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教的黄毛怪告诉仲永檀,最近的燧发枪订单是两年多以前下的,当时买主花了大价钱,另外,欧洲正在打仗,火器供不应求,让他自己再想办法。
    新军建立的第一步就遭遇挫折,火器采购计划失败,现就连黄毛怪对大清的态度都变质了,大清不再是唐僧肉,而是地沟油。
    仲永檀垂头丧气地走在街道上,低着头,看着路面,往皇宫方向去了。他在怀疑洋人话里的真实性,若是真,到底是谁这么有魄力,竟然能把整个欧洲大陆的军火买断,而且商家不愿意透露买主的信息。洋人是不肯,还是煞有其事?仲永檀摸不准,他等了这么久的消息,结果是一瓢冷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短时间内,洋人都不会向大清供应火器,仲永檀无奈,只能如实地回去禀报。
    “没有道理啊!”鄂尔泰很费解,五年前,洋人的传教士还不遗余力地向他们推销枪支和火炮,怎么现在又变卦了。已经是火烧眉毛了,既然别人不愿意卖,那也没有办法,只能自己搞了,“目前只能召集工匠,对火器营现有的燧发枪及其它火器进行改进、仿制,但时间太紧迫,两个月的时间,能造几把?几座炮台?”
    龙椅上的人已经从反杀的兴奋中恢复冷静,一波小团灭没什么用,沾了地沟油的窝窝头还没彻底啃完,弘时心中很纠结,这叛军到底该如何清缴,江宁靠不住了,这说明弘昼和叛军必然有交集。八爷党也不能再留了,玉玺盖章已经停不下来了。
    “以火器攻击火器的法子短时间内是行不通的!”弘时自己也承认了,过去的时代,他们忽略了火器的重要性,准噶尔和浙江的叛匪将他们打醒了,“叛匪的火器如此强劲,绝非一两天能办到的,果真是蓄谋已久啊!但造火器和铸炮都需要铜铁,叛匪哪里来的原料?德沛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还有一个问题!”仲永檀说到:“往年,京城从不缺铁匠,木匠,怎么今年手艺人这么少,三个月的功夫才召集了九十七人,手艺更是不如从前了!”
    原计划流产了,只能再找出路,众人低头寻思,还有什么办法,鄂尔泰摇头道:“有点难,时间拖得越久,叛党越难被铲除。我们不能再等,即便没有火器,只有石头、铁锹,那也要把叛匪绳之以法,不然,我们在朝堂上会变得被动。”
    “皇上!”鄂尔泰面请皇帝,“依老臣之见,此战非朝夕可解,奇兵西绕,直捣浙江匪巢的计划是不可行的,当步步为营,逐步向前推进。敌军只活动于长江南侧,依仗天险庇护,既然江宁东西两翼设立防,我大军可过安徽,北上江宁,东进嘉兴,战线拉得可就长了些,此行大军非三万人,亦非奇兵,想不引人注意是不可能的,即是长久之战,我军后侧当有保障。另外,亦可调动北方的水师南下,从东侧进攻,两侧夹击。虽然我军首战失利,不过乃是大意轻敌,领将经验不足,此次前行,老臣愿为先锋!至于亲征之事,还望皇上三思,如今朝堂未稳,内患犹在,党野林立,投机取巧者不胜数,不可无视啊!”
    仲永檀一个劲地点头,他很享受御前议政,以前他可没这机会,直到弘晓上了台,所以,即便是绵薄之力,他也毫不吝啬,说到:“若是此行能够说服和亲王的话,那必然可以兵不刃血地拿下江宁,对我军来说大有裨益!”仲永檀对弘昼还是抱有好感的,毕竟曾经弘昼提携过他。
    “行了!”弘时让仲永檀打住,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找弘昼,弘昼是造反,可说白了,他弘时也是造反,只不过自己离得近,先得手了。现在的问题非常棘手,既不能明面上认定弘昼参与谋反,也不能让弘昼回京城,无论哪条都会对自己的位子不利。那这个匪还剿不剿?不剿,那么任由叛匪壮大?那么这皇帝的脸往哪里放?若是剿匪,万一遇上弘昼呢?傅恒一倒戈,八爷党人一捣乱,不全完了么!目前很被动,对外,剿不剿匪似乎都不利,对内,要不要过河拆桥可是为难。
    “真是一步好棋!”阿扣躺在躺椅上,天已经热了,她身体太重,暂时管不了永璧,任由孩童自己玩耍,今日弘昼得空,坐在她边上,一直陪她唠嗑,“可他当初为什么那么痛快放了额娘呢?”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弘昼回到:“因为我和他谈旧情,你知道,人的精神世界一旦被情感所掌控,就会失去理智,另外,当初弘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弘历身上,他想要的是龙椅,自然不希望我出现在京城,所以额娘就成了累赘,他自然要把额娘送出京城。”
    “那他还要派兵南下么?首战失利,几乎是全军覆没,弘时一定气得不轻吧!”
