑客便觉二当家认真起来,有一种如虹的气势。他不可小瞧。他二话不说,也使出了自己的绝技。
    “龙困浅滩!”
    障刀是把千试万炼出来的终极兵器,盛极一时,使用起来轻巧灵活。而二当家这个成名绝技,不过是闯荡江湖时自己结合以前的刀谱再结合障刀自创的刀法。招式不大,只盯着一人攻击,特别适合单兵作战。
    剑客只觉密密麻麻的尖刀在身体周围,全身上下是寒意通透,脚、手、腰、身,无不是被攻击目标。龙困浅滩一出,自己就像一条游龙在四处游走,可二当家就如同狗皮膏药,紧贴着自己,让自己无从下手。
    这时剑客只觉自己体力不支,要是再这样下去,被击败是早晚的事。二当家也察觉到了剑客稍有懈怠动作慢了一些,心道好机会,不免又加快了些速度。
    无奈至此,剑客只能孤注一掷。这二当家近战了得,可总有弊端,空战肯定是他的弱项。
    “鱼跃龙门!”
    剑客一声暴喝,身形一闪,就脱离了出去。二当家眼见得逞,却始料未及突然扑了个空,来不及他慌神,头上一阵压力,让他头疼。
    他最见不得别人飞来飞去,投机取巧,这算什么英雄好汉?只因他轻功不行。
    这下剑客算是赌对了,脱离了二当家的穷追猛打,压力大减,自己一圈圈剑花,如同银蛇飞舞,饶是二当家刀法环身,也无济于事。
    二当家负隅顽抗,最终不敌,剑客长剑一摆,二当家始料未及,被剑背击中胸口,整个人顿时气血翻涌退后了好几米远。剑客抓住机会,长剑开道,轻功平移,对着二当家,紧追而至。
    二当家甚是惊慌,脸色一阵抽搐,哪里顾着颜面,先保住小命再说。其实剑客哪里是想置人于死地,只是想吓唬吓唬二当家,气势做足,动作逼真,准备见好就收。
    可哪知二当家退至最后不退反进,剑客只觉长剑突然受阻,正对胸口,剑入皮肉,一阵清脆……
    世间还有这般亡命之徒,可并无深仇大恨,这个二当家他真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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