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从雪山说到雪莲,从雪豹说到虱子。
    中间还穿插一些苏阳看过的怪病,一张中医的画卷就这样在学生面前展开。
    当然,无一例外的,那些病例中都用到了三七这味药,一堂课下来,所有学生都记住了三七味甘、微苦、性温……等等特征,甚至不少学生都能记住三七的炮制方法。
    这样的课堂效果看的章浅语也是目瞪口呆,只是这种教学方式却不是每个人都能用的。
    起码章浅语不能,不仅仅是因为苏阳有“英雄”这个身份更让学生信服,还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苏阳那样丰富的阅历。
    苏阳言谈轻松,甚至每种炮制方法他都能举出一种病例来。
    要知道,仅仅三七这一种药,就有不下四中炮制方法。
    什么情况下碾碎,什么情况下蒸煮,什么情况下需要用油炸……
    这个男人肚子里究竟有多少病例?
    章浅语吃惊,言海平也吃惊,得看过多少病才能有苏阳这种阅历?就是燕子门中最有资历的老中医,也不一定能做到吧?
    就在这时,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妈,不是我不想学中医,那老师上课特别沉闷,不信你去我们教室看看,大家一上课都低着头睡觉!”一个男生的声音传来。
    章浅语面色难堪的看过去,上课沉闷的老师,说的就是自己吧?
    可是中医本就是枯燥无味啊,有谁能跟苏阳一样讲课他们这么喜欢听啊。
    这男生叫徐东林,正是教室里空出来的那个座位的主人。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上课能跟玩游戏一样吗?人家抄水燕子堂多有名你知道吗?上次和你爸看的那个老中医,就说是这里的学生,又不收学费,你学好了也能当一个和前两天新闻上那个——苏阳一样的英雄。”
    “妈,我又不是小孩了还英雄英雄的,在这里我真学不下去,不然你去听一节,看看大家是不是都低着头睡……”徐东林睁大了眼睛看着窗户里的场景,那些一个个专注的看着黑板的还是自己的同学吗?
    还是那些约好了在夕阳下一块奔跑在教室里一块睡觉的同学吗?
    这不科学——
    “徐同学,你很长时间没来上课了。”章浅语走过来说道。
    “章老师……”徐东林低下头,学生的本能还是害怕老师的。
    如果在往日,章浅语看到这样的徐东林,一定会觉得自己庄严形象很成功。可现在,她却思考起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来,是不是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关系,更应该像苏阳处理的那样才对。
    “唉不对,章老师您在外面,那里面上课的是谁啊?”徐东林突然反应过来。
    徐东林眼睛往教室里瞟,就发现了教室里妙语连珠的苏阳来。
    徐东林的母亲眼睛一瞪,这个农村妇女母亲的威严就散发了出来。
    “好啊你小子,不是说大家上课都低头睡觉吗?我看睡觉的是你吧!”她拧着徐东林的耳朵,又连连给章浅语道歉:“对不起啊章老师,这小子逃课好几天,我这就让他来上课!”
    这时候恰好下课铃敲响,苏阳也没有拖堂的习惯,宣布下课后就走出了教室。
    有几个学生追出来喊苏阳,问是不是以后一直就是他上课了。
    苏阳摇头,表示课他只能上一节,上完以后还要忙着拯救世界呢。
    这句话说出来,全班同学都追了出来。
    围着苏阳不舍的他走。
    和章老师相比,苏阳上课是在是太有意思了,这节课他们还没听够,就下课了。
    苏阳见学生围过来,再次找回了丢失的信心,在秦可倾的无情“玩弄”下,他还以为自己失去魅力了呢。
    “章老师,你怎么了,是不是这臭小子气到你了,我回去就教训他!”徐东林的母亲气势汹汹。
    章浅语这时低着脑袋整个人都不好了,倒不是徐东林气到了她,而是自己察觉到了羞愧。
    量式教学不能教出一名合格的中医吗?
    苏阳用实际行动否认了这一点,苏阳已经成功勾起了那群学生学习中医的兴趣,这样要还教不出合格的中医,只能说明中医本身存在问题了。
    “没事。”章浅语讪讪的笑了一声。
    言海平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苏阳能做到这种程度,说实话他是有些意外的,但更多的是欣喜。
    在学生们中间的苏阳,宛如众星捧住的月亮,这样的情形以前也出现过。
    自己的弟弟,身体还健康的时候。
    言京,言海平的亲弟弟!
    言京盛名最显赫的时候,远比现在的苏阳还要耀眼的多。
    一个藏边的村长算什么,言京曾在非洲拯救了一个城市的人!治好几个商业大亨的病算什么,言京甚至曾医治了好多国家的领导人和其亲属。
    苏阳现在是民族的英雄,言京却曾是世界的传奇!