    弘昼细心地替阿扣揉着腿,笑道:“气也没用,没枪,没炮,没人,他拿什么南下。三年多前,我就跟路易斯加了订单,一张狮子口,买断了他们的枪支、火炮,现在我的货,路易斯还没交齐,洋鬼子拿什么卖给弘时。另外,傅恒是把双刃剑,弘时想用却不敢用,畏畏缩缩,八爷党的人,弘时想动也不敢动。至于我,现在依旧是和硕和亲王,只要我还在江宁,弘时便会担忧出师之名,毕竟咱们都是造反么!而只要八爷党的人还在朝堂,弘时就不敢让我回京,因为我会是八爷党威胁弘时的新筹码,万一举个替弘历平反的旗帜,不就尴尬了。依我之见,攘外必先安内,拆了桥,好有木头点火。”
    “少嘚瑟点!全被阿璧学了去了!”阿扣白了弘昼一眼,问到:“昨天严祌又来了,没等你回来,说是还有事,陪着阿璧玩了一会儿就走了。这次来的目的还是一样的,说是想收阿璧做门生。他可真是执着啊!你呢?你同意么?”
    严祌上门收徒已经六次了,锲而不舍的精神着实让弘昼佩服。
    弘昼非常明白严祌想要建立的组织是什么,更明白严祌为何会以周易八卦给组织的核心成员命名。新组织的建立、完善最少要十五年,这十五年也是民国的高速发展时期,不论是经济,还是军事、政治,都将达到一个崭新的高度,这一切的发展无疑是为了下一个时代的扩张而准备的。但主动扩张都会具有风险,严祌他已经意识到风险的存在,所以,他给自己和这个民族留了一手,他留下一个影子,就算扩张失败,招来仇恨,即便他日政府破产消亡被其他机构所取代,这个民族依旧可以在影子的捍卫下屹立不倒。
    不过想要东山再起,单单靠影子的智谋是不行的,他需要重启帝国的资本,那就是黄金,严祌这些年疯狂的收敛黄金也是出于这个目的。弘昼猜,影子的核心成员虽只有八人,除了永璧,于公于私,剩余的都应该是最初的十三个商人的后嗣,因为这些人掌控着整个民国百分之七十的资本。至于严祌看上永璧,不仅仅是因为弘昼现在的财力,另一方面,永璧的年纪是所有成员中最小的,可塑性也是最高的,最后严祌对永璧的智力评价极高,所以,他才不遗余力地想要将永璧收为门徒。
    弘昼没有正面回答阿扣,即便他心中有些想法,他轻声细语地说:“严祌也是位大儒,只是不逢时,没入得了殿堂,由他亲自教导阿璧念书,我想比在学校里上课也差不了多少!”
    “他是总统,有教书的时间么?”阿扣怀疑,若是教不好,岂不是误人子弟,她自觉自己的儿子是很聪明的,是个良才美玉,可不能被这个总统给荒废了。
    弘昼笑道:“若是对象是阿璧,严祌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好好教导。”他心中默想严祌堵上一族之运的事情,岂会马马虎虎了事。
    阿扣侧头盯着弘昼,两眼汪汪,她是舍不得的,“你同意了?可他还那么小!除了玩,什么都不会。”
    什么都不会?能把一个总统欺负到自闭?你也太小看你儿子了,弘昼站起身,揉了揉阿扣的脑袋,笑道:“又不是把咱们阿璧给拐跑了,严祌教归教,阿璧还是会呆在咱们身边的!”
    “真的!”阿扣瞪着一双大眼,生怕弘昼忽悠了她。
    “真的!我们拉钩!”
    院内桐树下,两人相拥在一起,树上几声雀响,却不曾扰了良辰。院门外一个孩童扒着门边,瞧着院内抱在一起的大人,外头嬉笑,挂在脖子上的冰种翡翠吊坠从他的衣领里滑了出来,上面明晃晃地刻着一个篆体字,曰:“乾”。

章节目录

重生之荒唐王爷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曲书屋只为原作者陶羲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陶羲并收藏重生之荒唐王爷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