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着她狼狈的面孔,羽睫处皆是湿意,这样的她让他心疼,疼至骨髓。一路走来,她都是一个人在战斗着,那样孤傲,却也孤寂。他默默地关注着她,想要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好好地保护她。
    君儿,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
    他苦涩地笑开,举头望向浩瀚的天际,她的身边真的还有他的位置吗?
    月湖上,那一夜的旖旎,那一夜的美,却成为他心中的最痛,因为那一夜不属于他,他只是个旁观者,鉴证了他们的爱情。天晓得那一夜,他是如何心痛地度过,心碎了,意绝望。何时……她也能对他展露那般发自内心的笑容和如痴如醉的眼神?
    燕君蜷缩在床榻上,迷迷糊糊,残余的酒精仍在作祟,害得她头脑昏沉。
    听到吱啊的开门声,她警觉地醒来,待闻到那令人安心的竹香后,她全身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撑着娇软的身子,勉强端坐起来。宿醉的遗患果然不小,倘若此时有人意欲行刺,她一定被人杀了好几回。
    这酒,以后不能再喝。
    一袭白衣的穆青云缓步而入,伴着他而来的,还有一阵带着阳光气息的晨风。他手里端了一碗姜茶,淡雅的面容上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忧郁,在迎上她目光的片刻,一闪即逝。随后,他淡淡地笑了,笑得优雅,笑得轻柔。
    “把姜茶喝了吧,解酒。”
    燕君微微一愣,有刹那的恍惚,仿佛他又变回了那谪美如仙、风姿淡雅的陵远侯。她低低地说了声:“谢谢。”端起姜茶,一饮而下。
    一股暖意涌入心田,她眼角有了些湿意,原来有人关心的滋味,如此温暖。
    她抬手豪迈地抹了把脸,悄无声息地拭去那一滴即将落下的泪珠。
    该死的!她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她忽然想起她昨夜应该是在屋顶上的。
    穆青云很自然地回答道:“我抱你回来的。”
    燕君眼皮跳动,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边的床褥,褶皱的纹路显然是有人睡过的,最重要的是旁边还多了一个木枕,最有利的证据。
    她咬着下唇,目光冷冽地扫向一脸无害的穆青云,问道:“那你昨晚睡在哪里?”
    穆青云依旧很自然地回答道:“当然是在你边上,难道你忘了,你答应过要留给我一席之地。”他狡黠地眨了眨眼,脸上又浮现出魅邪的笑容。
    燕君低头看看身上的衣物安然无恙,心中料定他不会对自己做出不轨之事来,心也跟着放下。这一点信任,她还是有的。
    冲他抛了个白眼,好吧,她收回她刚才的话,他还是那个该死的魅邪狡诈的墨邪!
    燕君起了身,下逐客令道:“我要换衣服了,请你出去!”
    穆青云踱步至窗台边,并不打算离开,侧转着身对她说道:“我就站在这里,你放心,我不看你。反正你前后跟男人差不多,也没什么可看的。”他琉璃色的眼睛闪烁着妖冶的光芒,带着狡黠的笑意。
    这男人的嘴真欠扁!
    燕君气恼地盯了他一会儿,他低首摆弄着窗台边的一盆盆栽,似真的杵在那里不走了。真没见过这么无赖的男人!
    算了,就当他不存在!
    燕君捡起一套干净的衣裳,绕到屏风后宽衣解带。
    悉悉索索的脱衣穿衣声自屏风后响起,穆青云摆弄盆栽的纤细手指也跟着顿了一顿,脑海中不由地浮现遐想的画面,宫宴上她随意舞动的身姿变得愈加妖娆,轻纱尽褪,露出香肩酥胸……他忽然身子一紧,身体竟有了反应,感觉口干舌燥,双颊热烫。下一刻,白影忽闪,房门快速地开阖,穆青云狼狈地逃出了房间。
    想不到单是听到她脱衣的声音,就能勾起他身体的欲望,穆青云很是懊恼,自己何时变得这么没有自制力?
    没有停留片刻,穆青云直接往大堂方向走去,她宿醉了一夜,肚子也该饿了。
    燕君诧异地从屏风后探头张望,但见房内已空无一人。
    搞什么鬼?
