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掌门,章程我等都知道了,是否现在就可以去报名了?”
    岳不群闻言呵呵一笑,摆手道:“不急不急,今日虽是第一次华山论剑的大日子,但同时也是我五岳会盟之日,正好诸位同道皆在此处,便请诸位同道做个见证。”
    听了岳不群的话,众武林豪杰暂时按捺下激动的心情,静了下来,而左冷禅却是神色一动,心知肉戏要来了,却不知道,岳不群意欲何为。
    而此时衡山莫大,恒山三定,泰山天门皆饶有深意的瞥了左冷禅一眼,方证与冲虚虽是不动声色,但其眼中忧色更浓。
    其他门派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们是来参加华山论剑的,五岳会盟他们做个见证即可,却无须他们参与什么。
    只听岳不群道:“十三年前,我五岳剑派会盟于嵩山封禅台,左掌门提议五岳剑派合并为五岳派,同心协力,共抗魔教。”
    “最终因各种原因,五岳合并未能达成,最终我等结下五岳盟,尊武功最高者左掌门为五岳盟主,率领我等抵抗魔教。”
    “如今十三年过去,我五岳剑派在左盟主的率领下,好生兴旺,皆有了长足的发展,然而魔教近几年来,却依然不断扩张,在江湖上四处作恶,横行无忌。”
    “我辈侠义中人,被无辜杀害者有之,退隐深山避祸者有之,也有部分屈服在魔教的淫威之下,实在令人痛心疾首。”
    “不知左盟主对于铲除魔教,还这江湖一个朗朗乾坤有何妙策?还请左盟主示下。”
    岳不群说完便直接走回华山派所在的位置,坐回了椅子上,一副将场面交给左冷禅的架势。
    左冷禅脸皮抽了抽,心下暗骂不已,我有恁娘嘞个脚(河南骂人方言)的妙策,铲除魔教那是一朝一夕的事?让我示下,我示恁龟孙个下啊!
    岳不群的话说得很漂亮,外人听起来便似在赞赏左冷禅领导有方,向他问计,但五岳中人心下可是门清,岳不群这是在拐着弯的说左冷禅做了十三年五岳盟主,却毫无建树,责怪他不作为呢!
    欧阳飞嘴角扯了扯,最终还是忍住了没笑出来,其实日月神教自东方不败上位后,将教务全部交给杨莲亭打理。
    那小白脸整天忙着排除异己,清洗教中不服他之人,魔教弟子与正道弟子互相仇杀是有的,但他们哪有功夫去扩张什么势力?
    这些情况岳不群皆已从他口中得知,却依然如此说话,这显然是在给左冷禅挖坑,还是一个左冷禅不得不跳的坑。
    难道左冷禅能说魔教哪有扩张?哪有人退隐深山避祸,谁又屈服在魔教的淫威之下了?
    左冷禅此时被将了一军,却不得不站出来给个说法了,当下只好硬着头皮站起身,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正若无其事与欧阳飞说着什么的岳不群,心下突然一动。
    既然岳不群方才提了五岳合并之事,我何不顺势……
    当下左冷禅前行几步,走到场中,道:“诸位朋友,想我五岳剑派向来同气连枝,多年来携手结盟,早便如同一家。”
    “左某忝为五派盟主,亦已多历年所,却至今无所建树,不能率领群雄攻上黑木崖,铲除魔教这颗毒瘤,实在惭愧。”
    “左某思虑多时,魔教势大,而我五岳剑派却天各一方,号令不一,各行其事,五岳剑派若非联成一派,统一号令,事必难成。”
    “故而左某趁此华山论剑之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会,重提十三年前旧事,我五岳剑派若能摒弃门户之见,合为一派,届时上下一心,同心戮力,必能铲除魔教,还这江湖一个朗朗乾坤。”
    左冷禅倒是越说越是激昂,然而场中却一片寂静,一个出言附和之人都没有,场面一度尴尬至极。
    良久,老好人恒山掌门定闲师太方才淡淡开口,道:“左掌门,我五岳剑派武功路数不同,各自的习俗信仰亦都不同,如何能并为一派?”