    只是……
    抄水燕子堂内堂外堂之间,有一堵厚实的墙。
    一扇木门在墙上十分庄严,分开了两个世界。
    就在这时,那扇木门却突然打开了。
    一个中年人从木门中走出。不,用走这个字眼已经不合适了。
    这个中年人坐在轮椅上,上半身也缺了一条胳膊,只有一只左胳膊勉强滚动着滑轮。
    虽然两人相隔尚远,根本看不清中年人的眼睛,但苏阳却十分肯定,这个男人在看自己。
    言海平快步朝他走过去。
    苏阳从学生身边脱身,也快步朝那男人走去。
    中年人双腿是假肢,右臂的位置也空空荡荡,在苏阳看来是在是惨不忍睹,但只有一张脸帅气无比。
    这是一张三十多岁人的脸,但苏阳看来,却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你是——言京对吗?”苏阳沉声道。
    “你是苏阳?我听说过你。”言京微笑道。
    这一笑,就是身为男人的苏阳,也不得不承认真的十分帅气。
    “我也听说过你,我知道你做的那些事。”苏阳回以微笑。
    “我也知道你正在做的事。”言京说道。
    在这一刻,两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同时感觉到无比的默契,言京了解苏阳,了解苏阳要做什么,抱有着什么样的心思在做。
    苏阳也知道言京曾做了什么,又是为什么那么做。
    “那是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男人”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到。
    “你怎么出来了,保姆呢,她怎么没陪着你?”言海平说着推着言京往内堂走。
    “哥,我就是听见苏阳来了,想出来透个气,你没必要这么紧张。”言京说道。
    哥?言京是言海平弟弟?
    “慢着,你是言京哥哥?”苏阳不解的问道。
    “对,怎么了?”
    “亲哥?”苏阳震惊道。
    言海平面色不善的点头,不知道苏阳要说什么。
    “不像,言京这么好看。”
    呲——
    言海平感觉自己的心脏要呲出血来,你瞧瞧这苏阳说话多气人。
    苏阳又沉思了一会,突然想起了十分好看的言诗曼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怪不得言诗曼这么漂亮,你们言家基因也不差嘛。”
    “苏阳——”言海平小性子有些暴躁。
    “怎么了?”苏阳不解道,他觉得自己在陈述事实,难道言海平不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吗?这也太可怜了。
    言海平见苏阳用可怜的眼神看着自己,又是一股怒气冲上心来。
    “没事,没事——”言海平深吸一口气。
    谁让苏阳以后就是自己老板呢?
    言京却是哈哈笑起来,豪爽至极。
    “我觉得你有些奇怪。”苏阳直言不讳。
    “在好奇为什么我身体残疾成这样,却还能这么豪爽的笑吗?”言京笑道。
    “对。”
    “你知道我是怎么变成这幅模样的吗?”
    苏阳摇头。
    “国际上有个组织,我不清楚那个组织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它有多恐怖,但是,他们一直在致力于毁灭传统医学,印第安人的医学、印度人的医学、因纽曼人的医学传统医学均在他们手段下消灭殆尽。”
    言京眼睛中透露出晶亮的光芒,苏阳不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当然,中医也是他们下手的对象,有恰逢我风头正盛,所以,他们对我下手了。”
    “你还是没有解释你为什么笑的这么中气十足。”苏阳摇摇头。
    言京眯起眼睛:“苏阳,你知道他们为了把我弄成这副模样,耗费了多大劲吗?你知道我经历过多少死里逃生吗?我几乎每到一个国家,都会遇到袭击!”
    “这说明——”苏阳恍然。
    “这说明他们害怕我,他们害怕中医!”言京嘴角翘起。
    “可他们成功了,他们把你变成了这副模样。”
    “不,他们没有成功,也永远不会成功,我倒下了,你还没有倒下,你到下了,中医还有后来人!”言京再次笑起来,豪气冲天。
    苏阳怌腹,别这么不吉利,我可不想变成你言京这副尊容。
    “这活太危险,我都有点不想接了。”苏阳撇嘴。
    “晚了,你现在名声显赫,肯定已经被盯上了。”
    “带着媳妇隐姓埋名,我都放弃了他们还能怎么着我不成吗?”苏阳面无表情的说道。
    “不,苏阳,你不会那么做的。这片土地曾是谢安石隐居的地方,你知道当时人们怎么评价的谢安石吗?”
    “安石不出,当如苍生何。”苏阳沉声道。
    晋朝大乱之际,朝廷曾多次求谢安出山,谢安一直隐居不应,人们便传出这么一句话来,把谢安当成了苍生的救世主。
    言京眼睛直视苏阳。
    “我现在也告诉你一句话:苏阳不出——当如中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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