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乌围前一刻还是剑张弩拔,后一刻便成了歌舞升平,好不欢闹。宴会的正中间坐的正是莎罗奔,他红着脸拉着岳钟琪的手,一脸的尊崇样,“岳老您宅心仁厚,公正清廉,当日多亏了您的提携,要不然哪有我莎罗奔今天啊,你们说是不是啊!”莎罗奔拍完岳钟琪的马屁还不忘拉着底下的人一起来起哄。
    岳钟琪见他似醉非醉,话里有话,心中笑了笑,便也什么都不提,只跟着莎罗奔一起叙着旧。岳钟琪心里明白,酒后三巡,畅谈于心,莎罗奔和他叙旧,无非是盼着那点旧情,怕他在自己投降后发难捅自己刀子,这点害怕诈降却又渴望招降的小心思岳钟琪心里也明了,毕竟现在莎罗奔是真的不好过,岳钟琪索性揣着明白装糊涂,台下莺舞鹂唱,人自醉其中。
    勒乌围的歌声再美也传不到河对岸,清军大营依旧是整备待发的状态,这是最后一道关口,谁也不知道明天早上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弘昼一直待在在阿扣的木屋里没有离开,坐在阿扣的边上倾听她道不完的苦水。人一旦打开了话匣便收不住嘴,之前从未有人听阿扣道心中的事情,然而现在眼前出现了一个人,他愿意不厌其烦地倾听,愿意跟着女孩的语气一起愤怒,一起难过,这让阿扣埋在心底深处的渴望一点一点地被释放出来。
    “都吐出来是不是舒服多了?”弘昼趴在阿扣的腿上抬起脸,“刚刚还一副老娘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现在倒好,这是老娘能干死一头熊的架势啊!”
    “去你的!我哪有那么凶!”阿扣娇羞地捏了捏弘昼的鼻子,“以前只是我听别人说,好的也罢,不好的也罢,我都会耐心地听着,可是我心里的话却没有人愿意听,没有人会关注我在说什么,时间久了,也就无所谓了,不说藏在心里也好。”阿扣的脸色有些黯淡。
    “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弘昼抬起手摸了摸阿扣的脸,白白嫩嫩的,很滑么。
    “那你喜欢么?”阿扣低下头,脸蛋紧贴着弘昼。
    没想到阿扣突然会靠得这么近,两张嘴都快贴到一起了,这可把这位老处男给难为情到了,老处男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心跳加速的异常明显,他咽了口唾沫,此情此景如何回答,要是说我家里还有个没进门的媳妇儿,那不是二百五么。
    弘昼舔了舔嘴唇,想都不想,甩出一句:“那个,我家里还有个没过门的媳妇儿。”这话像是从个秀才嘴里蹦出来的,那叫个一本正经啊!
    听到这个话阿扣慢慢地抬起了头,若有所思。弘昼原本枕在阿扣腿上的脑袋也抬了起来,刚刚还很暧昧的气氛变得有些冷,阿昼红红的脸开始满满地褪色,阿扣留在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收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弘昼正准备说点什么缓解下这个尴尬的气氛,阿扣抢在他前面先开口了,“跪下!”语气不容置疑,她坐的凳子本就比弘昼高,此刻有点居高临下,俯视众生的感觉。
    这个气场不去当个山大王真是可惜了啊!“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就变这样了,还这么盛气凌人!“弘昼很是困惑,这女人的脸果然说变就变,况且我堂堂一大清朝王爷是说跪就跪的么?
    阿扣瞟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自顾自跪了下来,从柴堆里捡了三根细一点的枝条在炭盆上点燃,而后插在了泥地上,轻烟渺渺,弘昼呛得咳嗽了两声,这特么搞不好会一氧化碳中毒的。
    仔细地瞧了瞧眼前的情形,弘昼了然,这是拿枝条当香点,这是要拜把子么,电视里看的多了。弘昼顺势就跪在了阿扣的身边,给了阿扣一脸我懂的表情。
    阿扣笑了笑,未说话,拜了下去,弘昼也学着她朝着冒烟的枝条伏地跪拜,一连拜了两次,二连跪的弘昼挠了挠脑袋,拜之前不是要先自报家门,报个生辰八字什么的么,怎么这里不用?