    定闲师太开口后,天门道长亦附和道:“定闲师姐所言极是,更何况一旦并派,就必须要选出一位德高望重,武功高强,众望所归之人来出任掌门。”
    “恕贫道斗胆直言,我们五岳剑派未必能找到适当的人选。”
    左冷禅面色一黑,却不动声色,点头赞同道:“选贤与能,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不过魔教肆虐,若我等不当机立断,日后必会有更多侠义中人受害。”
    说到这左冷禅看向莫大,道:“莫掌门,你意下如何?”
    “呵呵。”莫大轻笑一声,道:“我们南岳衡山势单力弱,岂敢胡乱做主?衡山与华山为近,岳掌门对我衡山派亦多有照拂,我衡山派一向以华山派马首是瞻,岳掌门的意见,便是我莫大的意见。”
    左冷禅暗暗冷哼了一声,最后看向了岳不群,道:“岳掌门,衡山派以你的意见为准,你意下如何?”
    岳不群与欧阳飞对视一眼,欧阳飞对他轻轻点了点头,显然是支持他的决定的。
    岳不群得了欧阳飞首肯,又有莫大无条件支持,顿时心下大定,当下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我华山创派二百余年,中间曾有气宗、剑宗之争,众位武林前辈都是知道的,在下念及当日两宗自相残杀的惨状,至今兀自不寒而栗。”
    “因此在下深觉武林中的宗派门户,分不如合,千百年来,江湖上仇杀斗殴,不知有多少武林同道死于非命,推原溯因,泰半是因门户之见而起。”
    “在下常想,倘若武林之中并无门户宗派之别,天下一家,人人皆如同胞手足,那么种种流血惨剧,十成中至少可以减去九成。”
    “英雄豪杰不致盛年丧命,世上也少了许许多多无依无靠的孤儿寡母。”
    “固然,各门各派武功源流不同,修习之法大异,要武学之士不分门户派别,那是谈何容易?但‘君子和而不同’,武功尽可不同,却大可和和气气。”
    “可是直至今日,江湖上仍是派别众多,或明争,或暗斗,无数心血性命,都耗费于无谓的意气之争。”
    “既然历来高明之士,都知门户派别的分歧大有祸害,为何不能痛下决心,予以消除?”
    “在下大惑不解,于此事苦思多年,直至前几日,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所在。”
    “在下潜心思索,发觉其中道理,原来在于一个‘急’字与‘渐”字的差别。”
    “历来武林中的有心人,盼望消除门户派别,往往操之过急,要一举而将天下所有宗派门户之间的界限,尽数消除。”
    “殊不知积重难返,武林中的宗派,大者数十,小者过千,每个门户都有数十年乃至千百年的传承,要一举而消除之,确是难于登天。”
    “常言道得好,欲速则不达,只须方针一变,天下同道协力以赴,期之以五十年、一百年,决无不成之理。”
    岳不群说到这,左冷禅淡淡道:“五十年、一百年,这里的英雄好汉,十之八九是尸骨已寒了。”
    岳不群摆手笑道:“我辈只须尽力,是否成于我手,却不必计较,所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咱们只是种树,让后人得享清凉之福,岂非美事?”
    “再说,五十年、一百年,乃是期于大成,若说小有成就,则十年八年之间,也已颇有足观。”
    左冷禅点头道:“十年八年便有小成,那倒很好,却不知如何共策进行?”
    岳不群微微一笑,接着道:“左盟主眼前所行,便是大有福于江湖同道的美事,咱们要一举而混灭门户宗派之见,那是无法办到的。”
    “但各家各派如择地域相近,武功相似,又或相互交好,先行尽量合并,则十年八年之内,门户宗派便可减少一大半。”
    “咱们五岳剑派合成五岳派,就可为各家各派树一范例,成为武林中千古艳称的盛举。”
    “什么?”
    听完岳不群的话,众掌门齐齐脸色一变,尤其以莫大为甚,岳不群竟是同意合派?这可怎么说的?方证与冲虚亦是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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