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家的被带走,杨氏依然余怒未消,“她跟了我也有几年了,我竟然放心把庄子上的帐目交于她了,她倒好,背主贪私,我竟然也是傻子了。”
    大姑娘一见此情景,忙上前抚着杨氏起伏的胸口,轻轻的劝道:“母亲,您何苦生这么大的气,即已查出她来了,母亲又收了她的家资,可也算把这些年来府上的损失,多少挽回些。一起奴才,母亲若是因此气坏了身子,女儿可是有多心疼您。”
    自大姑娘被养在嫡系,嘴忽然就比从前甜了许多,杨氏岂有心中不明了的。
    杨氏拍了拍大姑娘抚在自己胸口的手,一脸欣慰,“到底是你仔细了,若是旁人,定然不会有这样的智慧。你眼明心细,母亲也很是高兴。这眼看着过年了,母亲也忙,等过了年,母亲定要好好赏你。”
    大姑娘口中说不敢,心里却极受用。
    杨氏这时候又开了口,“前几日,我交于你二妹妹那里的帐,你二妹妹又送了回来,她说有些不对,说是短了银子了。你二妹妹的性子,你也是知晓的,她哪里有你这般能替母亲分忧呢。锦儿,能者多劳,你即这般能干,你就把帐目拿回去仔细瞧瞧,还有哪里不妥,一并找出来。”
    大姑娘见杨氏竟然这般信任自己,心里先喜起来,嘴上却又说:“母亲,这样不好罢,毕竟,二妹妹已经接了手的。”
    杨氏轻轻的笑着,“你二妹妹身子不好,回来也没多久,府里的人刚认得全些,不如你。再者说,你二妹妹来我这里说了有半日的功夫,还是说不出什么来,全然拿一起奴才们没办法,着实让我着恼。你心细又持重,母亲倒觉得你好一些。”
    大姑娘得了杨氏这话,心里更自在,便答应下来。
    杨氏笑着说,“你倒是比你其他几个姐妹都强,我也放心了。我一会儿子让崔嬷嬷把帐目给你送过去。”
    大姑娘越发有礼的敛目施礼而退。
    杨氏望着大姑娘出去的背影,慈祥的笑意慢慢渐无,换上的是阴森森的冷笑。
    没一会儿,崔嬷嬷进了来,“夫人,奴婢这就把帐簿给大姑娘送去?”
    杨氏懒洋洋的靠在榻子上,冷笑起来,“送去罢,让她兴头一时。”
    崔嬷嬷就道:“现在看来,倒是二姑娘眼皮子浅,竟然连这个银子,她也敢贪,可见是穷得不像话了。”
    杨氏哼了一声,“人牙子那里出来的,能有什么见识。等这个把帐目理出来,我看那北虞有什么脸来见我。居然生出这个心来,一辈子没出息。”
    崔嬷嬷附和一句,“可不是,现在奴婢瞧着,大姑娘和二姑娘倒都不是安分的,夫人不知要操多少人去。”
    杨氏沉着目,“不安分也分个等级,徐北虞就是那起不安分中最下层的,只图个小财小利,没什么大见识。大姑娘就不同,我们等着瞧罢。等她理好了这个帐目,你着人细瞧瞧,她还有什么人在暗处藏着,是咱们不知晓的。”
    杨氏说着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除夕那日,常平侯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年夜饭摆在了老侯爷的松鹤园里,主要是为了方便老侯爷。
    徐宏俭和杨氏带着儿女几人去了松鹤园,老侯爷命人除去屏风,一家人围坐在一桌上,都低着头用饭,没人敢说一句话。
    老侯爷一贯沉着一张脸,徐宏俭在老侯爷面前,更是不敢多一句话。况且,本来他的话也不多。两个少爷和姑娘们就更不敢说什么了。
    老侯爷先用完了饭,就对徐宏俭说道:“我瞧着往年都安安静静的,今年先是晟哥儿媳妇有了喜,二丫头又寻了回来,一会儿子守岁时,就让孩子们去放些烟花罢,只是仔细些就好。”
    常平侯府里从没主子敢大张旗鼓的放烟花,今日老侯爷发了话,众人嘴上虽不说,心里却都有些兴奋的。
    老侯爷说完话,徐宏俭连忙低头应承下来。老侯爷也不再说话了。
    一顿年夜饭,一家人吃得沉沉闷闷的。
    饭毕,众人散去,杨氏自然要叮嘱到守岁时,再去前厅里吃饺子。
    当新年的炮竹噼噼啪啪的响起时,常平侯府上空中开了许多烟花绚丽的烟花。这一朵朵争目的花幻,粉饰了常平侯府片刻的和睦和安宁。
    再说大姑娘,她吃过年岁饭,回到翠蕉院,连夜把郊外庄子上的帐目理了一遍。
    翌日,大姑娘遣人悄悄叫来了空兰的娘。晡食时分,空兰的娘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媳妇去了翠蕉院。
    第三早上,那个媳妇又去了翠蕉院。
    来人走了后,大姑娘一拍桌子,惊得一旁的空兰一激灵。
    大姑娘咯咯咯的笑起来,“好啊,徐北虞,我正愁抓不住你的短处呢,现在可好,竟然你送到我眼前儿来了,可不是老天在助我!”
    空兰忙凑过来,“姑娘怎么了?”
    大姑娘冷笑两声,“等着罢,我这就让徐北虞颜面尽失。”
    正月初五,各家都在准备破五的饺子时,大姑娘带着丫头及几个婆子,押着一个媳妇去了金芪院。
    杨氏望着大姑娘来了,佯装惊诧,“锦儿,你可是有什么事么?”
    大姑娘也不答话,只是微微一笑,向门外叫了声,“把人给母亲带进来。”
    这时候,几个婆子就推进来一个媳妇,杨氏仔细一瞧,竟然是管郊外庄子帐目的那个媳妇。
    大姑娘一指瑟瑟发抖的媳妇就对杨氏说:“母亲,您有所不知,这个奴才是故意做错了事,发落了出去的,其实真实的原因是她贪了庄子上的银子,她交到帐上有二百两,自己贪了一百两。”
    杨氏这时候眉头拧成一团,她望了一眼大姑娘,疑惑道,“我记得你二妹妹和我说是差一百五十两,怎么现在又变成一百两了?锦儿,你可是查对了?”
    大姑娘自信满满道,“母亲,这种事女儿怎么会查错呢?女儿也怕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是成了二妹妹的罪过了,所以女儿费尽周折,找到了这个狗奴才。母亲,您听听她的话就全然知晓了。”
    管事媳妇哆嗦着,把自己贪了一百两银子的事说了,说自己交到北虞那里是二百两银子,并非一百五十两。
    杨氏听完话,脸色变了。
    大姑娘在一旁瞧得清楚,忙上前劝道,“母亲,二妹妹底子比我们自然要浅一些,年纪又小,也难免生错了心,母亲莫气。要怪,只怪这起奴才,竟然敢私吞了府上的银两,可不是找死?”
    杨氏也不理会大姑娘的话,冷冷的叫过来莲心,“你去把二姑娘给我快快叫来。”
    莲心忙去了赤菊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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