    还没等弘昼想明白,阿扣已经转过身面向着弘昼,“转过来!快点!”阿扣嘴角泛着微笑,说话声音很轻,很甜。
    弘昼着了魔似的转过身对着阿扣眨了眨眼,阿扣抿着嘴,对着弘昼便是一拜,弘昼不明所以,学着阿扣的样子,两人脑袋紧靠跪伏在地上,数秒过后两人才不约而同地直起身,只是表情各异。
    弘昼望着近在咫尺的阿扣,不停地挠着耳根,这个流程好眼熟啊,他再仔细瞧着阿扣,那张满是微笑的脸,只觉得自己从未瞧过比这更好看的了,忽的弘昼瞪直了眼睛,对着阿扣张了张嘴。
    阿扣瞧他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笑着站起身弯下腰,纤手将弘昼的嘴巴捂上,“我这是学的你啊!”
    弘昼拿开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站起身来咽了口唾沫,“瞎搞!你当我不知道,这是拜天地呢!”说完伸出手便想要去拍阿扣的额头,这终身大事拜得也太草率了。
    不料阿扣走上前一步顺势搂住了弘昼的脖子,“对啊!是拜天地啊!而且已经拜完了!你反悔不了了!”说完一双大眼含情脉脉地望着弘昼,侧过头去在弘昼的耳边轻声道:“拜了天地,我们就是夫妻了,你要是敢负了我,我就拿它点炭盆。”话音刚落,弘昼双腿一紧,貌似自己身体某一平时不太重要但是关键时候很重要的部位被人抓住了,这是自己的命根子第二次被人偷袭了,而且还都是女的。
    “女侠!咱换个地方抓呗!”到了这一刻,弘昼才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爱不释手,可是那里也不是这么玩的啊!
    “总之,现在开始,你不能辜负我,不能抛弃我,更不能欺负我!”阿扣一手搂着弘昼的胳膊,一手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
    弘昼不再嬉笑,却是一脸严肃地盯着阿扣看了很久,望着女孩不曾变动的眼神深吸了口气,将阿扣紧紧地搂在怀里,贴着女孩的耳边说到:“以后没人会欺负你,也没人会抛弃你,更不会有人辜负你!”弘昼说话的声音很轻,轻的他自己才能听到,先前他从未对人说过这样的话,而现在这句话他不像是说给阿扣听的,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可是声音再轻,怀里的女孩还是听到了,阿扣闭上眼睛,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搂紧了眼前的男人。
    炭盆里的木柴烧得噼里啪啦,映着这对相互拥抱着的人。
    盆里的火苗越烧越旺,整个屋子都被烤得暖烘烘的,这里面完全不像是冬天的光景,那床榻上的人此时鼾声如雷。
    床上的人睡得很香,衣服都没脱,鞋子丢了一只,半条腿落在床下。火苗动了动,一阵风拂过,房门开了一条缝,两双眼睛透过门缝盯着床上的人。
    “你说这是不是真的?”扒着门的人低声询问着身边的同伴,这搞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啊!他现在心里没个底。
    “都睡成这样副模样了,应该错不了了。”
    “那我们?”先前的那人眼巴巴地望着身边的同伙,骑虎容易下虎难啊,做决定更难。
    “投了!”那同伙斩钉截铁的回答,“现在咱们背腹受敌,再这么耗下去,只怕是凶多吉少啊!瞧着岳公的睡相多坦然,这不像是诈降。既然岳公诚心实意地要帮咋们,咋们为何不顺着这个台阶下了呢?全了岳公的面子,也给咱们自己一条退路。”
    “话是这么说!可我就是怕那两个土司的人心中怨气太深,日后再生他事!”
    “阿爹大可放心,既然岳公说了愿意前去交涉,那便是没有问题的了,况且泽旺那小子即便拿回了印信,瞧他先前的作为,怕是也再难管他那些个族人。另外,他那娇滴滴的小媳妇儿还在我手里呢,嘿嘿!”
    “嘶!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那人轻声地关上门,瞧见严实了才转向身边的人,“郎卡,清军攻下康八达的时候,阿扣是不是正在营地里,可是被擒住了?”
    莎罗奔一说完,黑夜里郎卡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郎卡眯了眯眼,斜着眼瞧向莎罗奔,奈何夜太黑,瞧不见莎罗奔的脸色,过了一会儿,郎卡急切地说到:“若真是这样怕是凶多吉少啊!凭着阿扣的模样,若是真被清军捉住了,只怕会被~~诶!”郎卡叹了一口气,一脸愁容转向另外一边,转身的那一刻,脸色变得阴沉。
    “诶!可惜了啊!”莎罗奔摇了摇头,啧吧啧吧甚是感到遗憾,“回去吧!看看明天岳公醒了会是何安排!”说完转身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待莎罗奔离开,郎卡才转过身,看着莎罗奔模糊的背影,咬了咬牙,吐出一口唾沫,随后朝着康八达的方向望去,眼中满是担忧。若是真的能够逃离这里,那便不要再回来了,这里有太多对你的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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