    她讶异地挑了挑眉梢,方才要留下的是他,现在忽然闪人的又是他,都不知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再理会他,燕君迅速地换上了衣物,随后推门而出。
    该去用些早饭了。
    今日大街上锣鼓喧天,似有什么喜事发生,百姓们争相着涌到大街上观望。
    燕君步入大堂时,就听到外面的喧闹声,也跟着凑过去观看。
    街上的人如潮水一般,望不到边际,在两边分开的人流中,一支长龙似的队伍身披喜庆的红衣,吹锣打鼓地从客栈门口经过,直至街尾还望不到长龙的尾巴。在队伍的中央,是一车车覆盖有红绸的箱子,队伍有军队前后护送,气势极为壮观,像是某个王公贵族家送聘迎亲的队伍。
    燕君好奇地打量着这队人马,从未见过古人的婚嫁礼仪,她颇为感兴趣。
    观望间,感觉身后有股逼人的寒意靠近,燕君回首,对上秦翊棱角分明的冷峻脸庞,此刻正散发着阵阵寒意。她不由地退离了几分,总觉得他今日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带着一丝淡淡的讥讽和愤怒。燕君不解,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他,若是因为挨揍的事,不早该了结了吗?
    她哪里知道,秦翊昨夜亲眼看着穆青云抱着她进了房,之后一直都未见穆青云出门。他就一直站立在门外不远处静候着,心中的怒意越来越盛,她怎么能如此随意地与一个初见面的男宠共度良宵?难道她就这么渴望男人,想要得到男人的安慰吗?
    他很恨,恨她的不自重,也恨自己对她太过在意。
    昨夜听到她唤二弟的名字,显然他们是很相熟的,或许还可能是情人的关系。他忽然怀疑她是不是他的二弟安置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有意接近他,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力,从而达到刺探他击垮他的目的?
    从接到二弟即将返回秦国的消息起,他的一颗心就开始忐忑地跳动,五年未见,他的二弟如今究竟是如何模样?还记得当日他离开秦国时,那愤恨的眼神和淡漠的身影,至今还萦绕在他心头。他的二弟是替代他到楚国为质的,身为秦国太子本该作为质子赴楚,然而他的父王和大臣们却经过商议后,认为秦国不能失去太子,一旦失去太子就会动摇社稷根本,所以他们决定让他的二弟代替他前往楚国,而他则称病卧床不起。
    他心里并不觉得愧疚,因为他的二弟太过优秀,一直以来就是他最大的威胁,他的离开,甚至让他感到欣喜。如今,他的二弟终于要回来了,他一定会想夺回属于他的一切。他的二弟从来都不是池中之物,他的目光中有着太多勃勃的野心,有时候连他都看着心惊。所以,他不得不提前未雨绸缪,他要在他回来之前拉拢朝中的权贵,收买江湖势力,守住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而眼前这个女人,她出现得太过意外,不知不觉中撞入他的眼帘,让他不设心防。待他醒悟时,她已在他心底留下了痕迹,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燕君在此时突然发问,打断了他思绪:“你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吗?”
    秦翊收回了心神,嘲讽地一笑,难道她还不相信吗?
    “那是我父王为我二弟准备的送给楚国紫阳公主的聘礼,婚礼已经在三日前举行,这是后备的礼物。”
    燕君的心被重重地敲击,聘礼?婚礼?
    她不信,她还是不信!
    燕君后退着摇头道:“你骗我,我不信!”她有些无力,浑身的力气在逐渐地消失,她不得不承认她的信任在开始动摇。所有的一切都在显示着这个事实是真的,她拿不出任何证据来推翻它。
    子归,你真的迎娶了赵倩茹,真的背叛了你的誓言吗?
    她神情恍惚,身形一晃,向着侧面斜倒。秦翊见状,忙伸手将她揽腰抱住,诱人的幽香钻入鼻中,他心神微微一荡。认识她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无助、失神的她。难道她真的对二弟如此上心?
    鹰眸射出两道精光,或许她就是二弟的软肋,只要将她留在身边,就可以扼制二弟。是的,他要留住她,将她囚禁在自己的身边,只为了对付他的二弟,绝不是因为他对她的动心。
    秦翊在心中不断地暗示自己,不可以对她动情,她不过是他用来对付他二弟的一颗棋子,倘若他动了真心,那么她就反过来成为扼制他的棋子,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然而低头瞥见她此刻哀伤和无助的神色,一抹心疼之意油然而生。
    他不由地安慰道:“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何必执着于他?”
    燕君很快收敛了心神,重重地推开他,扫向秦翊的目光充满愤怒:“你在骗我是不是?这是不是你布下的局?他们根本就不是去楚城送聘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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